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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刃大殿,宫子羽对宫尚角也说了同样的话。

“倘若将孤山派后人尚在人世的消息公之于众,那些本就不是真心臣服于无锋的宗族、门派,必然会有所动容的吧。”

既然孤山派尚有一人存活,那便不算是真正的没落。

想到上官浅,此时宫尚角的心中微微有了触动,或许上官浅也是想找回自己曾经的身份的吧。

见宫尚角沉默不语,宫子羽便继续说了下去:“如今江湖之中雪山剑派、九幽门、万象宗和三清门几大宗族已与无锋离了心,成对立之势,或许可以试着联合他们一同对抗无锋……”

“你的意思是想让上官浅以孤山派后人的身份去游说这四大门派与宫门联合?”

宫尚角在问出口的那一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不只是她,还有你……”

宫子羽目光坚定望向对面,只见宫尚角英俊的脸僵了僵,一双锐利的漆黑双眸瞬间划过复杂神色。

一番谋划过后,云为衫告别上官浅离开了角宫。虽说终归是说服了上官浅,可她的心里却仍然觉得沉沉的,仿佛压了块巨石。

她羡慕上官浅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世人阐明她的真实身份,找回她自己的人生了。

而自己的父亲呕心沥血创建的清风派却在点竹的手中毁于一旦,沦为世人所唾弃的对象,就算是她清风派后人的身份被公之于众,那也只会被人骂做是邪门歪教。

无锋一日不除,点竹一日不死,那么她清风派便无翻身正名那日。

不过,此刻却又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扰得她心乱不已。

关于点竹义女一事,云为衫心中仍有疑虑。自从在宫子羽那得知点竹义女便是无锋少主一事,她又细细回想了一些关于云以抒的细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实她的怀疑。

联想起云以抒过去几次提及要成为宫远徵的代嫁新娘与前几日她替宫远徵挡剑这几件事,让她总觉得有些刻意。

云为衫不禁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倘若云以抒真的是那所谓的点竹义女,那她接近宫远徵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进入后山取得无量流火。

如此一切便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想到此云为衫心中暗叫不好,云以抒如今已经成功进入了后山,那便说明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顺利进行。

云为衫内心纠结是否要将此事告知于宫子羽,倘若她真的坦诚相告,依照宫门人对无锋的态度,那云以抒必然会丢了性命。可倘若她将此事瞒了下来,宫门便又会陷入危机之中。

几番犹豫却又拿不定主意的云为衫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便是早日将云以抒带出后山。她想自己亲口问她,又或是亲口告诉她无锋残害她们亲生父母的真相。

无锋善于攻心计,又善蛊惑人心,颠倒是非。她坚信云以抒这么多年必然是受了点竹的蒙蔽,才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

后山难进如今却连出也比以往困难了不少,即使云为衫早已向宫子羽提过想要尽快将云以抒接回前山休养,可却始终不能如愿。

一方面是宫远徵非说前山无可用之人,无法助云以抒休养将人扣了下来。另一方面是云为衫自己也没有成熟的理由将人强制带回来,所以一晃便已过了三四日。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云以抒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如今也正常下地行走了,有时还会帮宫远徵打打下手,为他研磨铺纸。

正值午膳时分,月长老、云雀、宫远徵、云以抒四人同桌用膳,气氛却也莫名的融洽。

这似乎也多亏了云雀,她对云以抒倒是也格外关照,平日里月长老与宫远徵忙于其他正事时,便是她亲手为云以抒熬药。

虽说这其中大半都是云雀在她身上寄托了对云为衫的情意,但经过几日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有了些进展。

云以抒也感觉得出云雀的善意,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我记得从前你最喜欢吃这个……”

月长老笑意盈盈地将夹起的饭菜放入云雀的碗中,两人四目相对时似乎是自觉屏蔽了在场的他人,这让其余两人也莫名尴尬对视了起来。

“你也吃……”

云雀笑着将菜夹给月长老时,终于引得了宫远徵的不满。

“这饭夹来夹去的难道会更好吃吗?”宫远徵不屑地撇了撇嘴,默默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夹菜的动作,却将他手腕上的疤痕袒露在了众人面前。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云雀竟是第一个发出惊讶疑问的人,而且她在看到宫远徵手腕上的伤口后反应竟格外得大。

“你的手?”

听到她的话宫远徵瞬间将手缩了回来,将衣袖往下拉了拉刻意将伤口隐藏了起来。平日里他都会佩戴云以抒为他缝制的那副护腕,可今日他在书写药方时嫌麻烦便摘了下来。

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宫远徵的内心还是十分厌恶这条伤疤的。他的厌恶并非只是对于伤疤的丑陋,更多的是觉得耻辱,这是无锋之人留给他的耻辱。

“我手怎么了?”宫远徵语气不善,让本是融洽的氛围瞬时紧张了起来。

就在月长老想要开口解释时,云雀却抢先一步将袖子挽了起来,令宫远徵没想到的是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条同样的伤疤。

看到这一幕的云以抒眉头也不自觉地皱紧了几分,女孩子本就天生爱美,这道恐怖的疤痕恐怕任谁都难以接受的吧。

可这本该是痛苦的回忆,云雀却十分坦然的向众人讲述了起来:“我从小便习息肌缩骨之术,所以过去我被囚于无锋之时,点竹怕我逃走便命人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敲断了我的腿骨,直到姐姐以无锋开出的条件想要挟他们才派医师将我断掉的腿骨脚筋重新接上,可点竹却说叛徒是不配拥有从无锋习来的这一身武艺的,所以手筋才……”

说到这,云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月长老情绪也明显低落了几分。

虽然他早就听云雀讲述过此事,可再次听到时,他的心仍然如刀割般的痛。

此刻,宫远徵也开始沉默不语了。

作为医者他很清楚,这手上的筋脉拖了这么久还未接上,那她这辈子便再也拿不起任何武器了。先前云雀为月长老夹菜时他还未察觉,如今再看她连拿起一双筷子来都要比别人吃力不少。

听到云雀的这一番话后,云以抒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义母是个心狠之人,但毕竟自己从未亲身经历,今日像中了邪似的,明明是听一个与她本就毫无瓜葛之人提起,心中竟还有些莫名难过。

这件事似乎让她对从前敬重依赖的义母生出了一丝的不满,又似是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棵稻草。

进入宫门后她所体会到的与义母所描述的截然相反的一切时,让她心中某一处生出了一颗不一样的幼芽,逐渐蔓延、进而笼罩控制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