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序冷嗤一声。
“郑太尉年逾古稀，就算再撑又能撑几年？”
“爹爹的意思是说，郑老头是想培养郑武当接班人，抓住边军的军权不放？”
陈中序点点头，“你心中明白即可，平日还需慎言。”
“啊呀，我这不是就在你面前说说嘛。”
陈中序示意她不用按了，坐下来讲话。
晁冷听话地停下来，坐在他对面。
“难道皇帝就不想收回军权吗？”
“你觉得呢？”
“肯定是想的，对吧？要不然不会把爹爹派到这里来。”
陈中序没回答她。
这话，他并不想多说。
可是不说也不行，适当地让孩子多了解一些，也好防患于未然。
“郑老头也知道皇帝派爹爹来的用意吧？”
陈中序没正面回答她，只道：“郑太尉虽是武将，却人老成精。”
“啧啧，那爹爹可真够难的。”
晁冷同情地摇了摇头。
陈中序这等于是为了皇帝深入虎穴啊。
跑人家地盘上来蹦跶。
怪不得郑武以前跟他不对付。
也怪不得被刺杀啥的。
真不容易啊！
幸亏她来了，把土匪和峡谷里的兵给灭了，不然估计陈中序还深陷泥沼。
说不定哪天遇害了也说不定。
看来上天是派自己来拯救他们的。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陈中序道：“城中已有两成百姓感染，只怕接下来又要辛苦你了。”
“我走之前爹爹不是让人守住军卫府了吗，怎么还会有疫病传出来？”
听她这么问，陈中序面上又浮现怒气。
“那么大军卫府，是里面的人不配合，要想守住谈何容易。这病不是有潜伏期么，有十几个兵以为自己未染上，偷偷跑出来去了烟花柳巷，染给了妓子，妓子又染给客人……”
……好吧。
烟花之地每天客来客往，也怪不得短短几天能感染这么多人。
“不过，”陈中序狐疑地看向她，“为父不明白的是，你不是给了他们正确的药方么，为何还有人病死了？”
“会不会草药不够？”晁冷问道。
当初为了对付闵珩，他们把附近县镇的药材都收了，藏在废园，现在只能自食其果了。
“草药不够是一方面，但是听说服了药的，病人也好的很慢，病情几经反复，就像药效弱了很多。”
“额……”
晁冷摸了摸鼻子，心道疫病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治的。
之前治疗的那么顺利，是因为她用了空间溪水。
药效等于强了几倍。
军卫府里又没有她的空间溪水，药效自然差多了，士兵病情有反复也正常。
何况病人体质各不相同，病情发展程度也不同。
当然，也有可能是，疫病的病毒在反复传染变异了，变得更强了。
要不然药效虽弱了些，但也不至于死人。
具体如何，她也要再复诊了才能清楚。
“你们进山后，郑武两次派人来找你，还派人到军营中去借药材。”
“军营里没有药材。”药材都在她空间里呢。
“是啊，郑武不死心，以为守营的士兵骗他，带人闯进去搜。”
当时闵珩大军进山，城外基本上相当于空营。
郑武要想闯，守营的亲卫军肯定拦不住。
不过，闯也是白闯。
“郑武应该也派人去收购草药了吧？”
“云州那边送了些过来。”
“他们送来的草药，只怕不是为了救济百姓吧？爹爹有派人去收购草药吗？”
“派是派了，只怕运回来得几天，这几天也不知百姓能不能熬得过。”
陈中序这几天真是心力交瘁。
城中百姓有十万人，近两成感染，就是两万人。
每天增加的人数都让他忧心忡忡。
若是控制不住，都不敢想后果。
“有我在，爹爹不必发愁，闵珩在峡谷里缴获一批药材，坚持几天没问题。”
“好，得亏有你了。”
陈中序心中有一丝欣慰，他相信眼前这个少年。
也感激上苍，送这么一个人到他的身边。
有时他不禁想，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灵。
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有点不一样。
“病人都隔离起来了吗？”
“起初发现的人都隔离了，为父征用了几处园子，把城内大夫集中起来给他们治疗，后来人数太多，已经没有地方安置，只能要求他们居家隔离。”
“可是居家隔离，效果差强人意，每天染病人数大量增加。”
晁冷理解，这个时代缺少有效的隔离措施，加上百姓的防疫意识淡薄，居家隔离根本起不到效果。
“我去看看病人。”
“行，陈七，你带小九去。”
大闵朝，男丁的长幼排序，是按家族来排的。
家族中凡是上来了族谱的男丁，有一个算一个，从大到小，按序排名。
所以古代的大家族，男丁的排序能十几甚至几十。
虽然还没正式认亲，陈中序心中也是打算把晁冷上到陈家族谱上的。
陈中序的亲兄弟虽然只有三个，但族中还有同辈兄弟，那些兄弟也有儿子。
按照她的年龄，正好在陈家家族的同辈中排行第九。
所以陈中序喊他小九。
想想，她跟九这个数字挺有缘的。
陈七现在对她也很恭敬。
毕竟认了亲之后，这也是陈家的小主子了。
陈七把她带到了病人的住处。
一番看诊下来，晁冷发现，疫病还真的变异了。
病情比之前更复杂，热毒袭肺，肺部病变更严重，病人啰音重，呼吸困难，疮疡毒也发作的更迅速。
好在不是不能治，之前的药方要调整，有几味药要更换。
晁冷皱眉思考片刻，就确定了新的药方。
新药方要用到炙麻黄，石膏，绵马贯众，地骨皮这几种药材，她空间里没有。
她把新药方写下来，交给陈七，让他带人去城中的各药材点去找。
若是城里也没有，速速派人出去采购。
两个时辰后，陈七来回话。
“这几种药材，城里倒是有，不过不多，各个药房都找了，也才百余斤，这些够吗？”
“够肯定不够，先用着吧，得派人出去找。”
陈七道：“现在衙门人手严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