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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东反复确认老凌确实是已经断了气之后,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老凌为什么会在闻根的家里割腕自杀?

闻根又去了哪里?

他俩认识吗?

赵东现在就觉得脑袋里像是裹了浆糊一样,他眼眶剧痛,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凌的死难道和刘珍珠失踪有关吗?刘珍珠该不会也死了吧!

他越思考,心里就越乱,不安的情绪弥漫在脑海。

他掏出手机想要报警,毕竟死人了啊!可要是警方若是问起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闻根家里,他该怎么说?

犹疑片刻,他还是决定先给老同学具会修打电话。

“喂,是我,你把闻根的手机号发给我一下……可我现在就在他家呢,他根本不在家……不是,还有更离谱的事,他家门没锁,我进屋一看,里面死了个男人……不是,死的不是闻根……我确定!真的!哎呀,总之你先把他手机号发来,回头我再和你细说!”

尽管紧张、慌乱,但赵东已经尽力在电话里向具会修说明了情况。

他想着哪怕以后警方怀疑到他身上了,他还可以找具会修帮忙做个人证。

闻根的手机号很快被发了过来。

赵东连忙打过去。

无人接听。

一连打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他只能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息:“闻根兄弟,我是具会修的同学赵东,我来你家取手机,竟然看到老凌死在你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东发这个短信也只是报侥幸心理,他不认为对方会很快回复自己。

深呼吸几口气,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赵东再次拿起手机,翻开拨号界面,拨打了110。

***

西城分局刑警大队,技术科室门口。

汪小迪刚刚拿到技术科对于刘珍珠手机数据的反馈报告,她仔细阅读,手机中近半个月以来有来往的电话及信息记录全部被打印了出来,技术科的警员也已做好电话号码身份标注。

她对照着那些人物关系反复查看,大部分都是刘珍珠的同事及工作客户,基本没什么交流甚密的可疑人员。

并且刘珍珠和家人联系的也比较少,电话从来不打一个,微信上偶尔会联系她的婆婆蒋桂枝,无非也是问一下女儿起床没有,吃饭没有,今天乖不乖,而蒋桂枝回复刘珍珠的口吻总是特别生硬。

这让汪小迪这个外人看了,都能感受到她俩婆媳关系一定不好。

一般婆媳矛盾大的家庭里面,丈夫不作为是主要因素,

汪小迪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刘珍珠跟丈夫或者她婆婆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了呢?

毕竟才离家一天,还没达到立案标准。

如果不是因为骆休师兄叮嘱她说,刑事科一组也有个类似的人口失踪案,汪小迪是不会这么早就上心帮赵东破解刘珍珠手机密码的。

既然师兄把这个case交给了她,那就是信任她,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

想到这里,她再次从头翻看了一遍技术科给她的资料。

那份数据里甚至还有刘珍珠近半个月内删除掉的聊天记录。

虽然已被删除的语音和视频通话记录无法恢复,但文字聊天记录却是可以恢复的,汪小迪发现,有个刘珍珠同公司的同事郭春磊,经常会在午夜十二点以后给刘珍珠发三个字:“睡了吗”。

有时刘珍珠会马上打语音或视频电话过去,有时就一整晚不回复。

但几乎很少会发文字回复。

“睡了吗”三个字是被删除的聊天记录。

半个月内,这样的“问候”竟然有八次之多!

也就是说,平均每隔一天,郭春磊就会半夜找一次刘珍珠。

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晚联络?这郭春磊是刘珍珠的上司吗?难道有什么紧急工作需要刘珍珠处理?

汪小迪赶紧走到自己的临时工位上,打开电脑,将刘珍珠所在公司的人事部电话号码找了出来,然后用警局的座机打了过去。

“你好,这边是西城分局刑事科二组,我是警员汪小迪,我们接到一个人口失踪案件需要调查,希望找贵公司人事部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愣了几秒,犹犹豫豫地问:“人口失踪?是……是刘珍珠失踪了吗?”

汪小迪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对方没等她回话,立刻像倒豆子一样语速极快的说道:“警察同志,刘珍珠失踪真的和我们人事部没关系啊!昨天公司停电了一整天,全员都放假了,今天一早刘珍珠就没有来上班,一直到现在,我们这边也联系不上她。她的领导也说,不知道她去哪了。”

“麻烦问一下,她的领导是叫郭春磊吗?”

“郭春磊?”工作人员又愣了几秒钟,“不是啊,她的领导叫梅芳。”

汪小迪“嗯”了一声,想了想,就问:“刘珍珠是哪个部门的?他们部门里还有哪些人,麻烦你把员工姓名告诉我一下。”

她对照着技术科给她的那份刘珍珠手机里的联络记录,以及标注出来的号码的姓名,电话里人事部说明情况后,汪小迪才明白,刘珍珠所属部门是营销部,主管叫梅芳,人称“梅姐”,部门里一共八个人,有男有女,但都没有郭春磊这个名字。

汪小迪又问:“我这边查到郭春磊也是你们公司的职员,他是哪个部门的?”

“您说郭助理呀,他是总裁办的副总助理,也是我们郭副总的亲弟弟。”

那人说话有点绕,但汪小迪基本上听懂了。

是公司的副总经理的助理。

所以不管怎么说,郭春磊和刘珍珠在公司业务方面应该是有交集的。

可别小瞧了“助理”这一职位。假如是小角色的助理,那么可能只是个刚入职的实习小菜鸟,但如果是重要人员的助理,那权力地位就不同一般了。

汪小迪在电话中仔细询问过后,挂断了电话。

在那位人事部工作人员眼中,刘珍珠基本是个小透明。人事部基本对刘珍珠这人的性格和工作风格都不甚了解,只说她平时话很少。

但郭助理却是风云人物,帮着副总谈成了很多单生意,每个月都拿不少绩效奖,公司开年会的时候郭春磊还被董事长表扬过好几次,公司上下无人不知郭助理的名号。

汪小迪心中暗忖:这个郭春磊到底和刘珍珠之间有什么猫腻?该不会是刘珍珠出轨了吧?不行,我有必要去接触一下这个人!

