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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风华烟雨录 > 第87章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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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落,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如同披上一层火红的轻纱。

小摊小贩们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三两成群的往家里赶去。来往各地的旅客以及客商们则在城内四处张望,寻找可以住宿之所。唯有几名顽童不知黑夜将至,仍旧在大街两侧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家里长辈出来吆喝几声,这才依依不舍的跟小伙伴道别,约定明天再见。

经过白日的一番清扫,道路上的积雪基本已经清扫干净了。虽偶有湿滑,但也好过一步一深坑,车马寸步难行的强。

尚德馆馆主文闯黑着脸从钟育所居住的宅子里出来。他抬头望了望天,掐指估算一番。从自己进去到出来,约有一个时辰之久。

他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宅子,回想起钟育唾沫星子飞溅,对他的一通臭骂,心里便气打不一处来。他趁着四下无人,狠狠地朝宅子的方向“呸”的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这次行动失败怎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当时接到命令时,钟育可没说那伙外乡人本领如何高超,只说会些寻常的拳脚功夫。他只当那伙人本事稀松平常,所以未曾放在心上。然而事实却是他派出的一众好手们,竟没一个活着回来。全都一股脑的死在了前往广平县外的乡野荒山之中。

当文闯得知这噩耗时,竟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文闯不敢去派人查看现场,也不能去现场。出了这么多条人命,想必过不了几日尸首一旦被人发现,官府定要派人出面调查,自己的人一旦出现在现场,难免会引火上身。

不得不说,文闯这回是彻头彻底的吃了一回哑巴亏,有苦难辩。这也就罢了。自己还要挨那姓钟的臭小子一番训斥,当真是出力不讨好。

“老爷。”

文闯脸色阴沉的走到马车前,车夫忙朝他弯腰点头行礼。

“嗯。”文闯随意的应了一声,朝车夫挥了挥手:“老姜,你先回去吧。老夫自己徒步走回去,散散心。”

他现在心情烦闷,坐在车子里又嫌闷的慌。倒不如自己一个人走走,缓解缓解自己的情绪。

老姜迟疑道:“这……恐怕不妥吧。此地离武馆尚有一段路程。老爷徒步回去,那得到几时了。”

“老夫的腿脚还利索着呢,用的着你瞎操心。”文闯瞪了老姜一眼,又道:“你且先回去,夫人若是找你麻烦,老夫回来给你做主就是。”文闯说完,也不理会老姜犹豫不定的模样,径直从他身旁绕过,大踏步的向西而去。

“啊,老爷老爷!”

“又怎么了?”文闯满脸不耐烦的转过身去。若不是老姜与自己有二十年的交情,就冲他这脾气,直接让他卷铺盖滚蛋了。哪还留到现在在他耳边聒噪。

老姜赶忙从马车上取下一把雨伞,随后上前交给了他。“这几日天气邪门的很,老奴看这天色恐怕晚间又要下雨。老爷且将此伞带上,以免被雨淋到。”

文闯见他一片好心,也不忍拒绝。于是勉为其难的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伞。

“老爷,老奴听说隔壁安宁村凶案尚未告破,那贼人不知逃往何处。城内只恐不太平……”

“啰嗦!此地乃广平县城,进城前哪个不是经过城外守军再三检查方可进入的?你这老奴休要胡言。再说了,老夫习武多年,又岂惧那宵小之徒。哼!”说罢,一拂衣袖,转身而去。

…………

老姜的猜想果然没错。仅仅两炷香的时间,原本晚霞漫天的天空,眨眼间便乌云密布。厚重的乌云掩盖住了夕阳的光辉,天色昏暗无光,不见天日。一股难以言表的沉重气氛笼罩着整个广平县。

颗颗细雨夹杂着小雪从天上滴落。雨水滴在参差不齐的房瓦之上以及小水池之中。声音各异,清脆悦耳。为这本是宁静的晚间奏响动听的乐章。

穆云昭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丝丝细雨与片片雪花,忽然顽心忽起,稍稍探出身子将手伸向窗外。

冰冷的雨水击打在她的手心,有些痒,也有些清凉。片片雪花飘落在她手上,还未成形,便被随即而来的雨滴给淹没,渐渐与其融为一体。

“淮瞻哥,你干嘛愁眉苦脸的。笑一笑嘛。”穆云昭扭过头对裴淮瞻说道。

裴淮瞻正坐在一边整理自己的包裹,听穆云昭这么一说,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这样如何?”

