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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不管是谁,别让她死。

要死也该是我。

用我的命换吧。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

转而将祁烟抱在身前的沈饶,额头沁出层细密的汗。

这雨林中错综复杂,很难辨认方向,即使他有荒野求生的经验也无法说自己走的路正确。

就在他脚步慢下的一瞬间,后方依仗暮色反射出一道光。

密集的草丛后。

男人脚边匍匐着一条唾涎三尺、眼冒红光的猎狗,正死死盯着前方的二人,男人针织面罩下的嘴裂开。

“阿毛,别急,这就给你加餐。”

他眯起眼瞄准沈饶的后背,心脏处。

‘嘭——’

不知名的飞鸟扑扑索索地逃出林子,被打中的高大男人身体前倾趔趄几步,眼见要往下道去。

面罩男拎起枪,再次瞄准他的后脑,踩住急着往前冲的猎犬。

“阿毛,我再补一枪,死透一点。”

“汪!”猎犬焦急地叫,哩哩啦啦地唾水顺着舌头滴嗒。

“别急,别急,两个都是你的。”

面罩男扣动扳机。

‘嘭——’

……

沈家老宅,主楼。

沈老夫人将这一大家叫来后,便坐在南面尊位闭目捻着佛珠,不出声。

蹲在身旁的医师帮她诊脉,据说是医药世家的亲传弟子。

“老夫人,你请我们来,这是……”沈琼兰率先打破僵持气氛,素来怯弱的语气,此时有不易察觉的飞扬。

“小盛,”秦侬虞抬手,掩着帕子咳了几声,一瞬间本就不好的脸色更白了,“跟他们说说。”

“哎,”盛闫点头,“老夫人近来脉象薄弱,入寒以来,常咳血,气难入肺,这是气数将尽之象。”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金荟怒了,“哪里来的庸医!来人赶出去,敢在沈家咒老祖宗!”

“盛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情绪相对稳定许多。

秦侬虞放下帕子,盛闫退至身后。

“你们也听到了,”她的手指拂过腕上的翡翠镯,肃然的神情柔了几分,“我时间不多了。”

“老夫人,您别吓我,”金荟跑来蹲到她脚边,情真意切道,“再让医生来看看。”

秦侬虞瘦削的手放到金荟的头上,温声说。

“老三家的媳妇,这些人里我最疼你,你这性子欢脱,爱闹,我也最喜欢你,咳咳。”秦侬虞急咳几声,脸一下子更白了。

“老夫人……”金荟眼里覆上层薄薄的水光。

看着眼前这仿佛下一刻便消逝,雷厉风行再不见踪迹的老太太。

金荟心里极不是滋味,她是恨这老家伙偏心,但她也是实打实的对他们好……

金荟早些年没了娘,被父亲当联姻牺牲品嫁到沈家,本以为会被外界风评狠辣的沈老夫人刁难,却没有。

她很好。

沈候安外面有多少女人和私生子她知道,但她一个并不算高门的小户千金小姐能在这沈三夫人的位置上坐到现在,全依仗老夫人。

金荟对她是又爱又恨。

她嫉妒早死的大房长子,就连蒋景澜一个外嫁女都能得到老夫人每年的祭拜,更别说沈饶那混账得的那些个偏爱了。

她要是我亲娘就好了。

金荟常这么想。

这样她就会爱我的孩子,也会更爱我。

秦侬虞拍拍她的手,看着这厅堂内心思各异的众人。

“我猜你们也想到了,我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

众人屏气凝神。

秦侬虞接过助理手中的文件,凉薄的目光扫向众人。

“饶哥儿失踪了。”

“啊?”小辈们不知情,个个惊掉了下巴,“他不是……”

跟他的小保镖度蜜月去了吗?

“在边境线上遇了空难,现在生死未卜。”

秦侬虞平静地复述,好似那不是她疼爱的宝贝金孙,而是个陌生人。

“派人去寻了吗?”沈候安站了起来,声情并茂道,“我打电话找人,大伯母您别着急,饶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就说那小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看,遇到她咱们饶哥儿出了多少事。”沈琼兰补道。

“她不会克咱家吧。”

“我就说最近怎么诸事不顺……”

“别说了,”秦侬虞截断喋喋不休,“正好借着饶哥儿性命不明,和我这病情,我宣布一件事。”

她将文件放到桌上,装模作样的众人都将视线移到茶几上。

金荟离得最近,最先看清楚,她瞳孔一震。

“你们也看到了,”秦侬虞挺直腰杆,自骨子里带出的大家气势尽显,“这是我的遗嘱。”

“老夫人,您……”

秦侬虞瞥她一眼,金荟立马闭了嘴。

“你们的那份老爷去的时候就分好了,我跟饶哥儿的现在也拟好了,现在不过知会一声。”

“什么意思?”众人死死盯着遗嘱。

“老夫人和大少爷的遗嘱表明:名下所有财产归祁烟小姐所有。”助理出声解释。

最震惊的是沈家小辈,沈鹊珠第一个忍不住了:“她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连门还没过就分起财产来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大人反而没多激亢的情绪,只适时露出讶异的神色。

他们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对祁烟一个外姓人杀意这般大。

而助理的下一句话,让泰然自若的沈家人彻底变了脸。

“如果祁小姐出意外,这两份财产会流向她名下的慈善信托,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

沈家人听懂了,这意思是这两人死了,他们也捞不着一点。

“老夫人!你疯了?”最先变脸的是沈候安,“她一个大山孤女哪来的慈善信托?!”

他认为这是沈老夫人耍的阴谋诡计。

秦侬虞面色如常:“信托是她从家里继承来的,她并非大山孤女。”

“不是……”沈候安仔细咀嚼这些话,“那她是谁?”

“候安,有些人你碰不得,也不该碰。”秦侬虞看他的眸色冷的刺骨。

“我护不了你们了。”她说。

“……”

无视众人各异的视线,秦侬虞被搀扶着起身。

“老太婆我身体不好,管不了了,你们好自为之。”

沈候安望着她背影的眼底狠光一闪而过,一把抓过装饰用的花瓶。

‘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