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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风华烟雨录 > 第96章 钟家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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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只烤鸡很快便被师兄吃的只剩鸡架子。他打了个饱嗝,将地上的鸡架子用荷叶收拢好走到土地神像的背后的一处洞口,对着里面“嘬嘬嘬”几下。

洞内很快便传来动静声,两只漆黑的小土狗从洞口探出圆溜溜的小脑袋。看见师兄朝他们打招呼,小家伙们疯狂的晃动着小尾巴,将身子凑上前不住的亲热,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嘤嘤”声。

师兄爱怜的摸了摸两只小狗的脑袋,将荷叶里包着的鸡骨头放到它们的面前。

小狗闻到香味,屁股后面的两条尾巴恨不得快要甩断掉似的,欢喜的上前啃起了骨头。小狗虽小,好在牙齿已经长齐,啃起骨头来已经毫不费力。

看着小狗们吃的开心,师兄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久违的笑容。只是他面貌凶恶,加上平日极难与人亲近。他这一笑,旁人见了反而感觉一阵胆寒,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

“那个傻小子长什么模样,他既知我俗家姓名,如此急着想要见我,想来与我也曾熟识。”师兄逗弄着小狗,对着躺在干草铺上的戒酒说道。

戒酒喝了口酒葫芦里的酒,打了个酒嗝道:“能什么模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年纪嘛差不多二十三、四岁年纪,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嗨,早知道师兄你对那小子有兴趣,师弟我就该把他带过来让你见见。”

“不必了。”吕浮生站起身从土地神像后面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袈裟上的尘土,别有深意的说道:“相见不如不见。傻小子执念太深,忘不掉。殊不知有些事啊,记得不如忘了好。”

…………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停了下来。

连日来的狂风暴雨将府衙内草坪里种植的兰花给打的七零八落。一片片兰花花瓣四散各地。有的被风吹起不知飘往何处,有的则被泥沙掩埋,归于尘土。

乔恒负手站在长廊下,看着长廊外的栽植的那一株株凌乱不堪的兰花,思绪万千,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县尉静静站在他身后,同样也是一言不发。然而他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不知所措。

自打从厢房里出来,大人便一直站在这里久不做声。他平日里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从不藏着心事。可偏偏今日却一反常态,整个人变得深沉起来。

“老张……”乔恒忽然开口打断了张县尉的思绪。

张县尉上前两步,行礼道:“卑职在。”

“钟姑娘先前在厢房所言你也都听见了,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嘛”

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勾结山匪,纵火烧村。杀良冒功,霸人妻女。这四条罪状无论哪一条都是大罪,即便这四桩案子与当地知府牵扯甚大,且脱不了干系。然而国法无情,岂能就此网开一面。

可关键就在于知府大人那里谁敢去查。他们俩芝麻大的小官又有几个胆子能往上去查。到头来十之八九不了了之,没准还要把自己的前程给搭进去。

张县尉心里叫苦不遂,他只恨自己为何要掺和进来搅这浑水。如今稀里糊涂的上了船,现在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大人……卑职觉得事情尚未查清,光凭她钟笑一面之词,不可妄下定论。”

乔恒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平日里见你嫉恶如仇,今日怎么反倒瞻前顾后的。是觉得被告之人咱们惹不起?”

毕竟是多年来的老搭档了,张县尉也没有藏着掖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的乔恒心中所想。

乔恒收起笑容,扶着长廊下的一根柱子。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柱子,说道:“十年前,方平县县衙内因差役巡夜时疏忽,从而引发一场大火。除了不少人员伤亡外,大火蔓延至县衙办公之所,将许许多多案件卷宗焚烧殆尽。这其中,就包含了十年前的陈家村案。”

“钟笑口口声声说当年陈家村案惨案,乃是恩师一手策划。他先勾结山匪,假借天门宗余孽存于陈家村中为由,命其在陈家村肆意屠戮百姓,放火烧村,最后扬长而去。而他可趁机派人前去追赶,将那些侥幸从火场中逃出的百姓们扣上一个所谓的天门宗余孽的帽子,从而一并歼灭……”

张县尉急道:“大人,卑职还是那句话。陈家村案非同小可,光凭钟笑一面之词当不得真。二十年前她尚在娘胎之中,哪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仅凭她那位素未谋面,且已不在人世的奶妈口述?寻常断案也要讲究个人证物证,更何况此案……此案牵扯太大了!”

