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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房找人过来的时候,李期邈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身上是一大滩的水渍,而那个长的像四当家的男人却凭空消失了。

“五当家,那人呢?”门房环顾四周,有些犹豫地问道。

李期邈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在门房走后,她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人,然后等别人过来之时就可以一起将这人逮捕了,可现在,那人突然就爆成了一滩水渍,溅了她一脸。

“杜鹃大人,你不是叫这人带我们过来抓歹徒呢,现在歹徒在哪?”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

李期邈甩了甩身上的水,给他们指了下自己刚才扑上去的位置。

有人上前,却只看到了一滩水渍,他指着那处,扯了扯嘴角:“杜斐,你可别说你抓的人变成水啊?”

“你这不是糊弄人吗?你觉得我们会信吗?”

“我是抓到了一个人。”她指了指门房:“这位小哥也看见了。”

十几双眼睛唰的一下盯住了门房,门房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道:“杜鹃大人和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家大人房门紧锁,我敲了敲门,里面并无人回应,我和大人说我家大人可能还在睡觉。”

“杜鹃大人却坚持要将人叫醒,所以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叫,发出了巨大的喊声,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大人可能是怕我家大人遭遇不测了,没等我去拿备用钥匙过来,就直接破门了,然后就看到我家大人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说到这里,他不免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有人催促他继续说下去,门房小哥就一边哭一边道:“我当时看到此般情景,下意识地就要冲进去去查看我家大人的情况,然后就被杜鹃大人拦住了,他说我家大人已经死了,且和我说犯人还在房中,怕我出事,就同我换了件衣服,自己进去检查尸体了。”

“你说杜斐笃定你家大人死了?”那青衣男子眼神如刀般看向李期邈,嘴角带着抓住别人把柄的得意微笑:“不知杜鹃大人是怎么判断的?”

“而且若是一般人没叫醒别人的时候,应该会不愿打扰别人休息而选择离开吧,杜鹃大人又怎么坚持要将人唤醒?是你知道里面的人遭遇不测了?还是……”他话语一顿,一脸自信地扬起头来:“有你必须完成的事情?”

“做出不在场证明,或者作为第一发现者而洗刷嫌疑?”

“咳咳,若是完成这种事情,我的演技估计是很糟糕的吧?”李期邈不答反问。

青衣男子皱眉:“怎么,你承认杀了三当家了?”

“呵。”李期邈打了个哈切,这一大早就和一个能变成水的奇怪男人打斗,现在好像成了百口难辩的嫌疑人,果然是自找麻烦啊,她的脸上写着轻松,并不因为自己被人怀疑而有半丝焦急:“哎,青男,你这就武断了吧,一切都得讲证据,你随便一说,就算找到了犯人也不能立案吧。”

“先说这次事件,死者应该是两个时辰前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房间里吃饭,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就算是我真的利用门房做出这种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我又怎么从房间里逃走而不留下任何脚印的?”李期邈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房梁:“门是不能走了,而且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房小哥已经检查过了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人根本没法从里面出来又锁上了门。”

她又指了指地面:“虽然现在被你们踩出了几道痕迹,但好在我检查过了那些作案手法的东西都没有出现。”

“在门房出去找我们到我们过来的这一段时间内,这个房间里只有你这一人,若是想要处理掉罪证也很容易的。”另一个绿衣男子接话道。

好嘛,现在人人都是福尔摩斯了。

“那你让人在我衣服上搜搜啊,但我又担心有一个真正的凶手混在其中,污蔑我呢。”李期邈可惜地道:“我得保证替我检查的人的正义性,最好不是在场所有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同样穿着绿衣,却相对来说清秀一点的人道:“那你想要找谁?”

李期邈笑眯眯:“四当家,还有有这时间怀疑这怀疑那的,不如再找个仵作过来?”

等待着四当家过来的时候,那个一同和李期邈发现三当家死亡的门房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小心翼翼地觑向李期邈,最后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别的什么,他走到了李期邈旁边,轻声问道:“杜鹃大人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李期邈却没有指责他的意思,直到门房将他今天过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之后,李期邈才觉得自己突然的行径是多么的不妥。

还真的像是那青衣男子所说的,像是拙劣的演员去制造什么不在场证明似的。

门房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又大着胆子说道:“杜鹃大人,你怎么找四当家作为这个搜身人啊。”他会不会不同意啊,毕竟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掌权人,做搜身的工作总觉得他会拒绝啊。

“他是最合适的。”李期邈笃定道。

“哦……”门房也不再言语。

几分钟后,先过来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仵作,颤巍巍的,是被人背着过来的,李期邈一想山寨的状况,有些怀疑这人是什么老中医,被人从山下挟持过来顶包的。

后面跟着的一包东西,让李期邈更加确定了,不过好像还真的挺专业的这个人,包里除了银针还有小铁锹,一双厚手套,几双帕子,一个布袋,还有一个夹子。

他蹲在地上,检查着尸体之际,李期邈便问其他人四当家怎么还没有过来?

“不清楚啊,青男没找到四当家吗?”那带着老人上山的青年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气喘地道:“按照我这上山下山一趟,也该过来了吧。”

李期邈:果然……

“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李期邈提出怀疑:“反正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就找找四当家,我可是看到有人易容成四当家过来杀三当家的呢!”

“虽然现在无凭无据的,但以防万一啊,而且这么多人,若是我有什么小动作,这么多双眼睛不会看不出来吧?”

