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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来了客人,娄家人都很热情。

娄徐义还活着,他一见苏家人,就站起来高兴的转圈,想着去把好吃的都拿出来,又想着先让客人坐下……一时间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了!

桂奶奶:“老头子,你先坐下。”

她又喊后院的小儿媳,也就是董婆婆:“玉城娘,快点出来,出来看看谁来了!”

一时间娄家小院热闹非凡。

上一世,姚倩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桂奶奶还健在,只不过,过了短短一年,人就走了。

后来老娄特别怀念她,总说起,奶奶是最温柔慈祥的老人家。

姚倩听小舅讲了老人家的故事,现在又见到故事主角,这比她上一世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她更喜欢这位敢爱敢恨的老太太了。

桂奶奶面色白皙,满头银发全都挽到后面。

老人家个头中等,脸上的皱纹全是笑的纹路,一看就猜到,这老人从年轻的时候一直笑到现在,笑着笑着变老了,脸上的笑纹也变成了皱纹,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姚倩忍不住就想靠近,真是从没见过这么慈祥的老人家。

苏小舅和娄爷爷打着招呼,叙着家长里短。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

又听桂奶奶安排着吃喝:“玉城娘,你把腊肉拿出来,对了,还有那只风干鸡,也做了!”

苏小舅连忙拦着:“桂婶子,别忙乎。我就是想带倩丫头来看看。”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吃的都紧张,这娄家日子殷实,可也不是天天吃肉吃鸡的人家,更何况他们是上门来打扰人家。

可桂奶奶不同意:“怀廉啊,你跟婶子说这个,就远道咯!听我的!”

那董婆婆人也爽利,答应着,就去拿了一肋条腊肉,甚至还有两根腊肠,一只风干鸡。

她一边在水井旁清洗,一边看着姚倩,冲婆婆说道:“娘,我做主了,最后两根腊肠,咱今天也一起做了吧。这小闺女,我看着就喜欢!”

桂奶奶笑着回了儿媳一句,转过头,又拉着姚倩的手,摸摸她的手,又摸摸她的头,念叨道:“真是个乖囡囡哦!”

说完这话,桂奶奶又捏捏姚倩细瘦的胳膊,表情有点不高兴:“我囡囡太瘦了!家里缺吃的?怀廉呀,你们那边渔业队,应该不缺吃的呀!看把我们囡囡给饿的……”

姚倩只笑着不说话,她太喜欢这位老太太了。

苏小舅听到老太太的话,只叹气道:“家里孩子太多,关键我这个外甥女,人也太老实。”

苏小舅为人老派,亲家姚老太太抠门又偏心,虽然是事实,可不该他来说。

桂奶奶却猜到了:“我那年跟老头子去看苏老哥,听他提过,小女儿怀兰的夫家有五兄弟?啧啧啧……”

苏小舅笑:“我这个三妹夫,是五兄弟里的老大。他人很是能干。”

苏小舅只能挑些好的说。

姚倩能感受到小舅的尴尬,明明亲家不靠谱,可他却不能说。

姚倩轻拍桂奶奶的手:“奶奶,我家已经分家了。昨天晚上刚分家。以后日子会变好的。”

桂奶奶高兴的拍手:“兄弟太多了,这树大分支,应该这样才对。”

众人说了一番闲话,大门口推开门进来一个大姑娘。

这姑娘绑着两条麻花辫,姚倩认了出来,正是上一世的大姑姐娄玉娥。

娄玉娥是老娄的姐姐,嫁给了知青。后来知青返城,带着她一起回了城。

当时娄玉城刚刚退伍回家那年,她跟娄玉城相看成功,年底两人定亲。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见过姐姐一次。

那时候的娄玉娥,性子温柔,见人笑眯眯的,话也很少。

那次回家,苏怀兰还问过她:“怎么样,你那大姑姐好相处吗?”

姚倩还记得:“跟大姑小姑不一样,我就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人,只闷头干活,性子还温柔。她人还长得特别好看。”

不过想到大姑姐其实是远嫁,便又说:“大姑姐嫁的地方真远,离家上千里。就算好相处,也难得见上一面。姐姐为人,真好!我就没见过这么温柔体贴的人!”