穆云昭见他这副言不由衷的笑容,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算了吧,你还是别笑了。你这跟哭有什么分别。”

“可不就是哭嘛。从灵州过来的客商说,昨日的那场大雪将咱们前往灵州的路给封了,何时通行还未有个准信。也就你心态好,笑得出来。”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天灾,躲不掉的。依我看啊,既来之,则安之。趁着这段时间不妨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在这广平县逛逛,游玩一番。也算不枉此行啦。”穆云昭说的眉飞色舞,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好嘛,合着这位七小姐真的是来游山玩水的。

正在这时,一阵大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窗边摆放着的书籍纸张之类的吹得满屋都是。裴淮瞻和穆云昭见状,赶忙上前将窗户合上,然后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了起来。

“嘭。”

“哎呦。”

穆云昭娇呼一声,捂着额头蹲坐在地上。裴淮瞻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歉意道:“抱歉啊云昭,我没看见你也在捡。”

穆云昭轻揉了一下额头,并未与他计较,而是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说道:“真是个鬼天气,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现在还起风了。”

裴淮瞻双手合十,祈祷道:“老天保佑,可别晚间又下大雪。照这样下去,咱们莫不是要在这广平县过新年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就在两人嬉笑打趣间的同时,隔壁的一处客房内,唐清焰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静静的站在窗边。她星眸微起,望着窗外滴滴坠落的绵绵细雨与雪花,静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窗外的寒风吹拂过她俏丽的脸庞,清凉透骨。

“起风了呢……”她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喃喃自语,随后将两边的窗户慢慢的合了上来。

“最适合杀人了。”

…………

细雨绵绵,寒风刺骨。

如今已是夜晚,街上早已不见任何行人与车马。偶尔夜色中出现的三两人,还来不及看清他们的相貌,便见他们捂着脑袋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昏暗无光的街头上,文闯撑着一把油纸伞,踏着沉重稳健的步伐行走着。

靴子踩在被雨水积蓄着的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是个粗人,不过有时却也喜欢跟一些文人一样附庸风雅。此时的街上仅有他一人,除了雨水滴落在地砖或是瓦片上的“哒哒”声,再无别的动静。四周安静的出奇,不过他却十分享受这份雨夜里独有的意境。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份夜景倒是让我一人独享了。若是可以,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好过平日里受那姓钟的小子窝囊气强。”文闯心中暗想。

他走着走着,忽然脚步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打着伞的人。

文闯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人尚且离自己有三十多丈远,再看时便已是十五来丈。他起先只当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时,只见那名打伞之人不知何时已与他仅相隔十步距离。

霎时间,文闯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寒意。

他自己早年间也曾是江湖中人,也称得上见多识广。然而此人身法之迅,步伐之促,他竟闻所未闻。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文闯不敢多想。他暗暗咽了口唾沫,脚步稍稍提了提,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素无来往。应该仅仅只是一路人吧。

“劳驾。”

当文闯走到他身侧时,那位打着油纸伞的人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且冰冷,毫无半点情绪在其中。

文闯脚步情不自禁的停住了。继而他努力的平复着内心的惊慌,开口道:“何事?”

那人将伞抬了抬,露出他原本的相貌。但见此人年纪不大,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端的是一位俊俏公子。

“在下想向兄台打听一个人。”

“谁……谁?”

打伞的男子目视着前方,淡淡道:“尚德馆馆主,文闯。”

此言一出,文闯顿时如遭雷击,呆滞当场。

对方都既已点名道姓了,说明此人正是为他而来。他虽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位公子,但见此人来者不善,实力深不可测。若要动起手来,自己绝不是他对手。

“不……不认识。”说罢,文闯也顾不得那人是何表情,急匆匆的从他身旁走过。待得二人身位错开,文闯忽然发足狂奔,疯一般的离开了这条诡异的长街。

他一边狂奔,一边趁着空档回过头看向身后。只见身后那位打伞的青年人依旧撑着伞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根本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文闯不敢松懈,铆足了劲朝自己家里赶去。而他手中的那把伞早已被他甩到了一边,落在了积蓄着浑浊雨水的池子里。

待得文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那人这才不紧不慢的提着伞转过身子。

他目视着文闯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道:“跑够了,那便该上路了。”

一片枯叶从树枝上飘落,随后慢悠悠落在了那名男子所站立着的青石砖上。而那位青年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见。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似的。

寒风呼啸,雨雪交加。一切再次回归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