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菀跟在曾逸飞身后，与他一起快步走到厂房制作食品的机器处，老鱼几人也被鉴证科同事的呼叫声吸引过来。
“组长，你看！”
眼前所见让曾逸飞和周时菀二人脸上同时出现惊色。
制作宠物食品机器的绞肉池中，一颗还未彻底解冻的头颅，被鉴证人员从池中的肉泥里打捞出来。
根据头颅表皮冰层解冻的程度，曾逸飞推测头颅被放入肉泥池中的时间与死者中枪的时间基本相吻合。
擦拭干净头颅上的肉泥，头颅的五官渐渐清晰，虽有死亡后尸变因素的影响，可周时菀还是认出这颗头颅就是毒品调查科一直在寻找的魏天翔。
他的头颅真的被杜子建藏了起来！
“呕……”
“真的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最近三个月我绝对不吃肉了！”
肉泥池里腥腐的臭气、被冻的惨白阴森的头颅，现场的鉴证人员纷纷产生不适。
趁着现场稍显混乱，周时菀摘下手套，佯装头晕不适，抢先在法医初步检验头颅前，踉跄摔倒在地上，故意将掌心附在头颅之上。
现在宋子安出了事，之后负责尸检的将会是现在来到现场的程法医，周时菀不便再进入解剖室触碰尸体。
眼下只能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感应死者的头颅。
掌心触到头颅的一瞬间，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肉腥味。
周时菀屏息、蹙眉等着感应到来。
一秒钟，感应画面如期而至她的大脑。
还是之前几次的两个人影出现在画面中，不同的是这一次其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起来，人影若有似无的显出了容貌。
显出的容貌只是一闪而过，周时菀看清楚这人正是死者魏天翔。
人影的晃动也逐渐有了规律，魏天翔似在和另一个影子对打，而这一次的画面背景正是周时菀现在身处的工厂大厦内。
画面中制作宠物食品的机器正在运作，绞肉机有节奏的旋转着……
不对！
周时菀差点以为感应出现了问题，她在绞肉机里看见了还未被搅干净的人类手臂。
感应里的魏天翔还活着，且四肢健全，那绞肉机里的手是谁的？
“阿菀！阿菀！你还好吗？”
耳边曾逸飞等人的呼叫声打断了周时菀的感应，她感应中的模样看在别人眼中，像是受到了刺激惊恐失语的模样。
周时菀回神：“我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有点头晕。”
“madam，你……你的手……”
一位鉴证人员指着周时菀的手，与此同时递给她消毒喷雾：“赶紧消消毒擦擦干净，小心细菌感染。”
“谢谢。”周时菀抽起附在头颅上的手，正想接过消毒喷雾，曾逸飞抢先一步从同事手中接过消毒喷雾。
“阿菀，我帮你处理，我要检查一下你手上有没有伤口，如果有伤口最好去医院抽血化验一下比较稳妥。”
周时菀看着自己掌心上残留的肉泥和油脂，如行尸走肉一般由着曾逸飞帮她清解手上的污脏，她的心思全在刚才的感应里。
为什么感应中会有人类的手臂？
和魏天翔对打的另一人是谁？
在场见过魏天翔照片的几人，都认出了这颗头颅就是失踪的卧底警员魏天翔。
“这颗头颅……你们看是不是魏天翔？”耀阳忍着腥臭味凑上前仔细瞧着。
老鱼也认真打量一番：“就是我们在找的魏天翔，得赶紧通知毒品调查科的人来确认。”
说罢，老鱼急匆匆地到厂房外联络毒品调查科的负责人。
*
完成现场搜证，做完询问笔录已经是凌晨2点多。
由于发现魏天翔头颅事件是碎尸案至今的重大突破，重案A组连夜展开了最新的案情分析会。
夜晚西九龙总区警署亮灯的会议室内，困倦夹杂着心情沉重，整间会议室内笼罩着一层郁气。
“哈……”阿力连打几个哈欠，使劲揉揉鼻子迫使哈欠停止，一口气抛出一堆疑问：“不是，这个工厂的老板李兆明怎么会有死者的头颅？他难道是抛尸者？还有根据我们调查死者杜子建是李兆明的表姐夫，杜子建为什么会死在他小舅子的工厂里？还有更诡异的是宋法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些疑问也是除周时菀以外，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诸多疑问，让几人哑口无言、沉思案情。
良久，周时菀打破沉寂：“宋法医是为了帮我调查案子，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周时菀的话声，惹得其他几人纷纷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老鱼第一个开口：“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吗？”
方才在大家安静时，周时菀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释自己会和宋子安偷偷调查杜子建。
“说来话长，碎尸案刚发生不久，宋子安给自己收养的流浪狗购买了宠它的狗粮，没想到狗狗食用过后上吐下泻，宋子安怀疑狗粮有问题，可是售卖的商家拒不承认，还诬赖是宋子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宠物，所以才让狗狗上吐下泻。我得知此事后，便和他配合去宠它食品公司内部调查，想要找到他们宠物食品不合格的证据。”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怎么会闹到枪击杀人？”
“我卧底拳馆后，无意间发现叶伟林的休息室内有宠它食品公司的狗粮，可是他并没有豢养宠物，当时我就多了个心眼，想先去私下调查一下，看看叶伟林与宠它公司之间有没有暗地里的交易，确定有证据再报告鱼sir。这件事我和宋法医提过，怪我不好，多说几句，透漏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我要在拳馆训练不方便调查，所以才会帮我跟着杜子建调查，我猜想宋子安一定是跟踪杜子建时发现了头颅的存在，恰好此时叶伟林也知道头颅在杜子建手中，所以……”
周时菀的自责是真，她在得知宋子安被凶手嫁祸时，就懊悔自己最近光顾着查案，忽略了宋子安。
“那你怎么不上报？”老鱼的语气算不上责备，微顿片刻后他再开口询问：“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发现？”
“发现谈不上，都是一些推测，现在案发现场的宠物食品加工工厂背后真正的老板并不是李兆明，而是杜子建，工厂大厦那间工厂，才是市面上销售产品的真正生产地，而位于元朗的工厂不过是为了吸引其他地区代理商加盟的门面……”
周时菀将自己对于宠它、杜子建与叶伟森、叶伟林之间的推测缓缓道出。
“……不过，有一点我现在还不清楚，杜子建为何会被叶家两兄弟控制……”
“铃铃铃……”
周时菀的行动电话突然响起，划破深夜安静的警署大楼。
来电之人是李沐卓，这个时间？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周时菀走到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接通电话：“喂。”
“阿菀，叶伟林今天的行踪我现在还没查到，但是我打听到了新的消息，想着和你们在查的案子有关，就立刻打给你，没耽误你休息吧？”
“没有，我在开会，你打听到了什么？”
“杜子建一直是在帮人做事。”
“什么？”周时菀不可思议道。
“杜子建只替人做一件事，就是有要处死的人，就会交给他毁尸灭迹，当然了，他不止替这人做这件事，只要钱给够，他还会替别人做，剩下的我不说，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吧！”
“嗯，我知道，谢谢你，消息很及时，先挂了。”
“等一下……”
“你说。”周时菀已经附在关机键上的指腹收力暂停。
“忙完了就早点回家休息，我现在没事，可以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谢。”
周时菀话音落下，立刻挂断了电话。
“砰！”
周时菀大力推开会议室的门：“鱼sir，我知道杜子建为什么会被叶家两兄弟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