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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厂督和西厂的厂督,分别由司礼监的首席秉笔太监,还有次席秉笔太监担任。

高公公是司礼监的一把手掌印太监,负责掌管司礼监的大小事物,按理来说东厂、西厂不归他掌管,实际上厂督很多事情都要向他汇报。

高公公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体会到了永康皇帝和先帝的不同。

一个杀伐果断,一个待人宽厚。

如果办不好差事,没有查出来是谁泄露了消息,高公公的掌印太监也就做到头了。

高公公急急忙忙的走出了暖阁,用最快的速度彻查,尽快查出来泄露消息的人。

“等一等。”

永康皇帝叫住了高公公,随意说了一句:“朕记得官员做官了以后,可以给母亲和正妻请一个诰命。”

范进做了正五品的转运司郎中,可以向朝廷奏请封赏母亲和娘子一个正五品的诰命。

奏请是一回事,批不批复又是另一回事了。

范进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也就不去触霉头了,没有写出奏请封赏诰命的奏章。

高公公瞬间明白了永康皇帝的意思,也懂得了这次弹劾的结果。

永康皇帝没有明面上给出准确的答复,只要批复了范进奏请诰命的奏章,便有了一个准确的答复。

都察院的御史可以领会永康皇帝的意思了。

高公公心里一惊,没想到永康皇帝看似年纪轻轻,做起事来的老辣程度堪比先帝了。

高公公不方便直接派人去找范进,提醒他奏请诰命了,只能通过尼姑庵里的宝庆郡主了。

“奏请诰命?”

范进困惑了:“本官有幸获得了陛下的信任,刚刚提拔了正五品的官员,寸功未立,哪敢去得寸进尺的奏请给老母封上一个诰命。”

有些话宝庆郡主也不方便直接说出来,只能暗示道:“你按照本郡主说的去做便可以了。”

范进看到宝庆郡主欲言又止的样子,明白了,多半是得到了皇宫里的暗示。

虽然不知道是永康皇帝的意思,还是司礼监、内阁的意思,总归是一件好事。

范进回去以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写了一封奏请封赏老母诰命夫人的奏章。

奏章刚刚送上去,引起了内阁里面几名宰辅的注意,摇了摇头,很不满范进的贪得无厌。

崔东侯叹了口气:“当初就不应该举荐范进,刚刚坐上正五品的官位,就开始得寸进尺的讨要正五品的诰命夫人了。”

内阁里总共有五名宰辅,除了首辅和次辅以外,三名群辅全都把范进的奏章当成了贪得无厌的笑话。

这本奏章本来应该压下去,不会送到永康皇帝的面前御览,为了给范进一个小小的惩戒,递交了上去。

结果,内阁的几位宰辅意外了,永康皇帝居然批红了。

“这……”

崔东侯匪夷所思了:“陛下怎会同意批红,难不成是司礼监的太监自作主张。”

严青词本来是靖王的人,现在坐在内阁里,不仅一步登天了,还是内阁次辅。

只差一步,就能成为内阁首辅了。

严青词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弹劾,说道:“前几日有一名都察院的御史弹劾了范进。”

一个简短的信息,瞬间就让内阁的几名宰辅明白了永康皇帝的意思。

那本弹劾的奏章到现在还压着,没有任何的批复。

永康皇帝同意了范进老母的诰命夫人,就是最好的批复了。

范进这几天坐在家里,包括在衙门里当差,心情变得比起往常紧张了很多。

一是,关心朝廷会不会批复诰命夫人的奏章,二是,想要看出永康康皇帝对于废漕改海的态度。

“范进接旨。”

这些天来,范进已经是第三次在衙门里接到圣旨了,比起很多蓝服官员一辈子接到的圣旨都多。

小太监念了圣旨以后,又拿来了正五品诰命夫人的官服,交给了范进以后,便带着其他太监离开了。

下属们纷纷过来恭喜。

“恭喜郎中,令堂往后是一位正五品的诰命夫人了。”

“京城里的蓝服官员很多,包括正四品的官员在内,老母能够获封诰命夫人的都很少了。”

“往后见了令堂都得主动行礼了,官职比下官还高了。”

范进直到小太监离开了,身边又传来了下属们的恭贺圣恩,慢慢缓过神来了。

他还没有任何停留,立即坐着驴车赶回了家里,直接冲进了老母的佛堂。

“母亲。”

范进跪在了地上,高高的举起了诰命夫人的官服:“朝廷的批复下来了,母亲不用等着死了以后,活着就能看到诰命夫人的官服。”

老母手里的佛珠当场掉在了地上,颤抖着一双老手,接过来了正五品诰命夫人的官服。

“好,好。”

老母抹眼泪了:“等到老身死了以后,下去见了你爹,有话说了,儿子真是出息了,就连老身一个乡下的老妇人都能穿上官服了。”

老母不清楚正五品诰命和六品、七品诰命的区别,只知道这是一件女人能够穿上的官服,这就足够了。

胡芸姐、苏小婉、莲娘三人听说了消息,纷纷放下了手里的营生,全都赶了过来,站在门口掉眼泪了。

家里的女人居然有一天能够穿上官服。

就算不是她们自己穿上,也激动的掉眼泪了。

胡芸姐赶紧上前扶起了相公范进,喜极而泣的说道:“今天晚上把相公的好友请来,好好庆贺一番。”

范进难得没有拒绝,大笑着说道:“不错,肯定要把西门达几人请来了,家里有了这么一件大喜事,需要庆贺了。”

到了晚上,西门达、王贞、孙弼三人带着贺礼过来了,另外还有两人不请自来,一个是自己带着贺礼过来的周进。

另外一个本人没来,只是派人送了贺礼的杜少卿。

杜少卿担任了漕运御史,再也享受不了过去的悠闲了,变成了一个劳碌命,四处跟着监督漕运的运输了。

王贞难得羡慕了:“没想到你是第一个给老母挣来诰命夫人的人,本官还以为应该是西门达。”

西门达的官职不高,他爹西门懿的官职足够高。

另外,死了的,比起活着的更容易获得诰命夫人的封赏。

谁都没有想到,偏偏是范进的老母第一个获得了诰命夫人。

范进感慨了一句:“还得多谢那位弹劾本官的御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