乔恒冷冷一笑,说道:“无论她所言是真是假。但她的身份的的确确是藏于陈家村内天门宗余孽的后代。此事钟家包括她自己都已承认,断不会有假。钟家的糊涂账自有钟家来给个解释,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跑到恩师面前直截了当的去问?”

“呃,说的也是。”张县尉暗暗松了口气。听乔恒的口气,似乎并不打算深究陈家村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正义的人。为官期间执法公正,不徇私枉法。一心将广平县治安治理的井井有条。身为读书人,他当然知道身为父母官,应当仗义执言,为民请愿的道理。然而这些年的官场生涯也让他明白,他仅仅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光凭借一腔热血以及所谓的“浩然正气”,在上位者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自我高潮罢了。

既然改变不了,那便随波逐流吧!

“大人,那钟笑该怎么安置?”

乔恒还未开口,捕头郭纯从长廊另一端朝他走了过来。他双手抱拳,躬身道:“启禀大人,钟育公子求见,现已在厢房等候。”

乔恒微微一笑,对张县尉道:“你瞧,我就说有人坐不住了,这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了。”

张县尉一脸茫然:“大人莫非打算从钟公子口中问出些什么?”

乔恒并未回答,他只是拍了拍张县尉的肩膀,说道:“走吧,可别让那位钟公子等急了。凡事本官自有计较,老张你尽管看着就行了。”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抬脚朝自己的厢房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他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身后的郭纯招了招手。

郭纯依言上前附耳过去。乔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朝他递了个眼色。

郭纯听完虽然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可还是点了点头,依言退了下去。

“郭捕头这是……哎哎哎?”

他话还未说完,乔恒便大手一张,将张县尉一把揽了过去。他揽着张县尉的肩膀,边走边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咱们哥俩得先去见那姓钟的小子去。”

…………

乔恒办公的厢房内,钟育衣冠楚楚的端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下人给他端上来的热茶他并未饮用,如今早已是凉了。他的手上持着一把描金折扇,时而扇动几下,时而又合上。屋外天气寒冷,他如此做作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附庸风雅。

他此前不止一次来过县衙。以至于凭他的身份,甚至根本不需要人通禀。下了轿后便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县衙。县衙内的公人以及各差役都认得这位知府公子,所以并未上前横加阻拦。几名机灵点的差役见了,转头立马便前去告知郭纯,而后再由郭纯通知县令大人。

钟育这回不能不来。前脚刘大同刚跟他讲钟笑已被府上家丁带回灵州,后脚就传来钟笑奇迹般的出现在广平县的县衙门口,并且还击鼓鸣冤,几乎惊动了整个广平县。

钟育已经顾不得骂刘大同手下的人办事不利,连一个丫头片子都看不住,竟能让她徒步跑到这里。当他听到击鼓鸣冤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便火速命人备上马车,火急火燎的赶到广平县县衙。

无论乔恒是否相信钟笑所说的“冤屈”是真是假,但只要钟笑在乔恒手下一日,他便一日不得安心。这小贱人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旦真相传扬出去,久而久之,终归是一桩麻烦。

屋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使得钟育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起。不用想,能走出这么响亮的脚步,除了乔恒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阵他熟悉且洪亮的大笑声,乔恒拉着张县尉笑着从厢房外走了进来。

“哇哈哈哈哈,贤侄不是择日便启程回灵州嘛。怎么今日还要跑到我这来道别了。莫不是舍不得你乔叔我了?”

钟育站起身,躬身抱拳道:“小侄钟育见过乔叔父。”

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依旧是上次的那个位置。痛的钟育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家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乔恒笑眯眯的抓着钟育的两边脸颊,将他脸扳了过来。“闲话少说。既然来了,自然好酒好肉给你招待上。免得你小子回去在你爹面前告乔叔的状,说饿着你了。来人,备膳!”

“且慢且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钟育有种受宠若惊,且欲哭无泪的感觉。他使劲的挣脱了乔恒的禁锢,后撤了几步干笑道:“小侄先谢乔叔父的好意,不过小侄今日登门造访绝非道别。乃是为了我钟家家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