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理会身旁的两人，柯果果如同小鸟一般从台阶上快步走了下来，走近了石万的身旁。
“小舅舅！”
柯果果脸上洋溢着笑容，笑眯眯地看着石万，“多谢小舅舅啦。”
石万原本还尚且有些担心，但看着台阶上的一幕内心已然有些许的明悟，只是还不大确定。
等到听到柯果果的道谢声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果果，你不喜欢那两位吗？”
因为周围人多耳杂，石万并没有指明，但并无损于信息的传递。
柯果果随意端起一旁侍者盘子上的高脚杯，正打算回复的时候，却被石万以轻缓但又坚定的力气从手中拿了下来。
石万将高脚杯还给了侍者，并嘱咐道，“请帮忙端一杯软饮过来。”
柯果果瞪大了眼睛，倒是没料到自己会被人约束着不能喝酒，正打算声辩，却又被石万预判一步，打断道，“小舅舅知道你已经成年了。但今天晚宴时间还很长，能不喝就不喝酒。等到自己家里想喝什么酒都可以跟小舅舅要。”
这还有什么抗议的呢？
柯果果想了想石万的身家，瞬间便抛掉了一开始因不能喝酒而带来的郁闷，转而喜滋滋地盘算着能够从石万那里要来什么样的好酒。
石万看着柯果果的神情由阴转晴，不由得轻声笑了笑，带着柯果果走到了原先坐着的沙发处。
这儿人要少上不少，而且彼此间都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大多数都是有稍微私密一点的话题要聊，因此声音也不算大，是个适合交谈的环境。
“她们是欺负你了吗？”石万看柯果果久未回答，内心的猜测越来越离谱，眉头也越皱越深，“出什么事了？你跟小舅舅说，小舅舅帮你解决。”
柯果果回过神来，看着石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小舅舅，我在书房无意间看到一点证据。”
“你是指她是你父亲的初恋情人吗？两人是旧情复燃？”石万的语气并不意外，只是声音低了许多。
看到柯果果惊讶的眼神，石万接着补充道，“这个事情我当时也有查过，她原先跟的是赵家旁支的一个富商结婚，婚后不久就生下了富商的孩子。但时间线上看，她是在你母亲去世后才偶遇你父亲，两人在一起的。”
“虽然你父亲这样确实无耻，有碍世俗道德，但这终究是他个人品德的问题。再加上你母亲患病许久，又断绝了跟家里的关系，柯伟依旧照顾了近十年，所以......”
石万的语气越来越低迷，虽然艰难，但还是从嘴里吐出了这些话。
石万甚至不敢抬眼看向柯果果，生怕让柯果果看出不该有的情绪。
柯果果看到石万紧攥着双手，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那般。
“所以你和外爷一直对柯伟多有包容吗？认为他不离不弃，照顾了那么久患病的我母亲。”
石万撇开了头，“我知道果果你肯定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以接受，你母亲没走多久，家里又来了新人。”
虽然不愿意为柯伟辩驳，但石万更不想柯果果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或仇恨，索性强忍着心中的伤痛，将这一切的理由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地摊在柯果果面前。
“你母亲她自从嫁给你父亲后，就跟你外爷大吵了一架，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其实我知道，千...你母亲只是内心倔强，想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等柯伟靠自己拼出一番事业后，再回家向外爷证明自己没有选错，哪怕不用家里的势力，也能生活的很好很成功。”
“但因为你父亲在创业过程中屡遭不顺，最后甚至到了快要破产的地步，是你外爷暗地里帮忙将公司扶持了起来。你母亲觉得自己失败，不愿意接受石家的任何帮助，因此也落下了心病的病根。”
“等到你母亲心病爆发的时候，我和你外爷也曾经来看过她，但她坚持不见我们，甚至我们接近会让她更加痛苦。因此我们就只能一方面扶持你父亲的公司，一方面嘱咐他好好照顾你母亲。”
“就这样照顾了近十年，你母亲的病找了无数专家来看，都不见起效，甚至每次听到石家的消息就会发怒砸东西恶化病情。直到你母亲去世，病情都没有怎么好转，她愈发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
“因此，我们虽然也怨恨过这一切，但终究也没办法怪谁。至于你父亲他另娶新人，我们石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故事隐藏着时光背后。
柯果果如果没有看到那些实打实地证据，恐怕也会觉得虽然柯伟有些太过于急，但也不至于是什么大错。
只是想到了保险箱的密码，想到了柯伟和吕桥那一番纠葛，想到了柯若智的身世，柯果果沉默着皱起了眉。
石万轻叹了口气，“你既然回来了，就抽个时间去石家墓地里见见你母亲吧。千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
柯果果不语着点了点头。
旁边不远处有人往此处张望，似乎想来找石万说些什么。
石万比了个稍等的手势，依旧坐在沙发上，等柯果果缓过神来。
“可是......”
柯果果突然开了口，“可是您知道柯伟的保险箱密码是石千去世的日子吗？”
石万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先是对柯果果直呼名字感到诧异，进而理解了话语中的信息后，又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还没待反应，便听到柯果果接着抛出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
“您知道柯伟和吕桥相遇根本不是在石千死后，而是在三年前吗？”
“您知道所谓的养女只是一个幌子，甚至是比我还要大一岁的亲生女儿吗？”
柯果果将这些信息一股脑地抛出来，砸在了石万的脑袋上，直砸得石万头脑发昏。
石万脸上表情凝固，眼睛中仿若有一团烈火，由远及近，以摧枯拉朽之势燃烧着。
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石万努力了半天，才抑制住自己现在想冲进人群中抓起柯伟衣领将一切都问清楚的冲动。
沙哑到几乎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艰难响起，
“你...你都看到什么了？”
石万一把抓住了柯果果的肩膀，
“你都看到什么了？果果，告诉我，好不好？”
“告诉小舅舅，好不好？”
真奇怪，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