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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邺白莲花般的美丽脸庞上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了,他双手放在扶手上,宽大飘逸的袖子流水般垂落在地,他叹了口气:“纪大公子,你是有多恨我,这玩意儿都能弄来?”

纪无臣笑容神经质地迅速收起,一脸阴狠地说:“少说两句,一会儿让你死得舒坦点。哼,你不杀我还不是忌惮我们家的势力,少把我爷爷扯出来——逸宸,你出来吧!”

屏风后转出来个人,林涓喜大吃一惊,却是刘逸宸,他淡淡地望了林涓喜一眼,说:“涓喜,你别见怪,这都是我们计划好的。李邺虽然狡诈多疑,但是特别护着下属,下属们遇到危险,他是肯定会来救的。我们让你遇上麻烦,为的就是把李邺引过来,让他坐上那把椅子。他贴身穿着件软甲,是头天鹅精的羽毛,他救了那天鹅,天鹅临死的时候把羽衣给了他,这把椅子是那头天鹅的骨骸。那天鹅有了灵性,羽衣沾上骨骸就长上去了,连带着牵制住了李邺的精魄,让他使不上法力,也离不开这把椅子。这是目前,我们找出来的、李邺最大的弱点之一。不过可惜,骨肉毛发合体,从此之后,这件羽衣是废了。”

林涓喜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无所不能的李邺会这么容易被困住,她面色倏然惨白,冲他说:“李邺,你站起来,我要看着你站起来!”

李邺朝她淡淡一笑:“他说的没错,我被困住了。”然后他抬颏扫了纪无臣一眼:“一会儿准备怎么弄死我?”

“死?那不是便宜你了?我要让你好好享受!”纪无臣脸上是复仇的快感带来的刺目光彩,“我姑姑受过的苦,我要让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李邺笑容甚是古怪,林涓喜胆战心惊看着,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种笑容,不过,这笑激怒了纪无臣,他随手拿起地上金哥遗落的皮鞭,一鞭子下去,李邺玉白脸颊留下道血痕,一缕鲜血顺着脸庞淌下来,滴在雪白衣襟上。

林涓喜惊呼一声,扑了上去,纪无臣不防,被扑倒在地,后脑勺重重摔在地板上,趁他七荤八素的时候,林涓喜夺过鞭子,迅速跳开,站在李邺面前,伸开胳膊,一种保护的姿势,双目冷锐。

纪无臣揉着后脑勺站起来,看到林涓喜,怒不可遏:“h!林涓喜,要不是我答应了逸宸不动你,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房子?!”

林涓喜冷笑:“你居然答应他这种事?那就是你的不幸了,不过,你恐怕不知道,李公子根本不怕这把破椅子。”

林涓喜说着让开了一点儿,纪无臣一惊,一双眼睛锁在李邺身上,野生动物般警觉。

冷不防,林涓喜闪电般抽出一柄匕首,抵在纪无臣喉头。

风云惊变。

纪无臣一动不敢动,垂目迅速扫了眼光可鉴人的匕首,寒气渗入骨髓,他说:“好锋利的匕首。”

“闭嘴!”林涓喜目光锐利,“放了李邺,不然我割断你的喉咙。”

纪无臣扬起嘴角,正要冷笑,突然脖子一凉,林涓喜已经将匕首按下去几分,皮肤被割开了,她说:“我数三声,一,二……”

她每数一声,刀子就下去一点,纪无臣只觉脖子疼得撕心裂肺,他急忙说:“好好好,我答应你!”

林涓喜暂停了前进的利刃,但还是紧贴着对方喉头。

“快点儿!”林涓喜恶狠狠地催促。

突然,一个玻璃杯飞过来,砸中林涓喜后背,又狠又准,林涓喜愣住了,因为这玻璃杯是从刘逸宸手里飞出来的。

她惊诧地斜睨着表哥,内心一片冰冷,就在她走神的当了,纪无臣一脚狠狠踢在她膝盖上,她吃痛,栽倒了。

林涓喜躺在地上,依然愣愣看着刘逸宸,伤心欲绝地说:“你居然……偷袭我!”

刘逸宸说:“你别傻了。”

啪一声响——待林涓喜反应过来,肩上已经挨了一鞭,纪无臣早拾起地上皮鞭,扬鞭猛地抽在她身上,一道火辣辣的疼痛迅速弥散开来。

她反应过来时,纪无臣第二鞭已经落下了,快如闪电,落在她只穿着薄裤子的腿上,如果说第一鞭比较仓促,第二鞭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她低呼一声,没想到鞭挞居然这样疼,接着,又是当头一鞭,她一声闷哼。

鞭打密如急雨,她躲闪着,然后惊恐地发现,纪无臣的鞭子耍得相当漂亮,竟躲不过,对方面容冷酷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最绝情的施邢者,手中挥舞的皮鞭带着哨音,落在林涓喜身上,外套和裤子很快破了,但她只能狼狈地躲避着,疼地咬破了嘴唇。

纪无臣一边狠狠抽着林涓喜,一边喘着气说:“本来看在逸宸面子上不想收拾你,你太过分了,所以,这些都是自找的!臭丫头,知道吗,我用这条鞭子驯服了只黑贝!”