是啊,上一世她被二婶烫伤,选在冬天定亲,也是为了尽量藏起那些吓人的疤痕。

也只能是尽量。

她的手套不可能一直戴着……

总之,姚倩能感受到这位姐姐的善意和维护。

转过年,也就是第二年春天,就听说娄玉城的姐姐出了事。

当时她以为,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她还未过门,专门跟着娄玉城去云城看望,不太合适,毕竟路程挺远的,出门花费也不少。

她专门拿了些钱票,拿给娄玉城,请他带给姐姐,也算一点心意。

可等她再次听到这个大姑姐的消息时,却是香消玉殒!

娄玉娥,整个南乡几个公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冬天县里有挖河修渠的水利任务,不同公社的人因任务碰到一起,就会有人找大庙大队的人打听:“哎,你们大队那个娄玉娥找婆家了没?”

就为了这个,大庙大队的人冬天出河工,经常能混上别人敬上的烟!

这话有人明着问,有人暗戳戳问,旁边听到的人总会笑话他:“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家里没有那棵梧桐树,还想引来金凤凰?”

再后来,下乡知青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一位姓上官的知青,能写会画,长相也很出众。

上官知青打败各路对手,竟然赢得美人心,抱得美人归。

那些失败的人也都服气,毕竟娄玉娥和知青丈夫站在一起,确实是郎才女貌,看起来很般配。

当然这些都是姚倩听别人说的。

这一世,姚倩见到了十五岁的娄玉娥,此时的姐姐,整个人看起来明媚阳光,笑起来大气敞亮。

上辈子见过的那个姐姐虽然也是笑的,可笑容有些缥缈,好像总落不到实处。

当时娄玉城去看望姐姐,却根本没见到人,火车坐了两昼夜,等到了云城姐姐家里,却被告知“人已经火化了!”

娄玉城可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不管是因病去世,还是什么原因去世,不可能娘家没来人的情况下,就先把人给火化了。更何况他一听到消息,就立马动身,路上只用了两天时间。

难道连两天时间都等不了?

那时正是春天,又不是夏天。

要是心里没鬼,会这么干?

既然这样干了,显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姚倩并不知道,只知道娄玉城从云城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阴郁吓人。

再后来,又听人说,那个上官知青,正好碰上严打,吃了花生米。

不管怎么说,姚倩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娄玉娥的亲事。至于怎么阻止,来日方长,现在姐姐只有十五岁,还有四五年时间,还来得及。

她的神色有些凝重,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小舅喊她名字,才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掩饰自己的失态:“姐姐?我看到姐姐太好看了,看傻了!”

姚倩心说,就算这一世不跟娄玉城做一家人,可这个姐姐人长得美,还特别温柔,她就单纯当姐姐的小迷妹不成吗?

她自己家里好几个妹妹,自己是大姐,可她内心也梦想着,要是自己也有个姐姐就好了!

娄玉娥放下篮筐,一边去打水洗手,一边笑道:“奶奶,这是哪里来的妹妹,长得好看,小嘴还这么甜!”

春夏时节,春蚕快要上山了,此时吃桑叶正是最厉害的时候,娄玉娥每天上工,便是摘桑叶挣工分。

春蚕吃桑叶,那是不分白天晚上的,所以晚上也有人排了班要上工,像是董婆婆这些大人婆子妈,便是轮流排时间,有人排到上半夜,有人排在下半夜。

桂奶奶帮着介绍:“北乡来的倩倩,你叫她大妹吧,她家里还有三个妹妹,对吧,我老太婆记性还成吧。”后面这句话是对姚倩说的。

姚倩点头,又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娄玉娥洗过手,又去篮筐里掏出一个小篓,跟饭碗大小差不多:“倩倩有口福。我今天摘桑叶那地方,桑椹特别多,又大又甜!”

她说着话,拿着桑椹去冲洗,正洗着,就听大门口有人开门:“姐,我都听到了,你今天摘了桑椹,又大又甜!”

说话进了大门来的,正是娄玉城——姚倩上一世的丈夫,她嘴里一直喊老娄的。

此时的老娄,还是个青葱少年,高鼻深目,皮肤白皙,头发有点微卷!