反正她现在作为明面上的嫌疑人,其实反倒是最为安全的。

“还是先等仵作检查过了再说吧。”有人道:“也不知道让谁待在这里,就和五当家说的,我们中也可能混入了凶手。”

众人均点点头。

在等待的过程中,有人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李期邈:“大人莫怪啊,我其实有个问题很想问您了,就是若是大人并不是凶手的话,你怎么会知道三当家会出事的?”

这也是大家疑惑的一点,实在是太巧了,三当家死的时候,正好有个五当家过来成为了嫌疑人,而且这位五当家还是三天之期后可以活着的唯一一人,按照常理来说,若是五当家和三当家有什么矛盾的话,他大可以等着三天之期过去,坐等三当家死亡就可以了。

隔岸观火,也不会惹一身腥。

“而且您平时应该也同三当家没有什么来往吧,若是您真的过来杀三当家,若是按照正常的方式过来拜访,也会有人警觉的吧,毕竟昨天三当家就同你交恶了。”众人均一脸你好勇的表情看着这说话之人。

这么大喇喇地说出两人矛盾,你不要命了啊。

那人说完,自己也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一骨碌把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啊,他偷偷看向李期邈,没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出对方任何生气的神情。

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李期邈点了点头:“是这样的,不过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因为这个。”她从袖口处掏出了一方帕子,一点点展开,露出里面的有些恹恹的花瓣,虽然跑动中有些被压坏了,还是能够看出来是一种茶花的样子。

众人围了上来,一人道:“这是个山茶花啊,杜鹃大人你从附近捡的?”

“是带血迹还是什么?该不会是您早晨散步的时候发现树上的茶花落得不均匀,还正好是三当家院落外的落得多,所以过来查看吧?”那人说完又摇摇头:“不对,那三当家旁边的茶树靠近院落里的那一头差不多全部都在院子里,杜鹃大人应该看不到里面的样子,最多就是感叹一声,昨日西风凋碧树……”

见话语越说越向着奇怪的方向进发,李期邈甚至还有点想看看那茶树是不是如那人所说的一边多,但他这茶花真的不是捡的啊,她咳嗦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其实这是今早我的侍者给我送饭的时候交给我的,听他们说这茶花还有一个人得到,那人是三当家的一个仆从,就当我谨慎过头了吧,我们两人的花名都不是茶花,而唯一是这花名的人是四当家。”

李期邈叹了口气:“我本想去看看四当家的状况的,但是,在经过三当家院落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棵茶树。”

“忽然觉得这茶花可能代表的是一个信号,一个三当家可能涉险的信号。”李期邈道:“你们可以当这是一个没什么边际的第六感,反正当时我转身去了三当家的院落,和门房见到了已死的三当家,以及……同那个长的像是四当家的人战斗了起来。”

她看了看那还未干的水渍:“然后等你们过来的时候,现场就成这样了,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哎,你的小侍女有说过为什么会得来这一枚茶花吗?”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问道。

“是食堂打饭的时候那个厨娘特意给她的。”李期邈道。

“今天早上你有看到什么买早餐送什么花的情况吗?”那人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摇摇头,却有人大声道:“我看到了!”

众人又看向了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那时候去吃饭的时候,拍在了一个小姑娘的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杜鹃大人的侍女,我看到她打了饭之后,那位凶巴巴的妇人就把一个东西交给了她,神神秘秘的,还说什么今天的早餐惊喜。”

“等到我的时候却没有这个东西,我还以为这鬼东西还是限量的呢,给我整的好奇死了,也没整明白。”那人一脸难受地继续道:“该不会那东西就是茶花吧。”

“小姑娘不是端着盘子吗?你没看到妇人交给她,也没看到她放在托盘上的吗?”李期邈追问道。

“或许不是你的那位侍从呢?”有人替那人说话道:“既然你家侍女看到三当家的人也拿了,或许他看到的是那位呢?”

“哎。”说到此事,那人环顾了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门房脸上,门房被看的一个激灵,不知为何,他好想又要被交代什么任务了。

“你们今天给你家主子准备早餐的仆从呢?有没有在这里?”

门房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奴也不太清楚,奴给各位爷找一下管家过来?”

李期邈突然有一个问题:“小冯啊,你不是找人过来吗?怎么感觉你找的这些人并不是你们府上的人啊?”先头还未发现,但,看这些人一个个都挺敏锐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泛泛之辈。

“哈哈。”那位稍显英俊的青衣男人笑了笑:“我们还真不是这里的人,算是附近的住户吧,听说三当家这里出了命案,就过来看看,认识一下,许千成,花名重瓣莲。”

“赵圭臬,石头花。”那位穿着黑衣的男子道。

“陈飓风,风信子。”一个没怎么说话的蓝衣男子道。

……好嘛,这来的十几个人里有花名的就占了三个,听说那出去的青衣男人还是个叫紫花苜蓿的刘寻踪。

那说自己见到了那个小姑娘的男子叫徐雷州,只是普通的黑袍人。

李期邈从未如此感觉自己被白袍人包围了。

他看向了门房,门房小哥讪讪一笑。

言宣在暗中默默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此子也不简单啊。

管家很快就到,后面竟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徐雷州指着那女孩子叫了一声:“我当时看的就是这个女孩子。”

众人看向那位小姑娘,不知有谁突然说了一句:“会不会是这位小姑娘被人收买了,给三当家吃下迷药吧。”

“不然,三当家也太好杀了。”他的声音虽然放的很轻,但现场的几人也不是一般人啊,均齐齐转头看向那人,表情一言难尽,虽然……这人说的好像确实不错。

但,这也太直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