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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破晓,黑云压城。

赵沈言丁仇以魏其城、东阳城为根基,一举杀入沂州。先锋军雄狮两万,威压南宁城。欲一举摧毁城池,一战功成。

李焕仙带领众将士避而不战,登城遥望间,只见赵沈言声势浩大,战鼓擂动,响彻天地。三千长枪兵杀气通天,一字横排,四米长枪直指南宁北门。后续五千弓手弯弓搭箭,配备二十辆战车巨弩,死死顶在后方。

这般部署,就是防止虎狼骑出城冲阵。只要虎狼骑出来,长枪兵直接顶到前方,四米长枪拉开距离,阻止骑兵机动行进。后方弓弩可得此空隙,进行箭雨干扰。

可丁仇与赵沈言明知道李焕仙兵将不多,短时间内根本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南宁城极其庞大,外围城墙相连不下几千米。城门夯实,城墙厚重。若想要强攻得逞,只怕他们这七万大军,也剩不下多少了。那这样大举进军叫阵,是为了什么呢?

坐在王驾龙车之中,赵沈言看向一旁的丁仇,平静的问道:“丞相。您确定刘僧辩会反吗?”

丁仇一身白袍,手持纸扇,眯着双眼扫视了一下先锋大军,随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刘僧辩反不反,不重要。我们要的,就是让李焕仙不痛快。打疼他的身子,干扰他的视线,扰乱他的心神。”

丁仇还是老样子,攻心与攻城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他很清楚,此时的李焕仙,断然不敢出城与自己开战。李焕仙只余不足两万兵马,又连失三城,军心溃败之下,根本无力再战。

刘僧辩的三万水军,被丁仇屠戮了两万二,连亲生儿子都被自己活捉了。此时看到这七万雄狮,就算不胆寒,也是退避三舍。

丁仇现在,并不急于破掉南宁。他手中的七万兵马,是赵峰仁为数不多可调动的大军,万不可闪失。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收拾掉沂州边境的赵鹤年。

此时的丁仇,本应与赵沈言分兵两处。赵沈言带兵据守魏其、东阳。自己带兵从东阳出发,北上袭扰赵鹤年。配合金世奇的大军,逼迫赵鹤年投诚。若赵鹤年不降,那便前后夹击,直接吞掉。

一旦赵鹤年的九万兵马被吞掉,或者消灭。那李焕仙在沂州将再无作为!不投降,就是退守北海这一条路可走了。但李焕仙这个人,丁仇早已经将其吃透。李焕仙是个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总是兵行险着,玩置之死地而后存的那一套。

丁仇走后,很怕太子赵沈言脑筋发热,与李焕仙硬碰硬。所以在出兵赵鹤年之前,丁仇打算在揍一顿李焕仙。打到他不敢出城,打到他只敢做缩头乌龟。

说话间,从赵沈言军中走出一骑。只见那人一身血污,衣衫破败单薄。面容虽是清秀,但双眼浑浊不堪,精神颇为不振。那骑兵单骑行至南宁城城下,红着双眼看向城头的刘僧辩。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东阳城守将,刘僧辩的儿子,刘阳!

“父亲——投降吧——”

听到刘阳在南宁城下劝降,太子赵沈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对丁仇继续说道:“丞相,那刘僧辩向来以仁义之名自居。就算我们用他儿子逼迫他,他也未必会恼火。我看啊,今日是打不到李焕仙了。”

听这话的意思,丁仇是想用刘阳逼迫刘僧辩。投降最好!若不投降,就逼李焕仙出兵,与自己对垒。不管是哪个结果,对丁仇来讲,都是好事。

丁仇手持纸扇,笑了笑后回复道:“殿下。臣想与殿下打个赌。就赌……这刘阳,能否活着回来。”

“赌注是什么?”

刘阳一个俘虏,是生是死,赵沈言根本不在乎。但一听到丁仇要与自己开赌,却也是来了兴致。看到太子殿下的兴致已起,丁仇便说道:“臣知殿下重情重义,还念着那咸阳医女秦若水。若刘阳能活着回到军中,待日后凯旋后,臣自当亲自游说秦姑娘,让其心甘情愿嫁于太子为妃。”

“哦?那若不能呢?”

