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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众多弓箭手与蕃兵整齐朝校场而去,他们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丝畏惧,唯有沉重且有序。

而在这整齐有序的队伍最前端的刘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无论是身为敌手的镇戎军队列,还是站在校场沿边的庆州军弓箭手,又或是高台上的郑科与许涛,他们紧紧盯着刘然那看似并不壮硕的身躯。

陈到见此,不由诧异道:“此人是谁?”

在王当身旁站立郑科,今日他身着戎服,平日满是斑驳污渍的靴子,也擦拭的干干净净,郑科谄媚道:“此人正是标下军使刘然。”

此人便是那庆州刘然!

陈到抚须,望着场中的刘然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原来此人便是杀熊刘然,他奉熙河路知州林摅之名,在湟州七寨选拔巡边士卒,每到一寨、堡便打探此地武勇之人。

其中,湟州有一寨名为临宗寨,有一都头姓张名俊颇为武勇,而青山寨之中,这两日传言最多者,便是眼前校场青年,庆州,刘然。

刘然握着长枪,站在队列前段,他转身看着自己队伍前排的蕃兵,拍了拍马季肩膀。

马季看着身前男人,感受肩部传来手掌温暖,心中不由一安。

镇戎军使梅喜望着数百步之外的对手,脸上尽是凝重神色,他看不上庆州军第八队,过半的蕃夷更觉此队不堪,却不敢小觑刘然,他亦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更明白格杀步跋子,有多艰难。

宋代军训、战事皆以新卒为前,一则新卒畏惧不前,老卒可在后持刀威胁,二者亦可在后压阵。而梅喜一反常态,前排尽数以老卒充任。

在梅喜眼里此战之重,在于刘然,倘若无人压制刘然,林迪就是前车之鉴,便想以老卒冲垮敌方,先声夺势。

随着场中两队列阵以待,场上的辛兴宗一挥手,击鼓士卒顿手双手高高扬起,下一刻狠狠砸在鼓面。

咚!

冲啊!

鼓声作响,顿时生胆气,镇戎军前排持枪老卒,发出怒吼,在场外众人眼前,如潮水般猛然朝庆州军弓箭手冲去。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冲的愈来愈近,双方都能看到各自脸上的表情,镇戎军老卒眼里闪过狂热,信心满满,挥动长枪就向对方刺去。

木枪前段狠狠击中腹部,疼痛感瞬间从肚皮传至全身,痛的镇戎军咬牙切齿,而他手中长枪也凶狠击中对方前排士卒,双反的痛呼在校场响彻,与其余人的哀嚎化作一片。

一个看似寻常交锋,双方各自皆未曾讨好,这令镇戎军脸色大变,需知他们皆为为老卒,面对蕃兵竟未碾压。

在蕃兵身后魏曲等老卒,见己方竟不落下风,心中大喜,宛如熊虎提着刀前仆后继踊跃而上,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见自家军阵被撕裂,梅喜心中大骇,大声怒斥,让人将这道口子填补上,然而面对凶狠的老卒,他们又岂能轻易弥补这空缺。

魏曲撕开镇戎军,下手愈是凶狠,双方队伍密集冲撞在一块,此刻长枪无发挥空间,唯有短兵相接,木刀劈砍在肉体上,发出激烈的碰撞,痛叫声潮起彼浮,不断有人被打倒在地。

场外众多弓箭手,见此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才多久,不过短短三日,刘然未曾亲自动手,镇戎军竟呈现败像。

梅喜在后方见此,怒目裂眦,令人遏制这败象,然而此刻新卒缺陷一览无余,在老卒陷入混战,陆续倒下,新卒手忙脚乱,根本无暇顾及所谓的阵容,唯有一股脑的冲锋。

新卒散乱朝前冲,被梁护带人轻易压制,镇戎军气势瞬间跌落谷底,梅喜知晓不能让这情况继续下去,立马提着木刀带人冲了过去,身为军使的他,身手颇为厉害,眨眼间就击到数人,遏制了魏曲等人的气势。

然而不待梅喜松口气,在他左侧忽然传出一道焦急的喊叫:“梅军使小心!”

梅喜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一道长的黑影在他眼前放大,而后,砰!

剧痛骤然从头颅中袭来,梅喜眼里露出恍惚神色,只觉得在他身边的镇戎军弓箭手,面带惊慌看着他,他却丝毫听不清这些手下的声音,双耳嗡嗡作响,随后猛然倒塌在地。

一击偷袭梅喜,刘然望着惊慌失措的镇戎军,手中木枪挥了过去,沉重的枪身砸在那人肩膀上,手中木刀顿时掉落在地,发出惨叫声。

梅喜一倒,弓箭手们纷纷不战自乱,在刘然勇猛的攻势之下,不再是凶悍的老卒,就连那粗燥的脸上都被惊慌所布满,犹如瑟瑟发抖的羔羊,在刘然手中轻易击溃。

不过短短半盏茶功夫,镇戎军令旗,就落入刘然手中。

自家胜利,无论是蕃兵,还是弓箭手纷纷发出兴奋的嚎叫,与前次演武不同,此次胜利并非仅依靠刘然,而是他们的胜利。

听着自家手下兴奋的喊叫,刘然笑了笑,双眼看向四周,此刻适才为自家镇戎军呐喊助威的弓箭手们,仿佛咽喉被遏止,脸上涨红一片,再也无法出声。

旷阔校场,唯有庆州军的呼喊。

郑科自得的看向许涛,见其难看的脸色,又看陈到似有话对他说,连忙弓着腰朝陈到谄媚笑了笑,陈到指着台下屹立在地,犹如手中笔直长枪般的刘然,抚须露出笑容道:“这刘然倒是不凡呀,郑指挥使可莫要让其埋没了。”

听着此话,郑科连忙点头道:“一定,一定。”

辛兴宗也是露出兴奋,这刘然愈强,与他愈有利,在场几人唯有许涛好似吃了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看着陈到与辛兴宗都在发笑,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刘然拿着令旗,在众目睽睽之下,踏着脚步徐徐朝台上走去,放在许涛面前,又对几人一一执礼。

许涛深深望了望刘然,而后露出不知喜怒的笑容,右手拿起自家队伍的灵旗,而后大拇指猛然一发力,不细的旗杆径直被其折裂。

他可以接受失败,也可接受被刘然击溃,却不能接受自己军队,竟与蕃兵和弓箭手这等杂乱队伍交战,陷入困境,尤其是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