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撇了下嘴，慢扭脖子。
李超听见咔咔的响声。
不妙！
许程一步步往前逼近。
很认真地盯着他，像盯着菜板上的一块烂肉。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莫名的压迫感，让李超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就连他身后有几个站得近的小跟班儿也不自觉地撤步。
没想到这个许程，气场这么强大。
“我，我说——”
李超砰的一下，后背撞到脚手架上，无路可退。
“咳咳——哥是关心你，昨天还见你手上打着石膏呢，怎么今天就拆了？”
“哦。”
许程抬起手臂看了看，“早好了，不耽误活动。”
许程看了眼他身后的木板，表情瞬间一变。
啪嚓一声响，他冷不防一拳打在木板上。
拳头带过的风，灌进李超的耳朵。
木板裂开，碎渣四溅。
有一块打在李超脖子上，还挺疼。
李超吓得打了个激灵。
后面的小弟们表情出奇的一致，同时惊呆后仰。
天啊！
木板裂开了啊！
这不像演的！
一边的何宇想阻止，可是现在他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超本想着拿许程在自己小弟面前树树威风，可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于是他稳了稳，拍手笑笑。
“没想到，南山的学霸还会点花拳绣腿。”
说完，往前倾身，凑到许程耳边，小声说，“许程，这么说吧，有人让我转告你，安心娱乐的合同，你不要签。”
许程眉头一皱，看来这是今天找自己来的重点。
“你最好现在就打电话，明确拒绝，我录个音，咱今天就可以好聚好散。”
许程看了何宇一眼。
对方的表情是让他不要答应。
虽然许程自己还在犹豫，他原本也是很想拒绝这份合同的，可是现在，被人逼着这样做，他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而且是被这个黄毛儿威胁，他就更有逆反心理了。
现在的许程，最讨厌的事儿就是——
被人命令！
他抿嘴一笑“你算老几？”
“许程！！！！你别不识好歹！！”
李超被怼了回来很不爽地吼了一声。
然后退了两步，从脚手架后面捡起根棒子。
“我不是跟你商量来了！”
见李超放狠话，几个小弟也跟着从立柱后面拎出棍棒拿在手里，一步步向许程围了过来。
许程微微一笑。
果然还藏了家伙。
这就不能怪自己了。
李超掂量着手里的棒子，发狠道，“如果你不照做，今天就让你从这儿爬出去！”
爬出去？
呵呵，是要有个人爬出去。
许程舌头顶了下腮帮子，他可以现在就给苏颖打个电话，拒绝签约。
可对方这样对何宇，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也怪这些人倒霉。
谁让许程太久没动手，现在手痒痒了呢。
今天不放倒几个，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充满感激的微笑来。
这笑……
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走向？
李超感觉自己汗毛直竖。
刚刚还往前逼近的那些小弟，有些人的步子也开始迟疑。
可是李超不能再退了，不然这事儿办不成，钱就收不到了。
何况，这个许程昨天晚上干架的时候都没动手，都是别人在护着他。
没准儿他就是在这儿虚张声势。
“哼，你个书呆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兄弟们，给我上！”
说着，几个自以为身手不错的跟班一起围了上去。
许程来者不惧，前后接招，直拳勾拳混合拳，横踢侧踢旋风踢。
几个回合，七八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
有的人拳头还没挨着许程，自己就不知道怎么被撂倒了。
后面的看傻眼了。
本来想跟着摸鱼的，怎么前面都倒了？
自己成鱼了？
大家弹簧一样，前进两步又后退三步，谁也不敢自己往上冲。
“呵呵，行啊你，有两下子！”
说着，李超挥着棒子冲了上去，还有几个拿着家伙的也跟着往上冲。
就不信你空手能对付这么多人！
许程一脚踹开李超，接住一个小跟班的棍子，转了半圈把人甩了出去，把棍子留在手里。
见许程手里有了家伙，李超气得让所有兄弟一起上。
大家把许程团团围在中间。
不知死活上手的，都已经被许程撂倒了。
剩下的人只是围着虚张声势，不敢上前。
李超见这帮小弟们叫不动，他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往上冲。
可是没两下，他手里的棒子就被许程打飞。
等他意识到这个学霸的身手并不是花拳绣腿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被许程揍得满地打滚。
有几拳特别狠的，是替何宇打的。
他已经顾不得面子，开始求饶。
见李超这个熊样，后面能跑的小弟都扔了家伙溜了。
这些人也不都是跟着的，有很多都是他跟班儿的同学和狐朋狗友，过来就是凑个数儿。
见风向不对，只能撂挑子跑路。
李超踉跄地站了起来，也想逃走，可根本跑不动。
见许程一步步地逼向自己，他无力地靠在一个立柱上。
刚才还仗着人多能装一装，现在他的气势早没了。
现在只剩哆嗦，话都说不出来。
许程抹了下自己的嘴角，并没有血，他也没有挨揍。只是单纯地抹了一下，大概是痒痒。
他抬起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过头顶，狠狠地落下。
啪的一声，打在李超身后的立柱上。
棍子瞬间就断开，露出细小尖锐的茬口儿。这要是扎在脸上，就毁容了！
李超吓得脸色惨白。
许程抬起手中半截木棍，冲着李超的脸就扎了下去。
对方紧紧闭上眼睛。
啪的一声，木棍擦着他的耳朵，扎在他身后的水泥立柱上。
他不住地喘着大气，已经吓呆了。
许程逼近到李超眼前。
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让他清醒。
“看清楚，我是南山高中，许程。你要是报仇，别找错人！”
对方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程，程程程，程哥，程哥——你放过我吧，我，我也是拿钱替人办事儿……”
“替谁？”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群里的，我也不认识……”
“什么群？”
“我收了定金，群就解散了，我也不认识那些人……”
李超捂着肚子，揉着脑袋，一脸痛苦，“程哥，你看，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不会报仇的，指定不会……”
“何宇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给他吃了点助|眠的药而已，全安剂量，他真没事儿！！”
许程见刚才打倒在地的那些小跟班全都不见了，于是把自己手里的半截棍子也扔了。
他跑到何宇面前。
对方的意识似乎一阵清醒一阵迷糊。
“何宇，何宇？你挺着点儿，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蹲下身，把人往自己身上搭。
就在这时，何宇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许程身后的李超，手里拿了把折叠刀就冲了过来。
他说不出话。
只是借着许程将他抱起的劲儿，半转过身，想把许程护住。
结果他给许程压得身体一歪，手撑了下地。
后面的李超已经收不住手，他的刀一下就误扎进何宇的肋下。
白色t恤，顿时被鲜血浸染。
李超傻眼了。
人僵在原地。
发现不对劲儿，许程把人放下，顺着李超的目光看向何宇的肋下。
他的脑子嗡的一下，如炸雷轰顶。
何宇……
何宇！！！
震惊了半秒钟，他立即拿出电话打120.
李超在那跪地求饶，不停解释着什么，已经哭了出来，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可是他自己的手抖得不行，他发疯了一般对李超大喊。
“叫救护车！！！救护车！！！”
李超反应过来后，点着头，拿出手机拨打120.
许程想脱衬衫，可是颤抖的手怎么也解不开扣子。
他急切地愤怒一扯，扣子四处迸开。他将衬衫团在一起，按在何宇的伤口周围。
他不停地叫着何宇的名字。
可是对方闭着眼睛，怎么都没有回应……
偌大的废场馆空空荡荡。
许程似乎听见砰砰砰的回声。
那是何宇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地，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