一听到秦若水,赵沈言顿时双目闪过一抹金光,赶紧继续追问。丁仇摆了摆纸扇,递过一个锦囊后说道:“若刘阳不能活着回来,待日后凯旋后,臣还是会让殿下抱得美人归。不过……待臣北上劝降赵鹤年时,殿下必须依此锦囊行事。”

一把接过丁仇的锦囊,赵沈言开怀大笑道:“丁相啊丁相。您啊,真是个妙人呀!”

丁仇也是被逼无奈,才要拐着弯的让赵沈言听话。老实说,赵沈言在天下青年一辈中,也算翘楚。无论行军打仗,还是权谋手段,皆是上品。

可惜,就这等人物,还是玩不过李焕仙。

为了确保自己北上后,赵沈言能如实听话。丁仇不得已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让赵沈言老老实实的等自己回来。没办法,到底是一国储君。这年轻太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不能打,不能骂。自己作为臣子,必须想尽办法让其听话,还得保全太子的颜面。做一个权臣,也是够累的。

但就算再累,这弯子也得绕。因为,丁仇可不想搞定赵鹤年后,还要费心费力去搭救赵沈言。

此时,身居南宁城楼的李焕仙,看着城下劝降的刘阳,双眼眯成一条缝隙。

他在犹豫。

刘阳先是自己一方人马,如今竟然归降赵沈言,还来劝降。此等行为,定不能留他!今日,赵沈言大军威压南宁,已方所有将领均已登楼旁观。若不宰了刘阳这叛徒,只怕会失信于诸军。

但是,刘僧辩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宰了,只怕与刘僧辩会心生芥蒂,不利于日后统兵作战。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啊!

孟秀峰站在李焕仙身侧,看着主帅有些犹豫,随即横眉一挑,大喝道:“自古降将劝降,哪有让其活着的道理?!弓箭手听令!放箭!”

“不可!”

刘僧辩老泪纵横,跪在李焕仙面前,叩头如捣蒜,悲切万分的说道:“主帅!末将四十岁才得一子,阳儿是我刘家仅存骨血。求主帅开恩……末将愿亲自领兵出城,救下阳儿!”

这种时候,开城门?如果这样做了,那刘僧辩的结果无非是两个。一者,被赵沈言的大军当场绞杀!二者,带着他儿子一起归降。然后……被李焕仙乱箭射死!

出去,就是死!

罢了,罢了。这恶人,还是自己做吧!

李焕仙无奈的摆了摆手,一把接过身旁弓箭手的弓箭,对着刘僧辩说道:“刘将军,你心神震荡,下去休息吧。”

说罢,李焕仙弯弓搭箭,对准城下大概一百二十步的刘阳。一身杀气将其笼罩在内,一旦发射,定可百步穿杨!

“噔噔噔……”

就在李焕仙打算亲自射杀刘阳之时,一阵急促的登楼声传来。只见赵玉漱在八名剑侍的搀扶下,快步登入城楼。

这女人看了看城下的刘阳,又看了看弯弓搭箭的李焕仙与老泪纵横的刘僧辩,瞬间便明白。只见赵玉漱亲自将跪在地上的刘僧辩扶起,拉着刘僧辩的手看向城下的刘阳说道:“舅父,伪帝贼军单骑挑衅。您作为右翼大将军,身受先帝遗命,该如何行事?”

听到赵玉漱的话,刘僧辩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玉漱……他是你弟弟呀……”

“本宫问你,该如何行事?”

虎毒尚不食子,可如今赵玉漱的话,已经不能再明了了。刘僧辩闭上双眼,将最后的眼泪从眼角挤出,随后一把夺过李焕仙手中的弓箭,愤恨的看了赵玉漱一眼,随后便一箭向刘阳射去!

王侯将相亦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嗖~”

“噗!”

刘阳双目圆睁,喉咙被一箭贯穿,口吐鲜血,应声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