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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文学系出身哈~”

有人这么调侃。

提出构想的人正是当初远赴意大利,调查他们派出的卧底山上拓也充满蹊跷的死亡那个调查员,河村桂兰。

他面对的是警局的不作为、路人的沉默、证据的缺失和异国他乡的势单力薄。

能找到原始尸检报告还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优秀了,大家都觉得自己去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他把“安摩拉多”和“猎人”联系在一起当成报告交上去也就算了。

——谁还没有产出过一些垃圾文章呢。

问题在于,他们的上司,降谷先生,代号“zero”的卧底——信了!

他们作为唯物主义的信徒,只有一个字要说。

要大声说——

啊?

降谷先生在他们眼里简直是闪闪发光的存在,简直完美!

但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要知道猎人成名是很早的,到现在也有六七年时间,安摩拉多的预估年龄却只有二十岁以下。

怎么?

安摩拉多十二三四岁就能在黑暗世界打出名气,老练地理解规则,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没有一次失败?

一个太有名气的赏金猎人在别人的眼中就是猎物。

新人猎人出名最快的方式就是踩着前辈的尸体。

一些变态收藏家也喜欢收藏有名气的“特别人类”。

老猎人也需要推翻他们头顶这座大山才会被“主顾”看到。

更别提无论什么人都会有三两好友,猎人接了杀人的单子就要承受死者亲友的报复。

猎人也有悬赏池。

悬赏池金额的那个数字在两年前已经登顶网站第一。

时不时就有疑似猎人的人出现然后被抓住。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猎人每年都会接三个任务并且完成。

好像在告诉大家:是的哦,我还活着哦,我甚至还能做任务哦。

一开始以为自己抓住猎人那些人简直暴怒!

这脸打得啪啪的。

这三个任务已经不是单纯的任务了,是黑暗世界每年的狂欢。

想要挑战猎人的、想要杀掉猎人的、想要招揽猎人的、单纯看热闹的、想打破猎人不败神话的……

这种情况下,说安摩拉多是猎人?

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要知道“猎人”有很多“模仿犯”,安摩拉多为什么非要是他本人,而不是模仿者之一呢?

猎人杀死的人专有的“随机部位消失、变泥”这种特征也被很多模仿者或像或者不像地做到过。

那些尸体自己一开始还会“变消失”,到了后来就是“搅成泥”,大家都觉得他是一开始不熟练才会变成这样的。

猎人没有组织,从他接的任务就看得出来。

他接的任务根本没有倾向性,官方的任务接、相互敌对的黑帮的任务也接、踏入黑暗世界的复仇少女、浸淫黑暗已久的阴谋家……

猎人就是猎人,赏金猎人的代名词。

而安摩拉多?

是柳树上的一片叶子、章鱼的一只脚、是组织延伸出的黑暗一枝。

他背靠组织,说不定就有什么仪器能做到呢?

他模仿了猎人,想要把事情变成议员方面的买凶杀人。

不是没有可能。

“降谷先生也相信?”风见裕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于是尝试说服自己。

他比降谷零大,一开始在公安只是跑腿,降谷先生进来以后选中了平庸普通的他,他这才成为固定卧底的联络人。

降谷零能看的资料风见裕也级别不够不能看,有时降谷零就会直接自己调报告。

风见裕也不知道。

他一听降谷先生都信了,顿时觉得这种猜测也不算空穴来风。

“那我们就朝着这一点查吧,河村,报告是你写的,你领头做这个。”风见裕也下决定。

“是!”河村桂兰很激动。

名字听起来更像女生名字的河村桂兰,其实是男性。

他从有性别意识前就注意到自己的名字有点特别,因此很注重肉体锻炼。长年累月下来锻炼得人高马大,肌肉满满,看起来就不好欺负。

这也是公安要他去人生地不熟的意大利调查的原因之一。

面对可能突如其来的抢劫勒索这种“欧洲风情”,一个身高可怜的瘦鸡和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比起来还是后者能减少或者直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外很有威慑力,对内河村桂兰也就能装装样子。

