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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早的,两个黑眼圈老头成了长安城中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只见孔颖达骑着自行车晃悠悠,自行车后座坐着正在打瞌睡的虞世南。自王县伯去长安县衙大牢守了三日,扑克这东西便在长安流行起来。瞧着他们这样子,很多行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俩老头通宵打扑克了?

二人挺着身板进殿,好似随时准备英勇牺牲的样子,若不看背景画面,都得以为他们身处战场准备奋勇杀敌呢。这样的作态,明显是准备折腾事儿。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打算冲谁下手,好些人还是条件反射般的将身子缩了缩,就怕围观的时候被伤及无辜。有的人边缩边在内心狂吐槽,俩老头一大把年纪还乱折腾,也不知道啥叫安享晚年。

嘿,有点儿意思!最近没甚事情,成天被大小媳妇追着品评小说的李总,见朝堂上诸人的动态立马来了看热闹的兴致。没让他等太久,几件常规事务刚处理完,俩老头就一起站出来了。

“圣上,关于改革科举之事,我们要联名上奏。”虞世南小心翼翼地从袖子里拿出奏折递给内侍,而后两个老头又恢复到视死如归模式。

哦,原来是冲着科举去的,好些心里有鬼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想对自己下手就好。也有心生人疑惑,圣上本就让虞大学士重整科考事宜,他是要干啥还弄得像舍身取义一样。

李世民也好奇得紧,他冲着内侍说道:“将折子读出来给大家听听。”

接下来的朝堂气氛诡异,随着内侍清脆的嗓音响起,大殿内越来越安静。与李世民激动得涨红脸,好几次没忍住拍巴掌叫好相比,有些人的表情则是由无所谓变得阴沉起来。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李世民手握活字印刷陆续开书肆之后,世家大族们也在各地开起学堂来,为的就是将那些有可能成才的寒门子先一步网络在自己麾下。提起这事儿李总就一肚子气,可惜朝廷和他本人都没有余钱,不然他早到各地开官办学堂去了。

折子上提出的方法虽不能治根,却足以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部分世家子瞧不起家族资助的寒门子,更有甚者拿这些人当成自己的跟班,想凭炒作等手段出仕后让这些有能力的人帮忙做事,自己在后面坐等拿政绩。这些人的想法毫不避讳写在脸上,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如何会甘心一直做别人的影子,便是再有恩情也不至于如此偿还吧。

待新科举制度一出,又有‘天子门生’这一说法,相信很多学子会重新做出选择。他们之所以靠向世家,一则因为无钱读书,再则想凭真才实学出仕非常难。现在后一个难题解决了,至于第一个困难,大不了赶路到南山投奔王县伯,有真本事的人仅靠着在随园赚取积分就能生活的很好。

这样的道理,除了首位上笑得眼斜口歪的李世民,殿内人精们也都想得通。有人无奈家族中总有不争气的小辈需操心,也有人怪两个老头多事儿,当然大家都注意到联名上书的人中有王珏。甚至有人暗搓搓地想着,王县伯守着孝都不消停,咱要不要找点麻烦警告她一下。

勋贵们虽然没在暗地里与圣上博弈,却想过以作弊方式送自家不争气的孩子上位,这么突然来一下子直接扰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这部分人只是略有不爽罢了,勋贵啥的找到圣上跟前舔脸走个后门应该很正常吧,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白帮人出头。

殿内可谓是众生百态,武官们或望天或跃跃欲试等着看热闹,文官们的状态则微妙得多,有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好些人一直互相对视用眼神传递消息,最后到底没人肯站出来做出头鸟。这也能理解,朝廷要整顿科考弊端,你一当官的有什么理由阻止?!

见此,李世民拄着下巴撇撇嘴,心中遗憾这些人太精明,居然没给他个捉典型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就是没人有异议对吧?”李世民带着挑衅般的笑容环顾一周,看到大家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又将视线移到两个老头身上,“二位爱卿真乃国之栋梁,你们为大唐所做的一切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关于折子上说的改革措施,朕将此事交由你们去办。”

瞧着居然没热闹看,一号搅屎棍自己上了,“圣上英明,科举之弊端早就该整顿了,省得让那些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俺多嘴,好些作弊之人的文才还不如我这个大老粗呢,光看我的文章在民间多受欢迎,就知道微臣也是可以任文职的。”

卧槽,程咬金怎么又把他的文才拎出来现眼了?!自报纸热销后,程咬金的文章广受好评,使得他最近越发嚣张起来。人家不提话茬他也能主动往上靠,前些日子无论朝堂上讨论什么政务,他都能找借口往他的文章上引,就像方才那个套路一样。

好多人心里憋屈还不敢言,程咬金的出现就像一个导火线,瞬间成为一个发泄点。

“程咬金你够了,那些吹捧你的无不是地痞闲汉之流,你竟接连吹嘘这些日子,忒不要脸!”

