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坐在KtV房里。
这是望江总统套房,除了常规的客餐厅卧室外,还有书房影音室KtV房。
尤其影音室和KtV房,全做了隔音,站在门外时,几乎听不到房间里的震耳欲聋。
音响里放着伤心情歌,满墙的屏幕里播放着情侣间深爱过又背叛绝望的mV片段。
她一个人,喝着淡得像水一样的啤酒,麦克风放在桌面上动也没动过。
水果拼盘零食刺身拼盘吃了不少,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刺身,山葵到了最呛最辣的季节,她混了一点在荞麦面的汤里,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擦着眼泪鼻涕的时候,前男友推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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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男友。
姓沈,名不遇。
长得好看。
可惜习惯性出轨,是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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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去,一脸未干的泪痕就撞上了沈不遇的视线。
沈不遇站在门口,他沉思了片刻,看了她的泪,她手上的纸巾,又看了看桌面上的刺身和半个山葵。
他走进来,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歌曲自动切换下一首,仍然是失恋情歌,唱出了一股分个手恨不得让全世界陪葬的气势。
沈不遇坐在云崖身边,拿起半个山葵,开始磨山葵泥,一边道:“和我分个手而已,就这么伤心啊?”
他当然是知道云崖是吃山葵泥呛到哭,可他偏要这样说,余光一扫身边她的表情,云崖果然一副踩了屎的表情。
她被恶心到了。
他却更加愉悦。
他放下了还剩小半个的山葵,然后用云崖的筷子,夹起一块河豚白子,他还没放到嘴里,旁边云崖就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她道:“白子大补啊,这么点够你吃吗?”
她讽刺他虚。
沈不遇装不知道,他把白子缓缓放进嘴里,转身就伸手按住的云崖的脖子,把嘴巴凑了过去。
“一起尝尝?”他笑得肆意,舌尖上,是那小小的一团白子。
云崖直接捏住他下巴,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狠狠的一咬,在他吃痛松手的同时,立即松开嘴就迅速后退。
沈不遇往垃圾桶吐出了嘴里的白子,混杂着他被咬伤的血。
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嘴唇肯定有个见了血的牙齿印,铁腥味在他嘴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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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得真狠啊。
他心里想。
可是,痛得让他爽快。
他竟然有些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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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遇没有生气,反而突然闷声笑了起来。
“怎么办?”他说:“我突然后悔和你分手了。”
云崖不动声色继续往后退了点。
沙发就这么点,她仍旧离他很近。
“你有病吧。”云崖道:“可以别说废话了吗,你答应要告诉我的事呢?”
沈不遇眸光微暗,他抬眸,注视着云崖片刻,才缓缓收起笑意。
“我说了。”他道:“我后悔和你分手了。”
“你神经吧。”云崖站起来,才道:“你不说就算了。”
她真的转身就要走。
哪怕身后沈不遇道:“除了我你还能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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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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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半夜,云崖打通了沈不遇的电话。
他告诉了她,他的名字。
那仿佛是一个潘多拉盒的钥匙,而她,亲手打开了这个潘多拉盒。
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
在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里,她在亲吻,她穿着婚纱,她喝着中药,她戴着游戏设备,她点开了空气中的数据面板,她被杀死了,她在逃亡,她在杀人,她看见了穹顶,她看见一片白茫茫。
记忆凌乱得就像玻璃炸开千万片,而后,就剩一地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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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沈不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不遇就告诉了她,这个酒店的地址,以及这个总统套房的房号。
“你正在死去。”电话里,沈不遇对云崖说:“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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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在死去。”
她,正在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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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云崖来到了这里。
当她在前台报出沈不遇的名字,前台服务员就为她递上房卡,然后告诉云崖,这都是沈先生的安排。
他早有预料,并且笃定她一定来。
她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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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当沈不遇问她,除了他,她还能问谁的时候。
云崖想起了记忆中,她那真切的死亡经历。
她已经死过18次了,在记忆里。
如果死亡也可以熟悉,那她甚至可以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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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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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重新站在沈不遇的面前,低头视线落在他那张气质几分妖孽的脸上的。
“你真的是个渣男。”云崖道。
他无所谓,正要起身时,没想到云崖一脚抬起,径直踩在了沙发上,他的两膝之间,是有些危险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点。
沈不遇没有控制自己,他任由自己坦诚面对着内心的欲望。
他眯了眯眼,慢得有些慵懒的说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性和食物,对我来说,有过区别吗?”
“人渣。”云崖居高临下的暼他。
“难道你不喜欢吗?”他看向她的脚踝,她穿着细高跟鞋,衬得她小脚白嫩又脆弱。
他手指落在她小腿的皮肤上。
轻轻的。
云崖当即一阵战栗掠过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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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
她下意识就要放下脚。
可是沈不遇一下握住了她的小腿。
“你放手。”云崖冷静的道:“不然我就要揍你了。”
“玩得这么刺激啊。”沈不遇挑了挑眉,他笑道:“不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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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是个真变态!
云崖已经收不回她的脚了。
她眼下一冷,正要考虑是不是直接操起啤酒玻璃瓶给他头上来一下。
下一秒的猝不及防间,就被他猛的用力扯了过去。
她一下子摔倒在了他身上,反应过来后,就要马上撑住沙发重新站起来,可是她的小腿仍被他拽着。
于是姿势别扭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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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崖终于忍不住要发飙,并且决定不管他死活的时候。
沈不遇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一瞬,她仿佛一只耳朵仍清晰的听见歌词,而另一只耳朵,只剩他的声音,明明他的声音那么轻,轻得像羽毛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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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嘘,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一直在它们的监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