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卫利的住处离玩石场不远，但还算是闹中取静。莫晟的敲门声，在夜色里清脆而又低慎地传扬开来，很快就引起了屋内踢踏的脚步声应和。
“一会儿我来说话，你先把嘴巴还给我……”莫晟问魔神要嘴巴的操控权，魔神想了想，也答应了，但神魂上却收紧了对莫晟的压制，以防有异动。
莫晟很想骂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门开了，一个微微油秃、乱发齐肩、衣着不整的中年人，趿拉着一双木屐出现在眼前，他的目光，正透过架在鼻梁上的一副茶色眼镜，定定地盯在莫晟脸上。
“火云邪神……”莫晟差点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了，眼前这人的发型像极了某部电影中的大反派，借着楼道里昏暗的路灯细细一看，可不就是卫利嘛。只是，他的发型……
算起来，自从莫晟“戒石”后，就没来过听石镇了，这一晃三年过去了，莫晟也离开了收入不多的质检员岗位，出厂换坑走销售路线了。除了偶尔跟以前拉线上邀他玩过石头的朋友们聚餐，听他们零星地提起卫利，莫晟脑海里对他的长相，还停留在三年前。
不过这次见到卫利后，莫晟的感觉有些怪异，总感到他身上有一股“杀气”，颓废的外表和呆若木鸡的眼神下，透露着某种犀利，这种感觉是三年前从未感受到过的，用“火云邪神”形容他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卫哥？我是小莫，莫晟！”
“小莫？”卫利扶了扶眼镜，木然的眼珠终于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了一下莫晟，微微点头，“稀客稀客，你怎么来了？”
莫晟搓了搓手，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手头紧，又想重操旧业了。”
卫利微微探头看了看屋外，对莫晟招了招手：“进来说！”
宾主落座，莫晟微微扫视了一下屋里，发现摆设跟三年前差不多，只不过更加乱了些。卫利有喝六堡茶的嗜好，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小瓷杯，倒上了一杯递给莫晟。
莫晟接过来低头嗅了嗅氤氲的茶汤，深棕的色泽赏心悦目，一股槟榔香沁入心脾，魔神立刻在他脑海里说道：“好香啊，这什么玩意儿？”
莫晟鄙夷道：“茶，一种茶，六堡，你们那肯定没有，敢喝吗？”
“这有啥不敢的？”魔神用嘴唇探了探热度，嘬了几口，热茶入喉，顺流入腹，莫晟觉得魔神对自己神魂上的压制突然松动了几分，面上不禁涌起了一股惬意的表情，嘴里不由自主赞叹：“这六堡老茶婆不错啊，汤色够亮，味道够醇，起码十年陈，出金花了没？”
卫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角翘了翘，没吱声。他心想，这小伙子居然还懂茶？怕是临时擦的枪吧？
莫晟有些奇怪，怎么刚才魔神的神魂压制出现了那种异常，不及细想，魔神便催他别想东想西。莫晟吹了吹那茶汤，嘴里咂吧着仰脖灌下，轻轻放下了小瓷杯。
“说吧，小莫，几年不见，现在什么情况了？”卫利咧开嘴笑了笑，倚着一张破桌子，随手捏起一个指尖陀螺转了起来。
莫晟想了想，让魔神先安静下来不要随便说话，然后开口道：“家里有了些变故，缺钱，卫哥你知道我家情况的，想来想去，我也没有其他门道，便想过来碰碰运气。听石镇我也几年没来了，还是以前那些老套路吗？”
“先不说其他，你打算从我这拿多少？用什么抵押？”
“抵押……”莫晟一时语塞，卫利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便说道：“在我这，一码归一码，这个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卫哥，帮帮忙吧，我就借500块，就500块，明天赚了钱，双倍奉还！”
“那若是亏了呢？”
“亏……不会亏的，这次，我有十足把握！”莫晟诚恳地望着卫利，可卫利还是不为所动。
“在我这，拍胸脯打包票没用。再者，这几日听石镇都在搞鉴石节活动，每天来我这的人还真不少，我这资金也紧缺，若没有别的事，还请回吧。听卫哥一句劝，既然你三年前已经上了岸，就莫要再来沾染了。”
“鉴石节？我咋没听说？”
“今年是第一届。好了，天色还不晚，赶紧回去吧。”卫利说着，便踱到门边要去拉把手。
魔神忍不住了，气呼呼道：“你闪开，哪那么多废话。我看你们这什么狗屁地球文明世界，也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冷漠至极的垃圾社会罢了！”
“别冲动啊老魔，我再跟他好好说说，你别……别……”莫晟声音未落，便被魔神给压制到了小黑屋里。
魔神敛起莫晟面上低三下四的笑容，自信满满地压了压手：“不急，卫哥，这么说吧，商人逐利，无可厚非。眼前，就有一桩大好机缘，正好是鉴石节，你若是放给我一百万，明天我必然一战成名，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你，而且咱们还可以有后续的合作。”
卫利见莫晟神态语调画风突变，心中疑惑，对他的“口吐狂言”自然更不信任，也是面带讥笑：“若是输了呢？十赌九输，你拿什么还给我？你现在连个抵押之物都没有吧？！”
魔神也讥笑：“绝不会输。你要不要现在验一下我断玉的本领？若是这桩机缘你不要，那我走出这个门，你可就别后悔咯？”
卫利摇了摇头，一把拉开房门：“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的好。请……”
“哼！莫欺少年穷！”魔神一跺脚，离开了卫利的住所。
关上房门后，内间走出一西装革履的人来，卫利对他摊了摊手道：“你这兄弟，脾气好像暴躁多了，不过好在他也没骗到我什么。”
那人正是莫晟以前做质检员时、介绍他去赌玉的朋友，林锵。
林锵摇摇头：“我昨儿听老猫说，他这几个月业绩不咋地，老徐也离职了，没人罩他，前几天被主管屌了顿，就再没去上班了，公司已经开除了他。你不借给他是对的，借就等于送。小莫也找老猫他们借过钱了，没人借给他，不借也好，他那家境，还是不要下水的好。算了，不说他了，说说明天吧，这第一届鉴石节，咱们可得好好合作一把。”
卫利倒了杯六堡，自顾自地嘬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抬起头来问道：“对了，叶老他们明天该到了吧？”
林锵拿出手机来看了看，点头表示确认。
“这次我可是把你推到台前了，这叶家在江城也是豪门，不缺钱，也不喜跟我这样的人打交道。这次来呢，是想在听石镇一带寻个眼力过硬的代理人，你可得伺候好了。咱们前面布局挺好，算是优先搭上了这根线，眼瞅着这鉴石节还有三天就结束了，你得好好表现。”卫利不再去想莫晟的事情，转而对林锵吩咐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锵忙不迭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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