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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见众人不明所以的模样,张鹤龄笑道:“今日之事,其实说到底,非是大事,上升不到朝堂大事的高度,可若真要说道说道,确实也有很多能抓出来说道的东西。

目的如何我暂且不知,但既是有所打算,在未曾掰扯个清楚明白之前,自然便谈不上结束了。方才,我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那位张郎中也明白了我们的态度。故此,他可能原本有的打算暂时落了空,想在咱们这里,找点东西已是不可得了,那便只能按正常的方式来喽!

什么是正常的方式?首先,他们虽说在职权上和咱们的事有所牵扯,但实际上,咱们的人,他是管不到的,莫说工部,便是督查院的人,至少在明面上也管不到咱们。那些老营军兵,日常便有这般维护秩序的职责,他们也无法置喙。

至于都督府、兵部,会理会我等之事嘛?也许,除了我等各家,余者直到现在,也未必搞清楚我们到底是要作何呢。你觉得他们会来找咱们?”

众人不由点头,张鹤龄的说法,他们认同。

都督府不用,那是他们各家的营盘,怎可能会来找他们。至于兵部,不好说,但他们想来,如今军制议奏始终悬而未决之时,他们怎可能在此等不涉及到根本的事上去徒增枝节。

“既是不会,那无非便是上升高度,或是部堂、内阁,当然,还是那句话,他们管不到我们。那最后,也是最正常的方式,也只能是陛下那边了。”

张仑脑子转了转,问道:“张兄,你认为他们会去陛下那里告状?可,告我们什么啊?莫不是如郭勋所言,告咱们日月商行擅使民力,图谋不轨?”

“谁知道呢,说不定也不是告,想来无非便是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说辞。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某自袭爵以来,没少遇过事,左右是一番争论罢了。只要我等行事紧守本分,且是于国于民无害,又能如何?”

张仑道:“既是免不了争论,方才在这里,不是就可以辩一辩了,再不济,回京中之后,亦可当面锣对面鼓,再向他们表明我等的态度,他们又能作何?终归咱们所行之事,不花朝廷一文,还为朝廷做了事,花钱出力,总不会是坏事吧?

哪怕最后不得已,再到陛下那里,最起码也是大家认可的规则,何来,非要一开始便闹到陛下那里!?张兄,你该是知道,朝堂里,也包括咱们勋戚圈子里,其实都有相互默认的规矩。凡事能不到陛下那里,便……”

“规矩?咱们勋戚之家,要遵谁的规矩?且我又为何要和他们在这里说?有意义吗?”

张鹤龄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意义的,在这里掰扯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会因为他们找的理由而妥协。他们也不会因为我们的任何话而改变心中主意。归根结底,是立场和利益的事。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在这里与他们多言,左右是需要更高的人来做出裁决的,哪个更高?还能有谁比陛下更高呢……?”

“诸位世兄,张某值此,也多嘴一句,和诸位说一句个人的见解……”

“张兄请说!”

“寿宁伯但请直言……”

“鹤龄兄……”

“借着我刚刚的话头,便说更高的人做出裁决。方才郭勋出面,张达默立一旁,是不是准备做那裁决之人?是不是觉得好笑,既是发起,又偏偏想做裁决?嗯……也许他身份和品级不够,但试一试又不吃亏。故此,张某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打发回去了。至于那郭勋,一个马前卒罢了,更是无需理会了。或者,他们身后还有人,也或者存在着可被大家默认为够资格的人,但我等需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吗?”

众人有些愣神,一番回想,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不由对张鹤龄的敏锐有了新的认识。

张鹤龄笑道:“诸位世兄,我等是勋戚,是爵位人家,和那些寒窗苦读方才入仕的官员们不同,我等之家非犯大事,便是世袭传承的人家。

故此,有一条信念必须坚守,大明的利益便是我等的利益,只要我等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做为大明有利,为陛下有益,为百姓牟利的事,我等身后自然便会有最坚实的靠山底气,遇事需要别个来公证吗?

在张某看来,郎中、侍郎或是尚书皆不行,便是如今已身穿蟒衣,俨俨然领袖群臣的阁老们,亦是不行。

也莫要想着在别人的规矩里讲规矩,我等当知晓,勋戚,说一句与国同休亦不为过,既是国之一角,便也该有我们的规矩,当两者不能统一之时,能给我等做出裁决的人,只能是陛下……”

……

“世子,到了!”

