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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咸阳城定南王府内。崇阁巍峨,粉墙黄瓦朱柱,层层叠叠楼阁亭榭池影,帘珠悬挂晶莹剔透,迎风闪闪烁烁,一重重绚着七彩缤纷,石山异岩,小桥流水潺潺,好一派金碧辉煌。

“这定南王府虽比不上大秦皇宫,但也称得上金碧辉煌,气势巍峨。”

李焕仙一身淡蓝色布衫,长发轻挽,脸上挂着一丝看轻世间的微笑,与姜若怀在这定南王府邸同游闲逛。听到李焕仙在称赞定南王府的景致,姜若怀笑着说道:“李兄少见多怪了。这定南王清廉节俭,不喜奢华。像这种规格的府邸,在我大楚,多得是。”

“人在屋檐下,你小点声吧。”

“呵呵,李兄说得是。”

二人东走走,西逛逛,犹如刘姥姥入大观园,不停的对定南王府内的景致品头论足,丝毫不像是来参加宴会之人,反而更像是两个前来找茬的懒散流氓。

“嗖嗖嗖……”

道道破空声从演武场传来,李焕仙二人侧耳一听便知道,这是有人在练功。最近李焕仙练武成痴,知道有人在活动筋骨,便起了好奇心,拉着姜若怀快步走入演武场。

只见场内一名青年手持长剑不断的舞动,每一剑劈出,都用尽全力,而且意念与力量配合的十分精准。剑未至,杀意先聚。剑止,杀意不止。

这青年,正是今晚宴宾的主人,赵沈言。

而赵沈言身旁,黑衣剑士董禾就站在一旁,仔细观摩着赵沈言的剑法,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殿下年纪轻轻,已解悟一式剑剑意。假以时日,只怕天下群雄束手,长剑空利。”

“承蒙董先生倾囊相授,沈言感激不尽。”

赵沈言对着董禾微微行礼,虽然礼数有缺,但眼神真挚,看得出来,赵沈言十分尊重董禾。

“嗯?”

董禾眉头一皱,很明显,他发现了一旁偷看的李焕仙与姜若怀。赵沈言顺着董禾的目光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一丝狰狞,提着长剑凌空一指,躲在门外的李焕仙瞬间感到一阵杀意袭来。

“哎呀!小王爷好功夫,看得李某眼花缭乱。”

李焕仙知道自己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看着汗流浃背的赵沈言,李焕仙轻蔑的一笑。

赵沈言自从知道秦若水被李焕仙给忽悠到皇家林苑后,气的是七窍生烟,三魂暴跳。若不是定南王赵峰仁几次三番遣丁仇警告,估计早就挥兵荡平皇家林苑了。

如今皇陵被盗事件不了了之,赵沈言虽没有找回棺椁,但也算有功无过。因为在找寻棺椁之时,禁军除了挨家挨户的搜寻外,也大肆搜查王都周边密林山脉,大大加强了王都的内外治安。

不过,由于加强了宵禁与巡逻力度,王都的青年贵公子们被折腾得够呛,花坊不能过夜了,青楼也不能闲逛了,硬生生的憋了一个月。

在皇陵风波结束后,赵沈言作为王都青年领袖,决定大摆酒宴,好生安抚一下秦国的未来同僚。故而,才有了今夜的夜宴。

不过,这些关他李焕仙何事?

“我记得我没请你!”

赵沈言提着长剑,双眼冰冷的怒视李焕仙,恨不得现在就挥剑砍上去。李焕仙看着拿自己毫无办法的赵沈言,十分嚣张的拿出请柬,在空中挑衅般的晃了晃。

“唰~”

看到请柬上的金边,赵沈言长剑回鞘,直接无视掉李焕仙与姜若怀二人,背身走出演武场,随后冷哼一声道:“开宴!”

……

……

定南王府的一座偏厅内,此时人声鼎沸。咸阳城内青年权贵皆聚集在此,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刚一进这宴会厅,姜若怀就被一群公子哥拉走,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推杯换盏。姜若怀大病初愈,也是许久未曾与同龄人交流,此时不好回绝,只能客套般的一一与之交谈。

而李焕仙虽然在这大秦王都数次语出惊人,也颇有才名。但出身不显,再加上以前龙阳之癖的名号,所以根本没人搭理。

不过这样也好,这种虚伪的酒宴,李焕仙本来也没多大兴趣。端着一杯酒,自顾自的走到一处角落,旁若无人的欣赏起墙壁的壁画。

“怎么一月不见,黑了许多?”

一个中性的声音从李焕仙身后传来,只见一名女扮男装的贵公子,黏着潦草的胡须,带着一个背剑的小厮出现在李焕仙身后。

“额……你是?”

李焕仙皱着眉,仔细看着面前的两人,总感觉似曾相识,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贵公子轻眉一挑,表情颇有不悦,冷哼一声道:“庄周梦胡蝶,胡蝶为庄周。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

“哦~是你们两个死人……”

李焕仙恍然大悟,死人妖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顿时止住。上次在绮丽春风,自己已经猜到这女人是秦国皇族,今日又女扮男装出现在赵沈言的宴会上,自己口无遮拦怕是不妥。

“想起来了?”

