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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前方的战况传来。根据情报显示,东路军遭到了叛匪的顽强阻击,进展缓慢。而西路军却颇为顺利,一路斩将夺关,所向披靡。

一天下午,刘子龙正在观看骑兵训练的时候接到通知,让他立刻去参加前敌指挥部召开的临时军事会议。刘子龙赶到时候,看到包括董秘书长、周次长在内的军政要员都已经在坐。

董秘书长面带笑容,热情地招呼刘子龙道:“子龙,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然后又转身吩咐自己的秘书:“去,拿我的茶叶,给刘团长沏杯好茶。”

吩咐完秘书,又转正身子对着大家说:“不论前线还是我们这里,这次平叛作战真是猛将如云啊,胜利指日可待啊。”

刘子龙一边向董秘书长道谢,一边偷眼向周次长看去,心想这定是有捷报传来,让董秘书长如此喜上眉梢。但是从周次长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变化,仍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眼看与会人员到齐了,作战参谋向众人宣读了刚刚接到的西路军捷报:我国府军第四师,击破匪军位于昆多伦河的阻击阵地,阵斩首级二千余,夺取牛马无数,即将抵达昭布统城下。

听到这个消息,会场上响起了掌声,最起劲儿的是文官们。董秘书长高兴地说:“这第四师的魏师长,颇有先入关中者为王的英雄气概啊。”众文官们纷纷附和,尤其是对这个魏师长,颇多溢美之词。

但刘子龙总觉得这个进展太过顺利了,多少有点不正常,尤其是那句阵斩两千,这又不是古代冷兵器作战,哪里来的首级?但是考虑到还是别得罪领导的原则,他把疑问压了下去,迟疑了一下后也跟着鼓起掌来。

但是刘子龙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没看法。赵师长突然提出了疑问:“这会不会是叛匪的诱敌深入之计呢?顶住一路,放进来一路,然后聚而歼之?”

董秘书长一愣,像是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会这样吗?”

“有可能会。而且第四师是纯步兵师,一路上高歌猛进,却没有遭到以骑兵为主的叛匪的骑兵冲击,这有违常理。”

董秘书长思考了一下,仍然面带微笑的说:“二位将军,就算是敌人故意诱敌深入,那么这一次斩首级两千,总不能是假的吧?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啊。你们二位到现在就打了一场胜仗,歼敌不过一千多人,这西路军的魏师长可是累计阵斩过万了。”

刘子龙心想,这是明显的常识性错误,足以说明这个战果的荒唐程度,所以开口说道:“这句阵斩首级可是冷兵器时代的术语。现在是热兵器时代,举全世界都没听说过阵斩首级的战例。”

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董秘书长,但城府极深的他却并没有显得激动,而是似乎苦口婆心地劝道:“刘团长,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打仗。年轻人应该谦虚,应该有容人之量,这样才能让自己进步。在事实面前,我们都要有个老实的态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个世界上,没有老老实实的态度,最后很可能弄得自己连个立身之地都没有。”

也许别人听不出来董秘书长话的含义,但是这最后一句话却深深地伤害了刘子龙。因为他知道,这个老狐狸精就是暗指自己不被奉军所接受,也不会被他所接受,是个到哪里都不受待见的另类。

听到这里,刘子龙涨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此时,周次长却突然发话了:“董秘书长所言极是啊。我们要以实际结果为导向,我们要有务实求真的老实态度。子龙你要有,当然我和董秘书长也要有。这次平叛之战还远未结束,最后谁的功劳最大还未可知。诸君,多努力,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在这里斗嘴是没有意义的。”

这些话,又把刘子龙沉到谷底的心情拉了起来。周次长这些话乍一听上去是帮着董秘书长教育小辈,其实暗中明显是在支持刘子龙。心下想想也对,以周次长这样的军事经验,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啊。但是他作为前敌指挥部最高军事长官,为什么不及时阻止西路军的冒进呢?还有另一个非常明显的逻辑硬伤,与国四师配合的西北军骑兵部队在哪里?怎么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虽然疑窦重重,但是刘子龙此时却不敢再说任何话了。只能是点头称是,向董秘书长道歉。作为老官僚,董秘书长还是尽显气度:“子龙,没事,没事,哈哈。我知道你是军人,直性子,我很喜欢。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我是真打心底里欣赏你。说了些重话,其实是希望你有更大的进步。你不要怨我们老年人啰嗦啊。”

刘子龙急忙说:“卑职明白,卑职明白。感谢二位长官的谆谆教诲,我一定铭刻肺腑。”

周次长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子龙,董秘书长是真喜欢你啊,也要拿你当他女婿看呢。”

散会后,刘子龙边走边想刚才这场交锋,尤其周次长最后那句话:“也拿你当女婿。”这个也字用得妙啊,很有可能这个魏师长,就是邱明和自己猜测的董梅的男友。

这时候赵师长见人群散去了,跑过来对他说:“子龙,别往心里去。你的态度验证了我的判断,西路军就是被人家诱敌深入了。而且周次长也明显支持咱们的观点。”

“既然周次长明白,他作为军事上第一责任人,为什么不及时做出应对呢?造成大的损失,他不担责任吗?”刘子龙觉得赵师长是值得信任的,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弟,我比你大一些岁数,也比你在宦海沉浮时间久。这官场上的事情,讲究一个制衡,做事必须要平衡各方面关系。好的舵手呢,是要根据风浪来驾驭船只。有时候有一些人,你不让他表演,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有时候一些对手,靠你自己无法战胜,那就让更强大的敌人去打败他,你只是需要推一把,何乐不为呢?换句话说,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我也是猜测啊,周次长和董秘书长不合,那个魏是董的人,你明白了吗?”

赵师长这番理论联系实际的讲解,让刘子龙顿时茅塞顿开:“一招借刀杀人,才能把军权真的抓在自己手,才能确保这场剿匪战斗的胜利,是也不是?”

然而他心下却想:只是两个大佬的争名夺利,却是以那么多无辜将士的鲜血作为代价,这个世界太残酷又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