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尖叫之人身旁的两人好奇凑头看向她所指的餐盘，脸色立刻大变，一人被吓得失语，另一人惊恐尖叫：“好像是人的手指骨。”
惊恐的二人忍不住连连作呕，在场其他客人瞬间乱做一团。
人的手指骨！
周时菀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快步至被指有人类手指的餐盘处。
两日前，西九龙总区重案组A组接到一起报警，有人在旺角一家名为徐记大排档点的砂锅鸡煲里吃到了疑似人类手指，周时菀他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时，果然鸡煲里的确有一小节人类指骨。
经过法医化验，这一小节指骨属于人类右手中指的第三指节。
今晚的生日餐的菜品是中西结合的创新菜品，刚才厨师上的菜品是鲍汁香煎鸡块。
一块块精致且飘着鲍汁香气的鸡块中，一节不到两厘米长的细骨混藏在鸡块中，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鸡肉脱骨后的鸡骨。
周时菀拿起桌面上的一根筷子将骨头夹起拿至眼前，仔细端详果然是人类手指的骨头。
同样来到此位置的宋子安在周时菀身后仔细观察着骨节，悄声附耳：“是人类手指的骨头，根据这节指骨的粗细长短应该是人的拇指指骨。”
“麻烦大家保持原定位置不许动，警察马上到场！”周时菀立刻警觉控场。
“不关我的事啊，我要走！”
“好恶心啊，怎么会有人骨，也不关我的事，我才不要留在这里！”
包厢里的不愿配合的声音此起彼伏……
周时菀面色严肃扫视所有人一眼：“大家不要紧张，现在需要你们配合警方做一个问询笔录，你们只需把你们进入这家餐吧之后的所见如实告诉警方即可，配合警务人员调查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
在场的喧杂声稍稍降了些，可还是有个别人不愿意配合想要离开。
“如果谁想先离开也可以，那代表你们的嫌疑更重，到时候警方会去你们的住所和公司问询调查，我想大家不想如此麻烦吧？”李沐卓声音悠悠而出。
在场人都知道他的背景，还在闹着要离开的几人瞬间消停闭嘴。
周时菀给老鱼打去电话后来到翟子宁身边：“抱歉，今晚的生日会只能到此为止了。”
发现指骨到现在，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没事，就是觉得太不吉利了。”翟子宁愁色满面。
周时菀抬手轻轻抚上翟子宁的手臂安慰：“不会的，相信我，今晚已经将坏运气都消耗干净了，离开这之后都是好运。”
“阿菀……”翟子宁脸上傲娇全无，音色低软：“失忆后的你真好……”
周时菀听着翟子宁傻乎乎的示好夸赞，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抱抱。
*
等到重案A组完成餐吧内所有人员的询问笔录，鉴证部门结束搜证时，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
从笔录来看，来餐吧用餐的客人都没有什么嫌疑，是他们将指骨偷偷藏进那道菜品中可能性极低。
负责从后厨将那道菜端入V6包厢的服务生也没有什么可疑，因为V6包厢今晚点的菜品过多，所以每次上菜都是由两位服务生推着餐车一起上菜，她们彼此作证没有在菜品中动手脚，并且在知道菜品里有指骨后的惊恐和不可思议完全不是伪装出来的。
负责鲍汁香煎鸡块的厨师、帮厨在清洗食材、制作该道菜品时，由于鸡块分量过多也没有发现指骨的存在。且负责制作该道菜品的厨师是餐吧新请的厨子，今日是他第一天工作，他一整日还未进入过存放鸡块的冷柜，负责拿取鸡块的是他的帮厨。
帮厨也不可能将指骨混在鸡块中，因为刚从冷柜取出的鸡块都冻成一团，指骨无法混入其中。
他一听餐品里有人的指骨，吓得连忙说不关自己的事，还立刻承认今日清洗解冻后的鸡块时的确没有认真清洗，所以完全没发现大堆鸡块中混着的指骨，他认为鸡块中的指骨应该是早在鸡肉进入冷柜时已经存在。
帮厨或许是有偷放指骨的可能，可是两日前徐记大排档那次，他有餐吧的同事证明他本人案发时间在餐厅收拾打理后厨。
徐记大排档与帮厨无关，这让他嫌疑降低不少，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帮厨被重案组标记为了重点筛查的嫌疑人。
筛选至此，如果指骨真是在鸡块冷冻之前藏入，那餐吧内最有嫌疑能接触到食材，并且放入指骨的人只剩下负责采购的经理和餐吧老板。
可这两人也坚决否认指骨与他们有关，并且这两人在徐记大排档被发现指骨时也同样有不在场证明。
采购经理认为指骨应该是进货时就存在其中，和他们餐吧无关。
根据采他和餐吧老板的交代，他们所购买鸡块的厂商与徐记大排档是同一家。
同一家厂商提供的鸡块货源，这一点将线索重点直至鸡块的来源——恒鑫鲜肉。
相较于大排档和餐吧的人将指骨混入鸡肉中，周时菀更相信指骨原本就藏在他们所进货的肉源中。
重案A组办公室。
