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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老宅。

在静谧的雪中庄严肃穆,庄园大门缓缓打开,迈巴赫碾着碎雪驶进来。

陈怀提前打好招呼。

管家早早在主宅前等候,帮沈饶打开车门,撑着伞挡住他头上的大雪。

刚从外面进来。

管家便将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呈过来。

“大少爷,这是阁楼的钥匙。”

钥匙样式平平无奇,只是把柄处有颗曜石点缀,多了丝神秘的贵重感。

佣人恭敬拿下沈饶身上的外套,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钥匙,也没接。

岔开话题。

“奶奶还没醒?”

“老夫人昨天去承明寺还没回来,说是,看大少爷最近不顺,怕是犯煞,去给您求平安符了。”

管家笑着解释。

沈饶要拿钥匙的手顿住,只是一秒,便拿起托盘上的钥匙把玩。

钥身冰凉,手感很润。

睨着那与他瞳仁同色的宝石,凉薄的唇往上勾了勾。

语调很轻,很淡。

“一把年纪,瞎折腾。”

“老夫人也是担心您,有时间您还是多回来看看。”

管家在一旁劝慰。

自从,沈饶成年时搬离沈家,除了逢年过节,几乎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

沈老夫人又只有他这一个亲孙。

沈家其他人倒是来的勤,可都各怀鬼胎。

单是看二房跟三房勾心斗角,老夫人头疾都要犯了。

这偌大的沈家老宅。

大多时候,也只有她一人。

一生要强的沈老夫人虽不说,但心里还是想与孙子多亲近的。

管家看的很透彻,不想祖孙俩生疏。

沈饶垂着头。

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忽然弯起狭眸,笑着径直向前。

“我不孝,还是少来老太太身边碍眼了。”

他眯起的眸里,是幽深冰冷,偏执戾狂。

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悲,就是不见丝毫笑意。

管家望着,消失在冗长走廊的颀长身影,叹了口气。

转身让佣人下去准备些暖身汤。

等会儿,给大少爷喝。

沈饶进入主楼内置电梯,耷拉着眼,按下要去的楼层。

电梯缓缓向下。

主宅地下车库,复古的欧式繁杂装修,在不起眼的车库里,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站在一处浮雕木墙前,握着手中的钥匙,插进底下的隐藏钥匙孔。

随着一声酸掉牙的开锁声。

面前的木雕墙被推开,瞬间暖黄的感应灯逐步亮起。

里面的灰尘很厚,只有一截旋转的木质楼梯。

沈饶直愣愣的看着,深邃的黑眸,即便是暖光也照不进。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抬起僵硬的步子。

沈家主宅的‘阁楼’不在顶层。

而在地上一层,与地下车库的中间夹层。

那是个连沈家佣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也是幼时,沈家父母给他打造的秘密基地。

捡起地上积着一厚灰的游戏机,十五年前的款式。

这里,整个楼层被打通,放置着各种价值不菲,现在大多停产的模型玩具,游戏卡带,小型游乐设施……等等。

只用看的,都能感受到,沈家父母对儿子满满的宠爱。

沈饶拉着病号服,擦游戏机上的灰尘。

有些洁癖的沈少爷,此时毫不顾忌身上被沾脏。

直一个劲的擦。

擦的很用力,很慌乱。

不知是在擦游戏机上的灰。

还是擦自己脑中控制不住浮现的记忆。

重新被唤起的回忆。

让人有种,一切像是就在昨天的错觉。

这里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这随手扔在地上的游戏机,都还在。

当年。

沈饶身为沈家下一任继承人,沈老夫人对其管教相当严苛。

小小年纪的沈少爷。

只能围绕着继承人课程,繁重的学业,以及一些必修的上流技能,跟陀螺一样连轴转。

沈家父母见此心疼不已,两人悄悄瞒着老夫人,造出这么个秘密基地。

当做他课业优秀的奖励。

记忆中。

鲜活的父母,早已褪色。

今天随着记忆回笼,他们如同再次站到他面前一般。

沈饶终于将游戏机擦干净,端详良久,才将它又重新放回原处。

干净的游戏机和布满尘土的地面有些违和。

他知道回不去了。

收回视线,没再留恋。

大步向中间的毛绒地毯走去。

将近一个小时后。

他满身灰尘的从地下车库,乘电梯上到三层,回房间洗净身上的脏污。

无视隐隐向外渗血的伤口。

套上衬衣长裤,剪裁得体,修身的定制装,将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修饰的张力十足。

一身墨色,本就冷白的脸衬的几近透明,在灯光下显的有些脆弱。

可那双锐利的鹰眸微抬,便能感受到冰冷极致的压迫感。

让人不敢直视。

沈饶低头,边戴着腕表,边从电梯出来。

陈怀正在会客厅等他,佣人立在一旁端着保温盅,里面是管家吩咐的暖身汤。

他坐到沙发上。

佣人蹲下将汤布好,便恭敬退下。

连看都不敢多看,这位气势冷冽的主子一眼。

之前,他拿刀笑着捅伤其他两位少爷的事,早传开了,大家都比之前还要谨小慎微。

虽没有沈太子爷对佣人动手的传言,但还是架不住,他现在脾性太过阴晴不定。

自家亲戚都能动手,更别说他们这些帮佣了。

沈饶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弄着暖身汤。

橙黄的药汤,散发着阵阵热气。

医嘱说现在可以吃些流食,陈怀也没拦着。

沈家的暖身汤,都是名贵药材熬制,对现在的沈饶有好处。

他舀着汤,只喝了一口,便放下勺子。

靠在沙发上,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握成拳,撑着侧脸。

声音不掺杂一丝感情。

“去,告诉跟着的那些人,东西在我手里,想要,就让他们组长来见我。”

“是。”

陈怀知道自己劝不住。

只好应下,出去给外面的人传递消息。

会客厅沉静下来。

佣人刚给壁炉加了木炭,炉火烧的正旺,跳跃的火光,罩在他优渥的侧脸上,显的凌厉的眉眼都柔了些。

庄园所有房间都有暖气。

冬日。

烧壁炉烤火,是老夫人的闲情雅致。

沈饶半阖着眼,浓黑的瞳仁,被火光映着,里面翻滚的情绪被挡住。

他动了动,放在扶手上生硬的指节。

靠在火边这么近,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