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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京台城内,李焕仙休养了七天。在这七天里,他只做一件事,那便是,继续分散孟广龙的七万降兵。

之前幸得有燕如烟这奇女子,为自己保驾护航。否则只怕此时孟广龙已然引发兵变,鸠占鹊巢。不过还好,燕如烟杀伐果断,直接一剑宰了孟广龙。

李焕仙在这七天里,对那七万降军的将校军官明升暗降,直接把他们架空,让其成为有名无实的吉祥物。钱财赏赐不少,但军权尽夺。

原本李焕仙没打算做的这么绝。可他没想到赵峰仁那般难对付!在自己兵临城下之时,赵峰仁居然敢主动出击,而且大获全胜。

前几天得到钱立修的战报,说赵峰仁已经被堵回了咸阳城。如今前后夹击之下,赵峰仁已成瓮中之鳖。但咸阳城是一国王都,固若金汤。就算前后夹攻之下,那赵峰仁还有不下几万的精兵强将,若要固守,李焕仙也是十分头疼。

唉!首战失利就是这样。后续想一鼓作气拿下咸阳,只怕是难了。

现在的李焕仙,有些怕。他怕赵峰仁玩鱼死网破的套路,直接宰了他在咸阳城中的妻友家眷。他很想念秦若水,想念燕儿。想在尝尝楼雁凝的糕点,想带着许敬忠等护卫在去绮丽春风逛逛,还想与姜若怀在切磋切磋武艺,让这混小子开开眼。

虽说赵沈言与丁仇还在自己手中,但赵峰仁敢弃掉咸阳皇城跑路,可见此人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儿子与部下。

“请北师保佑我,速破咸阳城,与亲友团聚。”

李焕仙伫立在府宅院落内,双手合十,对着升起的朝阳念念有词。燕如烟坐在院落的石凳上,不解的问道:“你原来就总念叨什么北师北念尘,他老人家到底是何人?”

听到燕如烟的疑问,李焕仙不想过多解释,只是想起那老人慈祥的目光,心中一阵感慨凄凉。这世间若问谁最懂赤龙?自然是那愿意舍身渡己的北念尘了。

“马上快五月份了,想必咸阳城前路后路被封堵,存粮应该不多了吧?”

李焕仙抬头望天,好像是在与燕如烟说话,但更像是自言自语。他不是没有办法对付赵峰仁,只是不想伤到城中无辜百姓。其实,李焕仙没那么伟大。城中百姓就算死绝了,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但若是他的家眷出了事情,那他真的会抱憾终生。

目前对付赵峰仁的方法,只有一条路。

围!

咸阳城易守难攻,赵峰仁又极善兵道,自己强攻的话,恐怕损耗会很大。后续还要为赵玉漱称帝铺路,所以自己手中的兵力,能保存多少就要尽量保存多少。

咸阳虽是王都,但粮仓并不多,主要是靠周边城镇为其输血存活。听丁仇说,咸阳城每三个月便会从周边调动粮草物资,从不积压存粮。因为咸阳中人非富则贵,骄奢淫逸的风气早已弥漫多年,宁愿把陈粮扔掉,也一定要用新鲜的。

所以,李焕仙只要围困上几个月,待咸阳城中的粮食用尽后,这大秦王都,自然会不攻自破。

此时,廉邢一副死人脸从外走入院落,看到李焕仙与燕如烟在,也不搭话,只是象征性的看上一眼,便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廉兄怎么回来了?”

李焕仙最近受伤,军中之事由刘僧辩、赵鹤年督办。但赵玉漱明显是闲不住,趁着李焕仙身体不适,便插手军中事宜,每日都要在军中议事。

那女人的这点小心思,李焕仙岂会不明白?无非就是快要回到咸阳了,她若登基称帝,那必须在军中刷刷存在感才是。否则日后调动军队,士兵只认虎符将领,不认皇帝,那还玩什么?

而廉邢,早就从赵玉漱的棋搭子,变为了剑术指导,以及贴身护卫。其实,廉邢陪伴在赵玉漱身边的时间,要远比李焕仙长。李焕仙每日几乎都在军营,也就是晚上回来与赵玉漱睡上几个时辰,天不亮就起床去监军。

最近几日,廉邢守护赵玉漱入军,几乎形影不离。但今日却不知怎的,竟然独自返回京台。虽然廉邢万年一副死人脸,但李焕仙还是从他那略有呆滞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痛快。

廉邢坐到院落的石凳上,双眼注视着脚下的石板,冷声道:“咸阳的皇帝要与你议和,赵玉漱已经在接洽了。”

听到廉邢的冷漠之语,李焕仙顿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赵峰仁是怕被我饿死在咸阳呀!快与我说说,谈了什么条件?”

廉邢点了点头,继续用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复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只依稀听到了划江而治、岁币纳贡几个词语。”

李焕仙听到廉邢说出的词语,随即耸了耸肩,脸上出现一丝狰狞道:“赵峰仁是真的怕了!但可惜,他征战一生,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杀了他,天下都是我的,何须与他共治!”

不错,赵峰仁现在已经被逼迫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打?没那么多人,而且连环马能让李焕仙败一次,却败不得第二次。跑?前路封堵,后路追击,无路可逃。固守?粮食耗尽之时,依然死路一条!

但赵峰仁想用土地财富与李焕仙和谈?那是笑话!先不说沂州的钱粮足以支撑自己折腾个三年五载,就算不用沂州,那北海与辽国的资源,也足够李焕仙与赵峰仁耗上一年!

所以,谈?可以谈!但必须赵峰仁脱掉龙袍,打开城门才能谈!如果赵峰仁不做,那便等全城饿殍遍野之时,自己攻破咸阳亲自找他谈!

李焕仙能想到的,赵玉漱也一定能想到。所以这和谈之事,李焕仙完全放心让赵玉漱自行拿主意。可是看着廉邢孤零零的返回,李焕仙还是有些疑惑,索性就问道:“说几句废话而已,你为何回来了?”

廉邢面无表情的昂起头,对李焕仙回复道:“赵玉漱写了首诗送给了皇帝的信使。孟秀良看到后,便大力阻止,与赵玉漱起了冲突。我本想杀掉孟秀良,但被赵玉漱喝退,故而先行回城。”

“有这事?什么诗?可还记得?”

听到李焕仙的问话,廉邢从袖中取出一条纸张递了过去。李焕仙打开一看,顿时破口大骂道:“妈的臭婆娘!是怕我全家死不绝吗?!”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诗:青鸾一日乘风起,破浪威服千万里。山河破碎犹未可,血泪颗颗君无情。

和谈?谈个屁!

赵玉漱这诗,摆明了就是告诉赵峰仁,老娘就是要做皇帝!就是要把你赶尽杀绝!哪怕打得大秦天下分崩离析,也一定要做到!

李焕仙的本意,与赵玉漱是一样的。但是,这事儿,可以做,但不能明说!现在赵峰仁已经是强弩之末,李焕仙把他围起来慢慢的消磨他的意志。只要饿上个十天八天,什么狗屁真龙天子、兵道之王的,都得跪下来管李焕仙叫祖宗。

但赵玉漱这诗一现世,赵峰仁就知道了,自己肯定是活不了。那既然赵峰仁活不了,又有什么理由让李焕仙的咸阳家眷活下去呢?

唉!

成也赵玉漱,败也赵玉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