“要我看呀，就是有人杀人分尸，然后将碎尸混入了即将要冷冻的鸡块中，恰好徐记大排档和LUcN餐吧先后购入了这批混着碎尸的鸡块，我们要查他们购买鸡块的厂家。”耀阳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手中的案卷信息分析道。
“师兄，你的咖啡！”刚买拎着咖啡回来的阿乐将其中一杯递给耀阳：“如果真是这样，那杀人的人也太凶残了吧，我听说杀人分尸，可还没听说过哪个凶手把尸体肢解的如此细碎，手指骨都一节节的断开，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嗐，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想当年你阿莱哥我负责过一起案子，那凶手分尸的手段也相当残忍，他在受害者还未死的时候在他皮肤上雕花刻字，等我们见到尸体，死者的皮肉一层层向外翻开，你是没见那尸体有多恶心。”阿莱插话间从阿力手中拿过一杯咖啡，伸伸懒腰：“哎呀，真是太累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陈年丑事，当时你被恶心的哇哇直吐吧！”耀阳抿嘴失笑，毫不遮掩地戳穿阿莱。
“谁吐了，身为警务人员不要给他人制造谣言啊！”阿莱瘪嘴拒不承认，大口饮下一口咖啡，立刻转移话题：“今天饭堂的咖啡也太淡了。”
“淡吗？阿莱哥你那杯可是加了双倍奶。”阿力将最后一杯咖啡放在周时菀的面前：“不加奶、不加糖，双倍浓度。”
“谢谢。”周时菀端起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好了，大家咖啡也喝了，说说你们的想法。”老鱼将和空的咖啡纸杯扔进了纸篓，眼周的疲惫并没有因为咖啡而缓解。
“我还是刚才那个想法，要想找到碎尸的源头就要去尝尝提供那些鸡块的厂商。”耀阳看向其他几人：“你们觉得呢？”
阿莱若有所思点点头：“是没错，但我们还是不能排除有人故意带着指骨在各个餐厅、排挡制造混乱，现在两节指骨的dNA还没有出来，我们不能保证这两节指骨的生物信息一定吻合。万一这个人只是切断了不同人的手指，并未杀人呢？就算dNA吻合，也保不齐有变态切了自己的手指故意制造混乱，现在变态太多了，什么可能都有。如果真是这样，自残可不构成犯罪，法官最多判他个扰乱社会治安罪。”
“嗯……”阿力拧着眉头，满脸严肃：“我觉得你们的分析都很有道理，只是这下我们的调查面也太广了，头疼。”
“阿菀，你怎么看？”老鱼看向尚未发表意见的周时菀。
周时菀将纸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喝干净：“我也认为都很有道理，每个可能都存在，不过照我们目前掌握的用餐人员名单来看，徐记大排档和音乐餐吧目前没发现有重复的名字，但也不排除是因为大排档人流量大，所以我们掌握的当晚用餐人员名单不齐全。”
老鱼抬眼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把今天的报告写完就赶紧回家休息，明天我们这样安排……”
老鱼扫视面前几人：“耀阳和阿菀去鸡块的厂家那里查查，阿莱和阿力去各个医院、诊所、包括非法行医的黑诊所查查看最近有没有人因为断指而去治疗。”
“Yes，sir.”四人异口同声。
“老鱼，考过了升级试就是不一样，官威直追madam啊！”阿莱咧嘴笑着调侃老鱼。
“少把我和她比，我要不是被她一直压着，早都和她一个级别了！”
老鱼话音还未落下，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多出一个人影，只见madam汪板着一张脸瞪向老鱼：“鱼光明！你要是不愿意在我这一组，我马上给上级打报告把你调走！”
madam汪突然出现，办公室里方才还活跃的气氛瞬间哑火，阿莱更是装模做样翻看着案卷资料。
“我又没说我要调走，是你小心眼怕我马上和你平起平坐吧。”老鱼压着嗓音嘀咕道。
周时菀距离他的位置最近，听着老鱼看似不满的嘀咕，心里感叹这两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曾亲眼见过老鱼听到其他警署的同僚说madam汪的闲话，他立刻站出来制止警告。
“你说什么呢！大声点！”madam汪的厉色回音传遍整层。
老鱼脸上堆起假笑：“没什么，我说我很愿意做madam的下属！”
“口是心非。”madam汪将视线看向周时菀，声色回暖：“阿菀，白天你一直不在，有个事我没机会通知你。”
“什么事？”
“我收到公共关系科的通知，你在南丫岛录得那档节目已经全部剪辑审核完毕，这个周末就会在电视台播出，到时候你和宋法医还有鉴证的曾逸飞一起去电视台，录一下现场直播的场外解说，用你们的专业知识给观众们普及一些法律和刑侦的常识。”
“还要去电视台？”
自打结束了南丫岛之行，周时菀现在一想到有摄像机对着自己，就条件反射的浑身不自在。
“就是一个场外解说，没多久，很快的。”madam汪对周时菀耐心解释：“是栏目制片人向公共关系科申请的，可能也是希望节目效果好吧，你好好配合。”
“yes，mad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