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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烟眸微垂着,手覆上他的后颈,轻轻的安抚着。

一时病房内,只剩下细微的啜泣声。

沈饶拥着她哭了会儿,直到眼胀的疼,泪还时不时往下滴落。

他双手抱着她的腰肢,不顾自己手上的挂针,也不怕她压到身上的伤口。

他不顾及这些,祁烟却是怕的。

一只手抵着他耳侧的床铺,将身体的重量前倾。

两人的身影交叠。

在背后看来,像是她在床咚身下的男人。

沈饶黑眸睨着她,蹭着她带着些温度帮他擦泪的手,如亲人的小狗。

只是那眸看过来,里面包裹的情绪,瞧着委屈哀怨极了。

“超过三次我也没办法,我只能用眼泪淹死你……”

“……”

“不,不能淹死,你不能死……”

“……”

祁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他还真是水做的不成。

她唇角勾起,似有若无得弧度。

指尖划过他有些红肿的眼角,轻轻点了点,惹的他微眯起眸。

“能不能先让我起来?小心你的手回血。”

祁烟打着商量。

沈饶没回答,只是环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

很明显的拒绝。

她有些无奈,声音柔的出奇。

“乖一点好不好?我不会走了,就在旁边,你这样我不太舒服。”

一听到她说难受,沈饶才松开手。

只是在她起身时,牢牢抓住她的手掌,攥在手心里,不愿松开分毫。

祁烟试着抽回收手,反而被攥的更紧。

沈饶两只手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望着她。

“你不能再丢下我了,求你……”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黑眸闪着水光。

配合着那张俊脸泛红的眼角,任谁都无法拒绝。

话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将一只手的五指挤近祁烟的指缝,十指紧扣。

大掌手心也渐渐回暖。

她感受着这一切,心头微动,只好弯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先睡吧,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沈饶望着她被暖黄灯光照的柔软的侧脸,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按耐下着无时无刻的心动,缓声道。

“你不睡吗?”

“我不困,你不用担心。”

祁烟语调平淡,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疲惫。

谁也看不出,她有两天没合眼了。

沈饶才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困,往后挪了挪,拍拍身侧的位置。

微哑的磁性嗓音,蕴含着一丝期待。

“你来这里躺着,跟我一起睡。”

反正病床够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他这一动作,惹得病号服有些散乱。

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透着他白的发亮的皮肤。

配合着那还泛着水渍,泪痕的俊美面庞,很有病美人不经意的勾人感。

祁烟收回视线,一板一眼的拒绝。

“不行,你要和未来的妻子同床共枕,我不能僭越。”

她在某些方面,足够古板认真。

“……”

沈饶气的眼更红了,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我未来妻子,除了你没有别人!上来!”

他忽然变的强势,拉着祁烟的手往床上扯。

可惜健康时,他力气就拼不过,现在更是徒劳。

沈饶咬着薄唇,怨怒地瞪她一眼。

偏开脸,又含了一泡泪,要掉不掉的。

祁烟看他这样,心有点沉,只好退一步。

“我趴在床边陪着你行吗?”

沈饶回过头,用那浮着层泪的黑眸看她,嗓音又染上委屈的哽咽。

“你骗骗我,又怎么了?”

骗骗他,愿意跟他同床共枕。

骗骗他,愿意当他未来的妻子。

这话一出,祁烟回握住他的手,声音认真庄重。

“人不能永远活在谎言里,如果我骗你,到最后你发现是假的,难道不更难受吗?”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得到过又失去。

很多人,忘不掉一段感情,就是因为对方给予的承诺太多,太美好。

但实际上,那些都是假的。

甜蜜的泡沫,一触碰即碎。

祁烟不愿意给任何人构建这样的虚假,就算是沈饶要求的。

那从嘴里吐出的话是蜜糖,也是砒霜。

沈饶定定的盯着她,不再执着。

抿着唇,凑近握着她的手,感受着那股传递而来的暖意。

祁烟说的对。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用甜言蜜语蛊惑他,那当一切破碎时,他会比现在更疯。

说不定会把她关起来,关在笼子里,用锁链绑住脚,只能跟他在一起。

一一去实现,她说过的蜜语。

但祁烟从未给过他什么承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致使,他还能有一根名为理智的线,在苦苦支撑。

他想祁烟骗他。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囚在身边。

但他又没那么想。

他喜欢那个随性淡然的祁烟。

他爱的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祁烟。

她不应该在笼子里,她应该翱翔天地,永远自由。

她是驰于广阔的鹰,不是他的笼中鸟。

其实,他才是被囚住的那个。

他早就被一座名为‘祁烟’的樊笼紧紧困住。

即便这间牢笼的门从未关上过。

他仍然不愿离开,甚至对此甘之如饴。

两人各退一步。

祁烟趴在床边,闭着眼,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沈饶仔细描摹着,她此时恬静的五官。

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不愿移开半分。

直到,祁烟受不住那存在感十足,炽热的视线,开口。

“不睡觉吗?”

“睡……但能不能给我个晚安吻?”

“……”

祁烟睁开眼,内里全是困惑。

“我差点死了,今天醒过来,你还不在,我要个吻不过分吧。”

沈饶黑眸睨着她,开始头头是道的得寸进尺。

祁烟眉头轻蹙,许久叹气道。

“不过分。”

她被说服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

沈饶感觉全身的血液停滞,瞬间心脏狂跳,连伤口都感觉不到痛了。

他耳尖通红,期待的看着她。

祁烟直起身子,将手抬起来,在他逐渐发沉的眸光里,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

柔软的触感,让手背一麻。

清眸睨着他,深处淡然的古井映着他的身影,似将整个人吸了进去。

认真专注,仿佛他就是全世界,那一方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人。

沈饶被蛊住了,人呆愣愣的看她。

这时。

祁烟抬起头,冲他勾起唇角,如桃花落入无波井水,荡起阵阵涟漪。

“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