林涓喜已经疼得没劲躲闪,抱着头蜷成一团,试图逃离难耐的鞭笞,却是徒劳,她第一次知道,挨鞭子简直疼得要人命,比被人拳打脚踢疼一百倍,她头脑一片空白,只有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在劲风阵阵的鞭影笼罩下,她瞥见了李邺,他坐在那里,静默地看着他,而刘逸宸,他则侧过了头,不忍看她的惨状。

她心里一阵悲凉的绞痛,泪水模糊了视线。

“住手!”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响起。

纪无臣停了手,说话的是李邺。

纪无臣拿着鞭子,走到李邺跟前,一脸厌憎地说:“李公子有意见吗?”

“别打她。”李邺说,他神色中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压迫力。

纪无臣一愣,随即冷哼一声:“哼!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毒手檀郎吗?”

李邺眉目之间,气宇平宁,他说:“打我。”

纪无臣哼得笑了声:“拿鞭子抽你?想得倒美!罢了,我手也酸了,逸宸!”

纪无臣将鞭子递给刘逸宸。

刘逸宸接过,走到林涓喜跟前,蹲下来。

林涓喜疼得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衣衫多处破裂,露出雪白的肌肤,血痕累累,乌发一缕缕黏在苍白的脸上,狼狈极了。她虽然有过出生入死的经历,但毕竟是个黄花少女,此刻全身火烧火燎,在一群男人眼前衣衫不整,屈辱、委屈和气愤堵在喉头,死命用舌头抵着上颚才没放声大哭。

这时,刘逸宸又过来蹲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拉过她的双手,反剪身后,欲用皮鞭绑住。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仿佛万箭穿心,只想一头撞死。

刘逸宸怕林涓喜难受,绑得并不紧,只是让她不能有什么动作,然后,他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只是此刻,她不会领他的情,一双泪眼恨恨盯着他,吐出几个字:“你变了!”

刘逸宸蹙起眉头,迎着林涓喜,目光锐利地说:“李邺害的人是我小姨,再说,纪无臣已经够忍让的了,你这么做,我也保护不了你。”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了些,却是痛心地说:“你才变了,李邺是个什么人,你拼了命救他?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被灌了*汤了?!”

刘逸宸垂下眼帘,复又抬起,眼睛还是那样,密长睫毛掩映中的幽黑眸子,如玉般温润而坚忍的目光:“所以涓喜,对不住了,我得绑你一会儿。”

林涓喜泪水涟涟,纪无臣冷脸盯着她。

李邺声音低沉地说:“纪无臣,别为难林小姐,你可以加倍还在我身上。”

纪无臣冷笑道:“你倒是体恤下属——林涓喜好歹是我姑的外甥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顶多教训一下,受点皮外伤。”

然后,纪无臣扫林涓喜一眼说:“不然她能活到这个时候?”

李邺眸子像一潭平静的深水:“纪大公子,是白露二小姐让你抓我的吗?”

纪无臣眉毛一敛,恨恨地说:“我姑姑那么善良的人,会让我抓你?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让我这么做的!”

“很好!”李邺点了点头。

纪无臣不知又被李邺哪个细微的表情激怒了,他变了脸色,上前揪住李邺衣领,厉声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杀了你,让你惨死,是我这辈子的目标!”

林涓喜看着脸色可怖的纪无臣,突然说:“纪无臣,能谈谈你对你姑的感情吗?”

李邺飞快看了林涓喜一眼,惊愕一闪而过。

“白露姑姑吗?”纪无臣正色说,“我爱她,我想娶她!”

众人惊呆了,个个瞠目结舌,不只为这惊世骇俗的感情,也为纪无臣能说出口的勇气,不过,纪无臣倒没什么,好像这是再光明正大不过的事情。

接着,纪无臣又咬牙切齿地说:“我家白露姑姑冰清玉洁、玉树琼枝,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偏偏……偏偏看上了李邺这个魔鬼!”

“魔鬼吗?”林涓喜嘴角藏着冷锐,“你姑姑可不这么认为!”

“林涓喜!”纪无臣怒不可遏,“你喜欢李邺是不是?哼!实话告诉你,李邺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以为他送你魑离扳指、为你求情就是对你有意思?那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对他来说,比魑离扳指、尊严和皮肉之苦更重要的东西;你只看他长得好看,说话好听?那是你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个满脸血腥的魔鬼!而且,比他的残忍更可怕的是他的奸诈,他最擅长算计人,笑里藏刀、无所不用其极,恐怕你被她算计死了,还在地底下感激他呢!不过——”

纪无臣手中皮鞭漂亮地一甩,嗖的一声,卷住了李邺一大把头发,纪无臣狠狠向后一扯,李邺的脸被迫扬起,纪无臣咬牙盯着眼前这张无比厌恶憎恨的美丽的脸,说:“——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了。”

纪无臣猛一甩鞭子,李邺乌发散开,扑了一脸。

纪无臣拍拍手,门被推开,走进几个大汉,把李邺连椅子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