稍后时间,五军都督府门前,张仑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随从跳下马车,挨到车帘边,便轻声唤了一声。

“唔~”

车内,张仑嗯了一声,随从赶忙掀开车帘,张仑从车内钻了出来。

“世子,小心!”

随从又忙是放下杌凳,以便自家世子下车,可他刚放好杌凳,准备扶着张仑之时,张仑已是伸脚下来了,这一下子,便差点踩了个空,随从惊骇的多使了一把力,这才勉强扶住了张仑。

“嘿~”

猛然踩空,也惊得张仑冷汗一渗。

一路上都在想着今日的事,也将自那一日会宾楼饮宴之后的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随从提醒,他也未曾太过回神。

差点便闹了笑话,他不由暗自苦笑。

“世子恕罪,小的……”

“行了,不怪你,便在外面等着吧!”

下了马车,随从赶忙便是请罪,张仑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后,便径直走向了都督府的大门。

“小公爷,您来了啊,老国公正在官廨,您请……”

“卑职见过张世子……”

“世子,今日怎有暇来都督府?哈哈,莫不是世子要来都督府任职了?那感情好……”

“张世子……”

从都督府大门开始,一路上碰见人便是或热情或恭敬的打着招呼,张仑往日挺享受这般时候,可今日,他毫无心情,只是勉强做了回应,便径直走进了衙门后舍。

玄关之前,站岗的军兵小校见着张仑到来,丝毫不曾阻拦,且积极的凑了上去,给张仑引路。

“小公爷,国公爷正在廨房之内,您……”

引到官廨门前,小校禀报了一声,便要帮着敲门。

可张仑已是直接上前,径直推开了官廨大门,跟着便走了进去。

今日是有些不对劲啊!

小校看着门推开又关上,最后映入他眼帘的那一张看似颇为沉闷,连丝毫亲和也无有的脸,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他也想不明白,大概也只能归结于贵人今日的心情不好吧。

也不再多想,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和同僚争来的亲近机会。

又看了看紧闭的官廨大门,里面有些低语声模糊的传了出来,小校也不敢多待,摇摇头便离开了。

官廨内。

居中堂,是一张硕大的黑色酸枝木案桌,案桌后,英国公张懋颇为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端着茶盏,颇为悠闲的品着香茗,哪有平常的威严端正模样。

且此刻的张懋,一脸慈祥的看着张仑,如同寻常人家的长辈一般,看着自家孙儿,向他倾诉着心事。

老话都说,隔辈亲,这话倒也不假。

张仑打一出世,作为嫡长孙便备受张懋的喜爱,且从小便将这大孙放在了身边,他知道的,家中儿孙没少对他有意见。

可他是谁,是当朝英国公,是9岁便袭爵,是从土木堡之后,张家声势最低谷时便袭爵,历经40余载将英国公府重新带到了大明勋贵最顶端的人。

从小时面对那两位强势的叔父便不曾有丝毫退让,岂会在意家里那些人的小心思。

不过,从小将张仑带在身边之后,他倒也不是盲目溺爱,是真的打从小便将张仑当成未来英国公继承人在培养。

自他那大儿身子渐不好之后,他更是全副身心将培养的心力放在了张仑的身上。

前些年,大儿去了,家里有些小动作他都知道,可还是那句话,他可是一手带着英国公府重回巅峰的英国公。

大儿的丧期刚过二十七日,他便向朝廷奏秉,立了张仑为英国公世子。

意志不可谓不坚决,手段不可谓不强硬了。

坚实的堡垒大多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历经那段最困难的时期,英国公府风雨飘摇,且长子病弱不得袭爵,作为庶长子袭爵的他,又怎会不警醒于这个道理。

不过,也是因为从小到大带在身边培养的缘故,张仑其人本身便让张懋颇为满意,否则,他即便再是对张仑宠爱,也不可能这般坚决了。

说到底,他是个有思想,且理智的人。

“大父,您觉得,那张鹤龄……”

张仑叙说了一遍今日的经历和想法,抬头看向张懋。

张懋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张仑的话。

随后,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从案桌后踱步走了出来。

看到自家大父起身,张仑也是赶忙起身,上前搀扶。

张懋瞥了一眼:“老夫还未到连走道都要人搀扶的时候!”

张仑笑道:“那是,大父您老当益壮,身子硬朗的比孙儿都不差……”

“哈哈!”

张懋朗声一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就哄我呢!”

