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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明白过来,这些人一定是石洪旺大叔叫来的。

平时他们家有个傻子,估计没少受村里人欺负。为了证明自己的儿子将来是个有出息的人,石大叔几乎挨家挨户去敲门,把师父摸骨的事儿,给宣扬出去。

石垭子村本就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村里谁家来个客人,全村很快就知道了。更何况这次来的还是两个号称法力高深的“道士”,这不,村里人都来看稀奇了。

“这位就是跟女鬼大战三百回合的小道士吗?果然英姿勃发啊!”

“什么英姿勃发!我看……八成是来骗钱的!”

“对!对!这些年,来咱们村骗钱的神棍还少吗?就没一个顶用的!”

“洪旺啊!不是老头打击你,就你家那个傻儿子,钱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什么……九五之尊?那个老道士到底骗了你多少钱?老头去帮你要回来!”

面对村民的质疑,石大叔急了。

瞎子师父刚进来看我,他便紧随其后。

到了屋子里,大叔拉着师父的手,焦急地道:“老天师,你看那些村民,都不信我儿将来有出息。要不,您老人家出去露两手,让他们见识见识?”

师父摸了摸我的额头,发现没有昨晚烫了,才起身道:“大侄子啊!昨天晚上,老夫好像听你说,你们村的黄牛肉貌似不错!还可以用来炖药?”

石大叔傻愣了几秒,估计心想,我啥时候说过?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那是!我马上去镇上的牛肉馆,给小道爷秤两斤过来。那就,麻烦老天师到外面,展露一下本事,也好让那些瞧不起我儿的村民,开开眼界!”

“好说!”

瞎子师父挽起袖子,跟着石大叔出去了。

不一会儿,屋外就传来村民的喝彩声。

“这位老哥子,你泪堂深陷,定为男女无缘。再看你的妻妾宫,鱼尾纹多,则妻恶死。如果贫道没算错的话,老哥子的妻子意外身亡,且膝下无儿无女……”

“还有这位小施主,眉长过目,必兄弟多。然眉中出现两条裂缝,说明你们三兄弟各自一处,并没有生活在一起。不知贫道算得对不对?”

“神了!神了!”

“老天师神机妙算,全被你说中了!”

“果然是有点本事的!”

这下,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了,纷纷拎着好酒好烟,拿着鸭蛋鹅蛋,将石大叔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来找瞎子师父算命的。

“有钱不赚王八蛋!”

师父也没闲着,从早到晚,忙碌一整天,总算把村民给打发走了。

这下,我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刚入夜,石大叔便拎着几斤黄牛肉进来,笑嘻嘻道:“老天师,小道爷,今儿个我给你们烧一道拿手菜,叫薄荷煮牛肉,也好给小道爷好好补补!”

于是石大叔在厨房忙,我则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休息一整天,我感觉身体恢复得挺快。看来,这套龙行气法天生就是配合龙涎香用的,这才运转几次,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接下来,只需去山里找些药材过来,将身子用木桶浸泡三五天,基本能痊愈。

然而,就在瞎子师傅蹲在房间里数钱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登门拜访。

此人穿着一套蓝色中山装,看上去白白净净,有几分村干部的模样。

总之,不像是庄稼人。

“老人家,我是石垭子村的村长,也是石洪旺的表哥。不知道洪旺有没有向你们提起,他姑姑是出马仙。没错!他的姑姑,就是我妈!”

师父把钱装起来,爱搭不理地瞟了村长一眼。

“有啥话直接说,别跟我绕弯子。老夫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人挽起袖子,摸出一支烟抽了两口。

“洪旺家孩子,你们不能带走。不然,石垭子村会出大问题的!”

村长的话立马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头一晚,在梦里,也有一个男人这么警告过我。只不过,听声音,跟村长显然不是同一人。

“村长,会出什么问题呢?”我回头朝屋子里问。

村长见瞎子师父不理他,便从屋子里退出来,站在我的背后,看着天空的月亮。

“你们走江湖的,应该听说过守村人吧?”村长神色凝重道。

“守村人?”

这玩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时,瞎子师父从屋里出来,跟村长要了一支烟。

“这事儿,不用你说,老夫已经算到了!”

“爷爷,啥是守村人?”

瞎子师父解释道:“守村人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俗话说,无傻不成村,说的就是,每个村子,都会有一个傻子或者疯子,平时谁家有啥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无论是红白喜事还是迁坟立碑,或者祭祀,也没人请他,可他总是第一个到场,忙前忙后,替主人家担下所有的厄运,这样,主人家才会顺顺利利把事儿办完!”

“若是谁家办事儿,把守村人赶走,那么,途中必定要出篓子!所以守村人到了,懂事的主人家,总要好吃好喝招待好,以求平安!”

听了瞎子师父的解释,村长冷笑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何必强人所难呢?”

师父冷哼道:“呵!那是因为石太郎这孩子,跟别的守村人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别的守村人,多半是因为前辈子欠了太多的业债,这辈子才来替村里人受苦受难。可石太郎不同,他一没欠谁的债,二乃九五之尊的命,留他当守村人,就跟养老虎看家一样。恕老夫直言,你们村子太小,怕镇不住它,迟早得出大事!”

村长脸色灰黑,冷冷看着瞎子师父。

“这么说,你们真要把人带走?”

“没错!”

村长沉默了大半天,才起身道:“我们村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们外人最好别插手。实在要插手也行,总之话我已经带到了!”

说罢,拂袖而去。

瞎子师父看着村长远去的背影,忽然问我:“徒儿,你的降魔杵呢?”

“在屋子里,怎么了?”

“师父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爷爷给请出来。”

良久,又听师父在屋子里说:“这事儿没他,咱们恐怕应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