贵公子看着恍然大悟的李焕仙,面色冷淡。而身后的背剑小厮,手中捧着一颗鸭梨,无视面前的两人,自顾自的啃着。

李焕仙略微尴尬的笑了笑,看着贵公子说道:“我要怎么称呼你?兄台?姑娘?亦或是……殿下?”

“赵玉书。”

“书本的书还是淑德的淑?”

听到李焕仙的反问,赵玉书手中纸扇潇洒的一合,笑着说道:“不重要。但我一直想问你,那日在绮丽春风你是如何看出我们女扮男装?”

“唉!”

李焕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用看吗?只见李焕仙直接伸手,一把揪住赵玉书的胡须,瞬间就揭了下来。

“大胆!”

赵玉书身后的背剑小厮眼见李焕仙如此无理,樱桃小口微张,瞬间将赵玉书拉至身后,清澈明丽的双眸怒视李焕仙。

李焕仙丝毫不以为意,在赵玉书震惊之余,手臂轻抬指尖轻触小厮下颚,直接将那小厮下颚的假胡须也揭了下来。

“下巴还挺滑~”

“你……”

小厮顿时被李焕仙的出格之举气得双脸绯红,作势就要拔剑,但却被身后赵玉书一把拉住手臂,口中轻言道:“明月,莫要冲动。”

“莫拦我!这登徒子胆敢轻薄你我,今日不将其手砍下,难解心头之恨。”

这小厮虽名义上是赵玉书的护卫,但很明显二人并无主仆之分。只见小厮将背上长剑取下,宝剑虽未出鞘,但凌厉的剑意已经将李焕仙笼罩在内。

而长剑剑鞘上刻着的图案,李焕仙此时看在眼中却觉得好似见过,仔细回想后才发现,这长剑与黑衣剑士董禾的剑一模一样,都是天衍剑斋的特制青锋。

“拔个胡子就要砍手剁脚的,你们天衍剑斋就这点气度?”

李焕仙可没把这天衍剑斋的女弟子放在眼中,他今日可是客人,如果赵家人弄伤了自己,面上一定过不去。而且,赵玉书也一定不会让这女孩对自己动武的。

“你怎知我是剑斋弟子?”

小厮放下手中未出鞘的剑,疑惑的问向李焕仙。但还没等李焕仙开口,身后的赵玉书便拍了拍小厮的臂膀说道:“早就与你说了,入世后莫要再用剑斋佩剑。”

的确,天衍剑斋的长剑十分容易辨认。剑锋三尺有余,剑柄黑金线绳缠绕,剑身具是宽刃四面,剑鞘刻有云山环绕图。这么扎眼的企业LoGo,只要不是瞎子,都认得出来。

懒得在与赵玉书二人纠缠,李焕仙将手中的两撇假胡子递了过去说道:“以后再女扮男装,别用碎发做胡须,太假了,马鬃染黑的效果才是真得好。还有,既然扮男人,就别涂那么多的脂粉。”

赵玉书与小厮二人听到李焕仙的话,顿时大眼瞪小眼,一阵尴尬后,赵玉书苦笑摇头道:“原来如此……不提这些了,你这南楚诗圣最近可有什么大作?”

“诗圣?你可别捧我,我不懂诗词歌赋,也不会作诗。粗人一个,万不敢欺世盗名。”

听到李焕仙如此自谦,赵玉书不屑的笑了笑,眼神玩味的看着李焕仙说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看你并非不会作诗,而是没有风月佳人,无法咏情吧?”

“你怎知晓此诗?”

李焕仙十分纳闷,这诗是当日自己挖苦秦若水难忘故地旧情时所吟,除了他们二人外应该无人知晓才是,为何这赵玉书会知道?

赵玉书纸扇轻摆,看着李焕仙说道:“这首《无题》于半月前从皇家林苑流出,那姜若怀虽也算风流之人,但绝写不出此等洒脱之意。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啊……算你聪明,但这诗我是……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焕仙有些发懵,他不太清楚自己面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大秦皇族到底想怎么样。看着李焕仙有些别扭的神情,赵玉书坦然一笑:“呵呵,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学,想与你闲谈诗文罢了。”

“哦,那让你失望了。诗文这套东西我不擅长,那边好像有人叫我,先走了。”

李焕仙肚子里几点墨,自己清楚得很。还闲谈诗文,估计用不上一刻钟自己就得露馅,索性赶紧找个理由避开这两个女人才是。

这刚要走,李焕仙便感应到那背剑小厮的凌厉目光,不是杀气,而是怒气。这让李焕仙十分不爽,于是李焕仙看了看赵玉书身旁的小厮开口问道:“怎么称呼你?”

小厮当即白了李焕仙一眼,懒得回话。虽然贴着假胡子,但少女桀骜的风情还是被李焕仙尽收眼底。赵玉书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焦灼,随即开口说道:“她叫司空明月。”

听到赵玉书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司空明月气得一跺脚,愤怒的说道:“玉漱!理这等人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