“哼,你先把字认全再说文职的事吧,我不信你给人家的投文没有错别字!”

瞧着程咬金又开始挑事儿找茬玩,李世民抬抬眼皮并未制止,而是趁大家被他吸引去注意力时,对段纶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段纶也是人精,他很配合地慢慢往李世民身边挪。

“晚上你悄悄来寻我,我写篇文章要刊登在咱们的报纸上。”

“圣上,报纸已经印出几百份了,你看……?”

“无事,印出来的那些朕自有安排,你听我的就成了。”

敢不听你的嘛,段纶应下后又慢慢挪回去。待大臣们发泄完再往前面一看,哪还有圣上的影子!今天又不抠他钱也没说啥让他为难的事情,怎么反而在他占优势该抖擞的时候不说一声就跑了?人家李总忙着写文章去了,才不跟他们这些low货浪费时间呢~。

两个老头打着哈欠,得意地环顾大殿一周后,也仰着头相携离去。两人的想法同李世民一样,有本事你们就出招,没能耐就只能看着我们抖。

瞧着两人那招人恨的样子,跟两个打鸣的咯咯似的。好些人气得涨红着脸,闷不吭声往殿外走。这些人也很有默契,咱们换地方讨论一下怎么找回场子。

午时饭后,王珏与王熙然在天池边对弈。人嘛,谁都有点炫耀的小心思。王珏在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而后对王熙然得意地说道:“我昨日做成一件事,既达到目的又将自己撇清,是不是很厉害?”

王熙然赞道:“可是科举之事?昨晚听思源提起过,确是一步好棋。然而,也只有似娘子这般为世人着想,而不在意自己得失的人才肯将功劳拱手让人。”

王珏心里开怀,口上却谦言道:“郎君过誉了,我亦不过是个整日想着柴米油盐的妇人罢了。”

“老…老师……。”

我去,惊现背后灵。王珏闻声回身看去,只见李承乾正收回戳她后背的手指。瞧着这孩子满脸尴尬,想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是遇到难事需要为师帮忙?”

“这…并非如此,今日早朝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呈了章折子。”

见李承乾停下,王珏追问道:“可是昨日之事?圣上与众位大臣上什么反应?”

李承乾将早朝经过讲一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二位大人上的是联名奏折,其中有老师的名字……。”方才他过来的时候正,听老师跟王大郎吹嘘昨日游说二位大臣之事,现在说出奏折的事情似乎有点打击人。自家老师向来跟常人不同,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个屁,王珏僵硬着脸都不好意思去看王熙然的表情。她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你没事儿吹牛x,刚吹完就被打脸简直不要太心塞。

“嗯,多谢你将此事告知为师,奖励你下午训练加倍,去吧。”

“弟子知道了,这就去练武。”李承乾表情不变,说完后很自然地离开。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绝对是被迁怒了。这种时候只能认下,若是反驳所受待遇会更惨。能有多惨,具体可参考李崇义的n件事情。

王熙然趁刚才好顿偷笑,见某人恼羞成怒处在找茬模式,他很自然地看着棋盘说道:“我已经下完了,娘子可是想不出下步该怎么走?”

“并非如此,我方才走神了。”有台阶下,王珏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棋盘上。

弟子们接受一下午高强度训练,期间王珏与王熙然一直在原处下棋。待完课后,有些弟子该归家时,这盘棋都没下完。吃过晚餐,二人准备再战的时候,方才离去的李承乾又满脑门汗跑回来了。

“老师,孔祭酒和虞大学士受伤了,您快随我去瞧瞧吧!”

受伤了?怎么都是先得意后遭殃呢,这一整天过得跟反转剧一样。瞧着李承乾身后面露急色的孔德伦,想来承乾是在回长安的路上遇到他的。

见王珏疑问地看向自己,孔德伦嘴角抽搐着说道:“阿爹与虞大学士从衙门归家,半路经过小巷时被一伙人蒙着麻袋给打了。太医看过说都是皮外伤,只是不知为何二人至今昏迷不醒。”

王珏听后愣在当场,如果这人不是孔德伦,他口中说的人不是他爹爹,咱肯定不能相信他的说辞。暗地里蒙麻袋揍人这种事情,印象里只有程咬金之流的能做出来,然而这次得罪的主要是世家吧,他们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报复人。

别管怎么回事,听着昏迷不醒之说就很严重,王珏赶紧去书房拿着医药箱跟他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