桂奶奶看着这个孙子,笑咪了眼:“阿城,过来见见人。这是苏二叔,这是倩倩妹妹。”

娄玉城这个时候不过十二岁,刚开始长个抽条,连声音都没变,姚倩看着觉得想笑,又不敢笑。

姚倩记得,在上一世,两人相亲时,一个27岁,一个25岁,两人都是大龄青年。

两人见面那天,是在一个邻居伯娘的院子里。

那邻居伯娘的娘家姐姐,嫁到了姚家大队,偶然提起老大难的两个人,都觉得挺般配,便无意做成了这庄媒。

邻居伯娘将二人介绍一番,又看二人的脸都红了,便知有戏,找了个借口带着孙子离开,将院子留给二人。

当时两个人都囧的很,她仰着脖子听他说话,没多久就抬手去摸后颈,老娄马上意识到什么,进屋搬了凳子出来,请她坐下说。

那时候是深秋,可不是夏天,院子里根本坐不住,可青年男女在那个时候讲究大防,就算冷点也不能去别人家屋里坐着,何况主人家还不在家。

姚倩坐一会,就想站起来走一走,老娄便也跟着站起来。

老娄对她有意,也看到她脸红,便知道彼此都心下有意,说话也就直来直去:“姚妹妹,我想着天冷,担心你冻着,要不然咱们干脆这样吧,过几天咱们去县城买上定亲布,做两件订亲衣服,就请陈伯娘走一趟,选个日子下聘订亲吧?”

第一次见面,知道对方有意,就跟人说订亲……当时姚倩直想骂他脸皮真厚!

可抬头看到他那张好看的脸,姚倩竟稀里糊涂点了头!

事后回家,她可没少被家人说嘴,担心她被人骗了,又担心她太好说话,结婚以后要被欺负等等……

可是,结婚后的老娄对她太好了,好到什么程度呢?

她怕冷,冬天那手脚就跟冰棒一样,老娄只要在家,就监督她泡脚。老娄的监督可不是动动嘴。人家老娄总是默不作声,打来热水,试好温度,让她泡脚。

说起来,这也算不上什么,顶多算老夫老妻之间的相濡以沫。

婚后第三年,老大元宝一岁多,老娄带着人,先是成立了一个建筑队,后来老娄成了娄老板,家里也从乡下搬进了城里,老娄除了上班挣钱,就是打听中西名医,中医给她调理身体体质,西医祛她的伤疤。

当然了,以中医为主,西医看过几次以后,也就放弃了。

至于老娄为何会找西医,是他猜测,她是因为极度自卑,又郁结于心,才对身体健康影响过大,而这个症结正好源于那些疤痕,如果疤痕修复,那她的心情好了,身体是不是也能变好?

可惜,法子试了无数,她的身体就像那下坡的马车,不光拉不住,还越来越快的奔向山脚……

姚倩想到上一世的这些,在今天刚刚知道了娄家跟外公还有这么多的渊源,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想法:

上一世,老娄对她这么好,难道是因为外公对他们家祖上有大恩吗?老娄娶她,是来报恩的?

光这么想一下,姚倩就浑身一激灵,她有点无法接受。不过上一世到底是如何,她不愿再去多想。

不管怎么说,她前世死后,老娄的悲痛和消沉,甚至比一双儿女更甚。

此时的老娄,还是个小娄,看起来很有礼貌。

他依着奶奶的介绍依次喊了人,将姐姐洗干净的桑椹,分在两个白瓷碗里,一碗满满的,一碗只有一半。

娄玉城将那满碗的桑椹,径直端到姚倩和桂奶奶面前,说了一句:“奶奶跟妹妹一起吃!”

剩下那半碗桑椹,他留给了姐姐。

娄玉娥笑着揭短:“阿城啊,奶奶牙口不好,她老人家不吃这些果子,她嫌酸的呀,你不是知道的吗?”

娄玉城解释道:“奶奶说,这个妹妹家那边,没有桑椹,难得吃到。姐,你什么时候想吃就有。你还跟个小妹妹争,羞羞脸!”

娄玉娥摇头笑,还想说什么,被桂奶奶给打断了:“快去帮你妈收拾饭菜吧,咱们今天中午有口福咯。”

众人哄笑一番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