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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红提正感叹着自己命运不济,过得颠沛流离。

多日不曾与她说话的兽奴却隔着窗子道:“今晚的月亮很美。”

他撑在窗子上还没有睡。

燕红提抬头看了看,并不接话。

今夜的兽奴有点奇怪,这些日子里总是唯唯诺诺躲避她的视线,突然间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兽奴又道。

他如今说话流畅自然,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进步很大,是个极聪明的人。

而往往这样的人,很危险,哪怕他是个兽奴。

“你想说什么?”自从那天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

燕红提在心中嗤笑,好嘛,他终于是不装了。

她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懵懵懂懂,就像小孩子在问着幼稚天真的问题。

他的眼睛依旧带着纯净,如水晶般纤尘不染。

燕红提抬眼望天,装,可劲儿装。

“你是不是讨厌我?”

那孩童般纯净的眼神中迅速凝满了一层水雾。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燕红提道。

那层水汽迅速消退下去,“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装与不装都在一瞬之间。

“那天,在井边。”

兽奴眼中似乎泛起一丝黑气,配上他带有几分笑意却懵懂的眼神,生出几分诡异:“为什么?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更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真正醒过来的?”帝景这人说过,他如果不是心魂受到创伤,就是他的确处在幼生期。

他刚来的那几天,连衣裳都是燕红提所换。燕红提相信,如果真的是幼生期化形,那衣衫下的身体绝对不会是那副样子。

也许兽奴一开始受伤真的很重,没有办法掩饰住身形,可是后来他偏偏自作聪明,把那副真正的身体掩饰住了。

在井边她覆在他手背,白净光洁,嫩的可以掐出水,和往日大为不同。

也就是那一刹那,随即他的手又蜿蜒出伤疤。

那时,她就懂了,他一直在伪装。

“我能醒来,是因为帝景真人,他动了杀气,如果那天你不答应他,他有可能就会杀了我。”

燕红提倒没觉出来什么杀气,帝景真人城府极深,她反正是弄不明白。

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时候,燕红提越发觉得,以自己的头脑,如果帝景真人真的想对付她与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想与帝景真人为敌。

“归元殿的帝景真人,在魔界一样赫赫有名,他不认识我,我却认得他。”

他的眼睛很冷,毒蛇一般,这样的眼睛燕红提曾经看过。

这人有个比她还硬的心肠,只不过,这样的人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也着实让人感慨。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兽奴道。

“你身上的这绿色花纹是什么?”燕红提毫不迟疑。

“还有吗?”

“你什么时候会走?”

“还有吗?”

“没了。”

兽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真的是他的弟子吗?怎么和帝景真人差了这么多?”

燕红提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繁星点点的夜空:“你们聪明人就是麻烦,我是个老实人。”

“花纹是一种标志。我被人陷害沦落至此,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让我养伤,得以恢复神志。

我会等到约定的那天离开。这件事我和帝景真人已经心照不宣,我承他一个人情。”

燕红提点点头。

二人之间又是静默无语。

良久,兽奴又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燕红提摇头:“你不是说今晚的月色很美吗?那就看看月亮吧!”

“你怎么不问这些天我为什么在躲着你?”

“你想说吗?”

“不想。”

“那么我也不想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以她这段时间对魔界的恶补,这家伙的身份估计了不得。

他的目光带了份笑意,连脸上的伤疤都多了几分顺眼:“你要不要看看我真实的容貌?”

“比我好看吗?”燕红提失望道。

这个世上难道只有她长得丑吗?她自觉心理阴暗,愿意买兽奴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起来挺丑的。

因为难看,想凭外表吃饭都吃不上。

兽奴好像看透了她的失望,笑了起来:“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问。”答不答就在她了。

“你什么修为?”

“筑基。”

“芳龄几何?”

“你进步挺大,用词如此文雅。我十四岁。”

“那你也算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那你父母还在吗?”

“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不答。”

兽奴点头:“你现在最在乎的人是谁?”

“我自己。”燕红提看向他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那双眼睛十分的美,美到可以忽略那脸上绿色的花纹和凸起的细小伤疤。

“你有爱的人吗?”

“没有。”那双眼睛有星光点点,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你能爱我吗?”他倾身,强调:“从此只爱我一个人,唯我马首是瞻。”

燕红提想笑,她要爱他?

还要马首是瞻?他想要招一个忠诚的护卫吗?

好像哪里不对。

“好……”她感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了,坏了这家伙肯定又耍手段:“好个屁!”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兽奴也怔住了,眼中的妖异迅速消散,又靠回到原来的位置,拍拍手道:“你果然是天纵奇才,连我的幻术都能躲过。”

“你在恩将仇报。”

“兵不厌诈,而且对我有恩的是帝景真人。”

“哈,原来我亲手救出来一个白眼狼。”钱是她花的,药材是她买的,到最后,全都记在了掌门头上。

兽奴摇头:“是你救了我吗?我感觉是天意让你救了我。”

“所以你就去感谢老天了?”不可理喻的家伙。

“我困了,你有要问的问题吗?我今日心情好,可以给你一个真实的回答。”兽奴伸了个懒腰。

这降尊纡贵的架势,真是太嚣张了,和帝景真人平时有几分神似。

可是,燕红提对他真的没有那么好奇,看他这不正常的脑回路,以后相见,也不会对她涌泉相报。

离这样的人越远越好,知道他的事情越少越好。

时间慢慢过去,月上中天,兽奴以为燕红提要睡着了,“你如果实在想不起来,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

“我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掌门要让我和你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燕红提语速飞快。

兽奴露出讽刺的笑意,定定望着她一会儿,而后关上了窗子:“那是他的事,你应该去问他。”

啧,阴晴不定,一定要远离这个家伙!