虽然避免了校园霸凌,可是他的性格敏感,缺乏强硬,会被环境同化得悍不畏死,可要个人做决定,就会想要先谈一谈。

有时候需要一点当机立断的疯狂气势时他就露出短处了,大家都在气势汹汹,你在人群里一脸懵逼被歹徒看到了,这样很难威慑到犯罪分子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特殊急袭部队(SAt)从突击班调岗调到公安。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当众认可了设想,而不是被当成反面例子批评“河村啊,要凶一点啊”。

风见裕也都认可了,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

河村确实有能力,不然也不会被选入SAt的突击班里,就算被“退货”,那也是SAt不要的货。

只是……风见裕也是铁血“降谷派”这点他们都清楚。

不过这副态度也未免太夸张,以后他干脆也别拜菅原道真,完全可以拜降谷零了吧!

可怕的单推人!

河村桂兰很快就有了想法。

他拜托了同期加入帮忙,选择了以新人为主要构成,组建了一个小团队进行追溯。

风见裕也把它设置为了长期工作。

毕竟如果安摩拉多真的是“猎人”,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进入日本当然要公安负责持续关注。

不管是河村桂兰还是安摩拉多、“猎人”,他们都值得一个长期工作。

安摩拉多对兼职被扒还一无所知。

他接到了江代直绪的简讯,山上千佳出事了。

安摩拉多:???

山上千佳是谁?

江代直绪信息发的很匆忙:“老板,山上千佳可能会死,要不要救一救?”

安摩拉多一时没想起来。

这不是他指派给江代直绪的任务。

“要是要死了,先别让人死。”

安摩拉多想到来到日本后亲眼目睹、道听途说的很多杀人案件,决定先捞一手。

捞起来发现不如不捞就再扔下去。

他不清楚那边情况,只好含糊了事。

此刻他还在一家快餐店,对面是芳津娜娜和她的朋友们。

期末了。

考试苦手的芳津娜娜和她的学渣朋友们一起找到了“救世主”芳津见,祈求拯救。

“有事的话,哥哥先走好了!”芳津娜娜发现安摩拉多收到短信后摸口袋的动作。

他的口袋里有一个摩托车的钥匙,她就是和安摩拉多这么来的。

——他有事想离开。

——看起来比较急,要直接到现场。

安摩拉多把知识点已经整理过了,接下来是答疑时间,安摩拉多离开也没关系。

“走吧走吧走吧!”她一迭声地催促,像是嫌弃管太多的哥哥。

“我接下来还要和桃酱、小白鸟一起逛街,用不上你啦!奥陶叔叔会来接我的。”

逛街,男性所不欲也。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安摩拉多被请过来是为了期末冲刺,没有要说逛街也要陪。

他这个时候离开也很合适。

芳津娜娜给了不错的理由。

芳津娜娜在内心夸自己很懂事,她虽然是个未成年,但从幼崽时期起就在帮忙了。

在一片混乱中嗷嗷大哭的走失小孩、一脸天真无知把装着炸弹的盒子交给警察的幼女……

她已经习惯观察周围的一切,然后做出自己的行动。

安摩拉多看着芳津娜娜,连锁反应,他这时想起了山上千佳是谁了。

山上拓也,前日本公安、背叛的黑樱桃酒——芳津奥陶。

“你确实需要他接。”

安摩拉多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芳津娜娜挑眉,哦?

是芳津奥陶不能知道的事?

那她就多余想办法不让他从这里察觉到不对吧。

芳津奥陶是条子的卧底,就算他投诚、装炸弹也不行。

芳津娜娜是真的遇到过把自己当人肉炸弹的一次性卧底。

她那时候年纪不大,只是听说。

那枚人肉炸弹其实已经是断线卧底了,组织把他的接头人一杀,档案一毁,然后再告诉他。

这下好了,他首先要向他忠诚的国家,表明自己是个卧底。

一个因为不甘心所以竭力要向国家表明忠诚但是玩脱了后反而来报复组织结果还失败了的倒霉家伙。

芳津娜娜只记得这些。

芳津奥陶会是这种吗?

