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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镜流之前的描述,那位叫应星的匠人,应该是位短生种。

既然是短生种……那怎么又会到现在还生还着呢?

“以短生种的寿数,便是躲进休眠仓里也拖延不了太久。就算他还活着,到如今也是个垂垂老人了吧……”彦卿思索。

丹恒双手怀抱,对镜流发问:

“他……转变成了长生种?”

“呵呵……猜的不错。”

镜流肯定了丹恒的说法:

“命运就是这般爱开玩笑。”

“有些人,纵然天慧耀眼、智光昭昭,却总在命运转折时,做出最愚蠢的选择。”

镜流背过身去,遥望着那被拱到天上去的造化洪炉,沉声道:

“聪明如他,竟妄想用那位丰饶令使的血肉,帮助饮月将阵亡入灭的挚友带回人世。”

“他那愚蠢的行径,最终把自己变作了不死的怪物,堕为生前最鄙夷的罪孽……真是造化弄人啊。”

镜流谈论应星时的语气,和对白珩的温柔相差极大。

彦卿好奇道:

“你好像对这个老朋友毫无同情的意思啊?”

镜流斜睨彦卿一眼:

“我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还算不上同情吗?”

“重来一次?”丹恒微微皱眉:

“你对他做了什么?”

镜流回过身去,面对两人,理所当然道:

“以他的所作所为,本该永远呆在幽囚狱里。可我却给了他另一种自由。”

“我带走那具已成空壳的形骸,授他剑法,赐他百死,教他永远不忘前世业报。”

“听说……他重获新生后,还为自己取了个新名字。”

(“我懂了,她的意思就是把人从幽囚狱里带出来,教他剑法,还捅死了他一百次……!”左边的云骑幡然醒悟。)

(“狠人啊!”)

(“……我好像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右边的云骑思索起来。)

“时间消磨的差不多了。”镜流看向丹恒与彦卿:

“接下来,我们去丹鼎司吧。”

……

另一边。

鳞渊境。

显龙大雩殿当中。

罗刹面对着景元这位罗浮将军,也依旧神情自若。

“……身为帝弓的追随者,将军必然见识过寰宇诸界遭受寿瘟祸祖荼毒的惨状。”

“那些生灵化作不死的魔物,或沦为献祭丰饶的羔羊……”

“将军认为,该如何平息这一浩劫呢?”

面对罗刹的问题,景元双手怀抱,正色道:

“联盟与帝弓一同征战,除魔不止,为的正是有朝一日能铲除药师,令生死重回正轨。”

可罗刹对于景元的说法,却持有不同意见。

“帝弓巡猎,云骑景从,不计牺牲讨伐魔物,确实令人敬佩,可惜……却不免狭隘。”

此话一出,周围看守着罗刹的云骑身子都不由颤了一下。

这家伙……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仙舟联盟跟随帝弓司命一路征战,在他嘴里竟是狭隘之举?

但注意到景元还没说话,这些云骑也不敢吱声。

罗刹继续道:

“正如我的力量来自丰饶,立场却与联盟一致。宇宙间要置药师于死地的,并非只有巡猎一方势力。”

“苦于短生的顽疾,向往永生的良药,这是智慧生灵的常情。”

“要断绝这些念想,就像要杀死一位星神,荒诞不堪,几近笑谈。”

罗刹的神情,此刻变得无比认真:“所以,要彻底斩断药师的诅咒,便得从根源上另寻他法。”

“令师得蒙天启,从魔阴中归来,已找到了解开这一死结的方法……”

“我在听。”景元的表情也不由严肃。

正当他想仔细斟酌罗刹后续的话语时,后者居然不说了。

“呵……抱歉,将军。”

罗刹浅浅一笑:

“在下只能说……后一步棋,要在虚陵落子。”

“……”

沉默片刻,景元也是被气笑了。

合计着,这家伙想方设法的寻得与自己谈话的机会,竟是为了点出虚陵仙舟,还强调了镜流也是参与者。

好像就是在跟自己说,一定要想尽办法将两人安全押去虚陵仙舟呗?

景元淡笑一声:

“果真如我所料,认罪伏法只是你的手段。”

“利用十王赦令前往虚陵,直面六将军乃至元帅,这才是你们的目的。”

“所以,那棺中之物,正是为此准备的吧?”

罗刹并没有正面回答景元的问题,而是淡然道:

“将军,方才你也说过,此事由不得你我。联盟法度如此,不容更改。”

“漂亮,漂亮。”景元无奈点头:“这步棋下得精彩。”

“所以,你当时能在手提箱里给那位无名客提供那种东西,我现在也不感到奇怪了……”

忽的,侧方传来了另一位男子的声音。

……

“你真的变了,景元。”

长发男子缓缓靠近,语气讽刺无比:

“如今的你,竟会承认自己棋差一着?”

……

另一边。

丹鼎司。

此时的行医集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看着周围的人群,彦卿不由对着镜流询问:

“丹鼎司已经恢复了秩序,你来这儿干嘛?”

镜流缓步上前,目光直直盯着远处桌椅旁,那位正在给人看病的矮小身影,笑道:

“我听说衔药龙女能医百病,所以,也想像普通人一样,求医问药,看个门诊。”

“不必心急。”镜流偏头看向彦卿,安抚道:

“这里离鳞渊境不过一程之遥,你家将军交代的任务,快要结束了。”

几人来到了白露面前。

送走先前求医的患者后,白露打量起这几个熟面孔。

“哦?这不是丹恒先生嘛!”

白露对着最前面的丹恒微笑道:

“真是稀客呀,该不是最近身体有什么贵恙?来来,这边请~”

白露拉开一旁的椅子,就想招呼丹恒坐下。

后者却轻轻摇头:

“我不是来看病的。”

丹恒看向镜流,对白露解释道:

“白露小姐,来问诊的不是我,是我身后这位。”

“哦?”

白露的目光,落在镜流身上。

回忆几秒后,恍然道:

“啊……我记得你。”

“你就是当时围攻颜欢兄弟时,打的最猛的那个!”

“是我。”

镜流上前几步,微笑道:

“没想到能被大名鼎鼎的衔药龙女大人记住,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呸呸呸。”白露打断了镜流的恭维:“像你这么厉害的家伙,我哪有胆子听你夸这个呀……”

“瞧你的样子,是想医好眼睛,还是别的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