燕红提看着月亮,慢慢有了几分困意,索性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听到兽奴说话:“我为你唱首歌可好?”

她马上就要睡着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来打扰她?唱什么歌呀,赶紧睡觉吧!

心中如此想着,却困的已经睁不开眼,张不开嘴,只能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下一刻,轻柔的声音纱雾般在洒在身边的每个角落。

余音袅袅,低缓温柔,就像在耳边低喃。

可他唱的她却一句也听不懂。

就像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带着亘古的永恒与悠悠苍凉……

没想到他唱歌还挺好听的,燕红提在沉入睡梦中的前一刻想到。

窗户再一次被打开,月光照在燕红提脸上。

兽奴从窗上轻手轻脚跃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蹲下身,离那张睡颜近在咫尺。

“你就这样对我不防备?还是你已经知道了真实的原因?”他声音压的很低,宛如睡梦中的呓语。

没有人回答他。

他伸出手,本能地停在她脸颊上方,而后又以极慢极慢的速度轻点。

就这样再一次碰触到了她。

“是你,也好。”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手覆在她手心,与她十指交握,另一只手轻触自己眉间,沁出一道血痕,血痕缓慢凝结成血滴,一点点被牵引。

血色又慢慢化为一道红光,转入他们交握的掌心之中。

过了一会儿,兽奴放开手,两道红痕印在彼此掌心,宛如两颗朱砂痣,而后又同时消失。

月亮圆圆,洒下光辉,皎洁了那跪在地上的身影。

……

破晓时分,帝景真人踏入院中。

燕红提在院子里睡得正香,朝阳的光晕洒在她的脸上,形成一道圆融的金色。

帝景真人运转灵力,在燕红提身上罩了层隔音咒。

窗户吱呀轻响,兽奴倚在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帝景真人。

帝景真人挑眉:“怎么?又是一夜没睡?”

“你也知道,魔界的人在这里水土不服,自然寝食难安。”

“我已经让禹夜联系了你家人,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了。”帝景真人道。

兽奴笑了笑,“一朝落难,真的是传说中的帝景真人,把人吃的连渣也不剩。”

“你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我与小红提悉心教导你,不就图你能知恩图报,能帮我做更多的事吗?”

“从此以后,我只能成为谴神国主的一把剑,真是悲哀。”

“你?经此一遭,谴神国十大家族,琼龙族名号大概要往前提一提了。”

“那我还要多谢帝景真人的看重。”兽奴摩挲着手掌,那道红痕浮现在掌心,他轻笑。

“别的不说,若有一日重逢,望你能看在这些日子的相处照拂小红提。”

“重逢?”兽奴把目光移向睡梦中的燕红提:“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派的掌门怎么能对弟子这么好。”

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家族还自相残杀呢!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魔界位列第一的有狐族为何强大而兴盛不衰?”帝景真人道。

兽奴淡淡瞟他一眼:“帝景真人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早有耳闻,如今不得不心服口服。别的不说,施恩手段了得,你的弟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帝景真人却摇头:“她不是。如果没有我的插手,燕红提救你于危难,你真的有可能献出自己的忠诚,是我对不起她,为了归元殿,必须拿你来做人情。”

“要让我琼龙族归顺于国主,必须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那是国主的事。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和小红提就行。”帝景真人笑眯眯道。

“你和她真的只是师徒?她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筑基期修为,为何每日里并不修炼?”即使再再天才也是需要努力修炼才能走得更远吧!

“她是我的弟子,我自然知道如何修炼对她最好,无论以后如何,她永远是归元殿的一份子。”

“如果我现在杀了她呢?”

“那你就是归元殿的死敌。”帝景真人一抬手,燕红提上方的隔音罩消失。

兽奴没有再说话,食指抚上眼角,在思考着什么。

“忙了一夜,我得休息去了,早饭不好叫我。”说完,帝景真人缓步走远。

朝阳的红晕逐渐消失,暗蓝色的天空上几朵白云开始飘浮。

兽奴轻轻关上了窗子。

……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燕红提与兽奴的人状态依旧不冷不热,最多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读书一个听。

最近闲来无事,燕红提也是看过一些志怪趣谈,有一类的故事印象深刻。

讲的就是一些凡人男子或女子救了修仙界的落难弟子,经过细心的照料,二人感情好的不得了,不仅可以得到大量金银财宝,还能被修仙者保护,从而达到加官进爵的美好愿望。

哪一种都不会是现在这种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她的两颗上品灵石真的白花了吗?

到了下午,帝景真人对她一番叮嘱,听得燕红提目瞪口呆。

兽奴再次成了初见时的样子。

身形佝偻,衣衫褴褛,鲜血淋漓,满身都是伤痕。

帝景真人顺手递给她一根鞭子,“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坏孩子,没事就冲他身上打两下,特别是在坊市。”

“我们还是把他送到那个交易场?”

“不,不,不,是你,你要把他送到斗兽场,越磋磨他,他以后的日子才能越好过。切记,切记。”

“斗兽场?那是什么地方?”

“是小红提你飞黄腾达的地方!”帝景真人变作了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罕见的换了一身青衣。

“这……”

“咳咳,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对你百般宠爱的师兄子休,而你,是我张扬跋扈的师妹子临。”

这又是唱哪出?

燕红提喟叹一声,“掌门说的是,谨遵教诲。”

“子临师妹,你该叫我子休师兄才对!”模样变了,眼神中的促狭却毫无改变。

燕红提已经学乖了,立马改口:“谨遵子休师兄教诲。”

“走吧!”

帝景真人走在前面,手执一柄长剑,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