还是骨头都被打断了的狗?

“抱歉抱歉,突然有急事,今天让我请客吧!”

安摩拉多对着对面的几个女孩双手合掌晃了晃:“请你们帮忙关注一下娜娜有没有及时到家!能告诉我就更好了!”

对面的小姑娘们看起来都很吃这一套。

她们本来打算拒绝的手势又收了回去,一脸兴奋地和他交换了社交账号。

安摩拉多今天的车是一辆雅马哈YZF-R1,是为庆祝Yamaha参战世界格兰披治赛车活动长达五十年,所推出的珍珠白配火红色的50周年特别版。

特别版只有两千台,油缸上嵌有五十周年纪念章和出世编号,安摩拉多这台编号正好是他的出生年份1978。

这是整个欧洲分部一起准备的礼物,本来是打算作为他的18岁生日礼物。

可惜他提前被叫到日本,礼物也只能提前了。

他今天出门一身黑,就是为了衬托他酷炫的车子。

他把手机放在车镜旁边的一个小装饰上面,点开了江代直绪的定位。

歌舞伎町。

山上千佳在冷清的酒吧后巷听到了摩托车发动机嚣张的声音,抬头反而被那个少年夺取了目光。

他有一头吸引人注意的红发,眼睛像一块通透的绿宝石。

嘴唇明明只是普通的颜色,但却让人为那种柔软的粉心动,这种心动甚至超过了热烈的红发和镇静的绿眸。

他目的很明确地朝自己走过来。

在她身后的江代直绪恭谨地喊:“老板!”

山上千佳于是知道,这是在关注自己的人。

她有一点羞涩。

因为安摩拉多过于耀眼的容貌。

只是这种羞涩很快转成了些微的恼意。

“这是?”对面那个耀眼的少年疑惑地问身后的那个姐姐。

“山上拓也唯一的女儿,我刚好看到她被人灌加了料的酒。”

江代直绪看安摩拉多的表情从“一无所知的茫然”到“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加了料的酒?”

安摩拉多没把话说清楚,只是看看天。

今天天气还不错,蓝天白云,太阳不刺眼,暖烘烘的。

大白天喝酒?

还被你刚好看到?

江代直绪不是说山上千佳可能要死了?

加了料的酒能弄死人?

他要听江代直绪的解释。

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山上拓也。

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人。

“呃,我先说吧,我知道的最少。”

稍微羞恼一会儿的山上千佳很快调整过来。

安摩拉多对外是很温和的,他说:“我们先找一个地方慢慢说吧,我还没吃饭。”

江代直绪开车来的,安摩拉多把摩托车放在后备箱,三个人一起坐车到了安摩拉多指定的地点。

他在快餐店没吃饱,这次干脆找了一个做寿喜锅的百年老店。

店里有包间,很宽敞,也很有时间。

锅子慢慢加热,他们拒绝了服务员,包间只有他们三人。

山上千佳抱着一罐热红豆汤,清清嗓子。

“先从我被人欺骗开始吧。”

山上千佳坚强地硬挺着说出“欺骗”这两个字。

“我的父亲牺牲后我一个人生活。我是未成年,年纪很大的未成年。有人盯上了我的抚恤金,死皮赖脸要收养我。”

“嫉妒我的同学知道了以后和他们合谋——我拿到了东北大学的特别推荐保送——她们想给我的在校履历添上一点麻烦。”

山上千佳轻描淡写:“我以为只是很寻常的在这种地方拍裸照暗示我是个bitch、或者喝点加了料的酒让我第二天发现身边躺一个五六十岁的丑男,她们嘻嘻哈哈冲进来拍照什么的。”

她说的“料”肯定和江代直绪在意的“料”不同。

她看向江代直绪:“直到这个姐姐说她们加了什么……‘颠倒梦境’?”

安摩拉多翻动着和牛的筷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