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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和在公司一直是一副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今天只是被赶出公司心生不满,一时冲动来吓唬吓唬范和,谁能想到这人背地里,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徐玮现在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悚惧控制着所有感官,整个人抖如筛糠。

面前,范和掏出那把光滑锋利的刀,贴着他黏腻的脸,拍了几下。

“小徐啊,心理素质这么差,就不要学人跟踪绑架杀人嘛。”

徐玮感受着脸上的冰冷的刀面,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声音抖的不成调。

“范总,这真是误会……”

‘砰砰砰——’

三声枪响后,求饶声戛然而止,半跪在地上的徐玮哀求恐惧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僵硬的身体在倒地之前被人扶住。

范和擦着脸上被溅到的血迹,吩咐扶着徐玮尸体的司机。

“处理干净。”

司机低头应下,从后备箱找来塑胶袋,将人直接塞了进去,防止血液到处流。

祁烟将这一切全都收入眼中,从始至终,神情都没有变化。

直到司机将现场处理完,开着车离开,她才从上面下来,接下来的跟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揪出跟着的人,对方懈怠,一路上异常顺利。

祁烟围观了全程缜密抛尸。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天光大亮,范和没事人一样的回了家,祁烟也回到韩汀给她准备的房子。

地下车库。

祁烟刚从一辆跑车上下来,低调的迈巴赫停到她面前,不透光的后车窗缓缓降下。

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出现,他穿着病号服,甚至手上还输着营养液。

他没什么表情,漆黑的深眸平静无波,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好像要从身上看出窟窿来。

祁烟看到来人,转了转手里的超跑钥匙,随意靠在车身看他。

“沈少爷,不在医院在这里做什么?”

沈饶睨着她久久没有回答,直到对方不耐烦抬脚要离开,他才开口。

声音不大,又有些嘶哑。

“我们谈谈。”

祁烟停下,刚要说没什么好谈的,转身看到他那副大病初愈安静脆弱的样子。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又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她还是上了迈巴赫,车门刚关上,车子便行驶了出去,祁烟也没问要开去哪。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车厢内陷入沉闷的沉默。

最后是沈饶先开的口。

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伏在包着纱布的手腕上,不轻不重的攥着。

“顾青做的事我很抱歉,他会来跟你道歉。”

“不用。”祁烟将视线从他手上移开,淡淡道。

“这件事是顾青不对,我会补偿你,那些钱不用还,”他突然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

祁烟突然抬头,入目就是他满是隐忍的黑眸,还有隐隐用力到发抖的手。

她眉头忽地蹙起,动作迅速地将他的手掰开,平放防止针头回血,接着冷下脸。

“伤口开裂了,你感觉不到疼吗?”

手腕上包着的纱布,被大片的鲜血洇红,可见沈饶刚才攥着手腕用了多大的力。

祁烟不算好的语气,让沈饶的情绪崩盘,他全然不顾往外渗血的手腕和渐渐泛白的脸色。

红着眼看她,语气带着颤音。

“祁烟,我好累,真的好累。”

手上那点疼痛,赶不上心里半点,他手捂住半张脸,想要以此来拾起,在她面前少的可怜的自尊。

“我找了你三年,这三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梦里全是你,一遍遍重复梦中有你,醒来你又消失的绝望,我真的快要疯了。”

“现在你回来了,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三年前为什么消失,为什么要分手,你总是把我往外推,我不敢问你之前去哪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说,甚至不敢问你有没有哪怕一点喜欢过我。”

“祁烟,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会疼,我会流血,我也会死……”

他说话时有些喘不上气,但还是将一切都讲出来,他不是圣人,这些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怨言。

他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冷漠绝情,但是他更爱她。

这份掺杂着恨的爱执拗又压抑,反复折磨,不得解脱。

祁烟神情变的有些复杂微妙,最后却只是低低的说了句。

“对不起。”

沈饶身子轻颤,眼睛紧闭,一行泪顺着他的眼眶涌了出来,滚烫炽热却只觉冰冷。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想要的不是道歉。”

“……对不起。”

祁烟低垂着眉眼,再次道。

再一次证明,她除了道歉什么也给不了。

沈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另一只手针头回血,痛苦又疯狂。

“祁烟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可以暂时离开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求你,你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对我好点?”

“韩汀给你的,我能给百倍千倍,哪怕是利用,哪怕是骗我,别不要我,好不好?”

祁烟看着他眼底的扭曲的乞求和悲戚无助,感觉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立刻撇开目光,缓声道。

“对不起。”

“……”

沈饶双手捂住脸,身子因痛苦蜷缩起来,他最后的挣扎也以惨败告终。

在祁烟这里他是不是永远都赢不了?

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将他折磨的没有人样。

再也看不见曾经的骄傲洒脱,只有无尽的苦楚。

他真的累了。

沈饶疲惫的闭上眼,靠着车窗将手放下,任由灼热的泪往下流。

“祁烟,我们两不相欠。”

祁烟站在楼下,回想刚才车上的情景,鲜血、疼痛、泪水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当时的沈饶。

她手抚上心口,哪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揪疼。

意识到这点,她忽然笑了,那笑不深,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根点燃。

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灰白烟雾,才将心里那点不适压下去。

她低着头没抽几口,便用脚尖捻灭烟头,吸吸鼻子,跺跺脚,拢了拢衣服上楼。

天越来越冷,帝都的冬天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