想到这里,她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拿上警官证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警队大厅的时候,骆休忽然叫住了她。

她见骆休一脸焦急,满头的汗,像是刚从外面出警完回来,“怎么了骆师兄?”

“小迪,正好,你陪我去新通小区出个警,有人报案说居民家中发现了一个割腕自杀的男人。”骆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这话说清楚,他身后跟着的一个警员看着比他还喘,手里拿着记录仪和一沓文件。

汪小迪赶紧跟着骆休上了警车。

路上,汪小迪问:“你们刚才是从哪里回来的,喘成这样?”

“去找法医拿鉴定结果了,清凉山抛尸案的死者身份确定了,其中有两个女人是西城区的居民,上头把这个案子从清凉山辖区调到了我们辖区,说有可能是系列恶性案件,要我们并案调查。”

汪小迪十分感兴趣的说:“师兄,听说你好不容易请到一天假陪女朋友去清凉山玩,结果就遇上了这抛尸案,你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吧!嫂子会不会生气呀?”

她言语中满是八卦的意味。

骆休脸一红,“师妹你又在揶揄我,你明知道我这么多年忙于工作都没机会好好谈个恋爱。”

“是啊,那你还不把握住机会?那天你干嘛要掺和人家驻地民警的工作,现在好了吧,上头直接把案子调给你了。”

骆休一边开着车,一边用大哥哥一样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就算我那天没去掺和,最后这案子还是得调到我们辖区,受害人是我们辖区的,这是既定事实,我那天在不在,有没有上山,去没去帮忙,都跟这个既定事实不产生因果关系……”

汪小迪知道他要开始滔滔不绝讲道理了,赶紧吐着舌头打断他:“好啦好啦,师兄,你这么啰嗦,这么直男,嫂子会对你有意见的!”

她这是说出了万千恋爱中少女的本心。

骆休自然知道自己的毛病,幸好女友林露娜不是那么计较的女人。他觉得这辈子如果能娶到林露娜,是三生有幸。

汪小迪又开始打听法医鉴定的结果,骆休叹口气说:“时间紧张,我刚把鉴定结果拿回来就接到了警情,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报告呢。”

二人赶到新通小区的时候,发现报警人居然是个熟面孔。

“赵东?是你报的警?”

赵东一直站在闻根的家门口没有离开,还特意带上房门,想要保护现场,免得自己被警方怀疑畏罪潜逃。当他看到过来调查现场的是骆警官和汪警官的时候,他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上次他去警队上交手机,做笔录,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位警官的态度非常好,也非常懂得照顾老百姓的情绪。

赵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捡重要的话说:“没错,是我报的警。我本来要找闻根有点事,到他家以后发现门是虚掩的,叫半天也没人回应,我就推门走了进去,在客厅和卧室都没见到人,后来发现卫生间里有水流声,我就扭开房门进去,里面雾气弥漫,我还以为闻根洗澡煤气中毒晕过去了,就赶紧拉开浴帘,结果就看到浴缸里躺着一个割腕自杀的男人。”

赵东故意没有说出“老凌”这个名字。

他不希望引起两位警官不必要的误会。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认识老凌,肯定会以为老凌是他杀的。

赵东说完后,骆休点头表示了解,就让他在门口稍等一下,然后侧过脸跟汪小迪说:“我已联络片区干警过来封锁现场,你先带赵东做个笔录,然后联系一下这家的户主。”

汪小迪赶紧拿出录音笔和纸笔,对赵东方才的描述又重新详细的开始提问。

“赵东先生,你报警的时候说这里是闻根家,那他现在去哪了?”

赵东无奈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联系不上他。”说完,他将手机的通话记录翻给汪小迪看,上面显示赵东拨出一个号码,连着拨了好几次,电话未关机,但无人接听。

汪小迪照着那个号码,用自己的警务通手机打了过去,这次竟然提示已关机。

“你和闻根是什么关系?”

“朋友。”

汪小迪眉毛轻轻一挑:“普通朋友吗?”

“也算不上。我有一个老同学叫具会修,在市区上班,我有点事拜托他帮忙,他就介绍了闻根给我认识。其实我连闻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他家。”

汪小迪皱着眉点了下头,继续查看赵东的手机通话记录,确实还有个备注“具会修”名字的通话记录。

“你是几点钟到的这里,又是几点钟发现的死者?”

“大概六点半不到吧,具体时间我没注意,但是我看到尸体以后吓了一跳,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然后才报的警。”

汪小迪看到他打110的时间是18:29分。

在这之前,他打给了具会修,拨出时间是18:21分,通话时长两分钟不到。之后就给闻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

“你是先给具会修打的电话,还是看到尸体以后再给他打的电话?”

赵东犹豫了几秒,想到手机里全是证据,自己撒谎很容易被怀疑,于是干脆直言道:“我当时看到尸体真的被吓到了,第一时间没想着报警,而是问具会修要闻根的号码,要到以后,我马上就联系了闻根,结果没联系上。我又慌又乱,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报警。”

汪小迪翻出赵东的短信记录,证实了他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