笑过之后,张懋突然有些感慨道:“老了,大父已是快60的人了,如今连马都快骑不得了。”

张仑嗔怪道:“大父,您可别糊弄孙儿,前些天您还和保国公丰城侯他们去西山打猎来着……”

“行,行,两句话就兜我老底,怎这么实在呢?”

“嘿嘿,孙儿在大父跟前,可不来虚的,大父您,也别和孙儿来虚的,孙儿方才说的,您还没给我说呢……”

张懋笑了笑,招了招手,径直走到了官廨门前,拉开了门扉。

张仑有些诧异,忙是跟了上去。

爷孙两人出了官廨,张懋也不说话,就领着张仑走着。

张仑满脑子疑惑,方才向大父请教的,大父也未曾解答,让他有些心思不属了。

好一会,张懋带着张仑直接走到了都督府的马厩处。

看守马厩的军士赶忙迎了上来,可张懋只是摆摆手便挥退了他们,领着张仑步入其间,直接走到了一个单独的马厩之处。

青白相间的高头大马,雄俊异常,似乎是见着两人到来,轻嘶了一声。

“去把马牵出来!”

张仑赶忙上前,解下了马绳,牵出了马。

马似乎很有灵性,张仑牵出时,它晃着脑袋便往张仑身上靠,大舌头眼看便要舔在张仑的脸上。

张仑笑着摸了摸马头,马儿不由又是一阵轻嘶。

“大父您是要出去?”

回到张懋身边,张仑问道,不过转念之后,便正色道:“大父,您还是乘马车吧,御医……”

“行了,你还真以为我已经老到骑不动马了,听那些御医说个甚的,谁还能比我自个儿清楚自个儿。老夫是老了,但那是因为不得不老……”

张仑眼睛微眯,诧异得看向了张懋。

“不说这个!”

张懋摆摆手后,接过了马绳,手轻抚上马头。

马儿似乎突然一下子兴奋起来,马蹄轻踏,头全靠在张懋的身上,马嘴里一阵阵白雾呼出,直往张懋的脸上扑。

“哈哈!”

张懋朗声一笑,摸着马头马鬃,笑的颇为畅快,一人一马互动间,让人见着便觉得有有一股温情。

张仑脸上也是带着微笑,在国公府里,老爷子大概也就对他和这匹马时,才会流露出这些温情。

“大父,玉花骢还是跟您亲近啊……”

“那当然,老夫从它是小马崽便养它喂它,能不亲近嘛……这马啊,比人单纯,你对它好,对它亲近,它自然就对你亲近,还有……”

张懋念叨叨的便开始给张懋说起了马经,听着听着,张仑原本心里还有些烦躁和急切,此时突然便感觉平和了下来。

且老爷子的话,张仑总觉着意有所指,他不禁有些思索。

看到自家的孙儿的面色,张懋暗自点了点头,收起了他的马经,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骑着它进宫去吧!”

“嗯?”

张仑突然一楞,诧异道:“孙儿进宫作何?再说了,孙儿乘马车过来的,便是要去哪儿,自个儿去就是了,哪用骑您的马,玉花骢我可不敢骑……”

“有什么不敢骑的,是老夫让你骑的。再者,你是英国公世子,老夫这个英国公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张仑很感动,轻呼道:“爷爷……”

张懋摆了摆手,道:“别做小儿女态,你如今已是成人,孩子都有两个了,你记住了,你是英国公世子,将来你要继承我张家的祖宗家业,也容不得你有丝毫的小儿女态……”

张仑抽了抽鼻子,正色道:“爷爷,孙儿记得了!”

“好,骑上玉花骢去吧。”

“大父,孙儿有车……”

张懋摆摆手,也不理张仑回答,似乎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成化十一年,先帝巡查京营,老夫当时正提督京营,先帝见老夫乘车往来,便赐给了老夫这匹马,那会儿它还是个小马崽,不过已是颇为雄俊,先帝更是御赐名为玉花骢,

说起来,这名太大了,老夫有些不敢认下。可先帝金口已开,老夫也只能受着。

不过,这名吧,也算一语成谶了,它倒和它的前辈差不多,跟着老夫,委屈了它,都没让它跑痛快过几回,眼看着它也老了……”

“大父,您……”

“仑儿……”

“大父您说……”

张懋点点头,道:“日后便不要乘坐马车了,骑着老夫的玉花骢,虽然它年岁不小,上战场不行了,可驮个人在当个脚力还是可以的。”

张仑非常奇怪,今日他寻大父来是为了请大父帮他解答心事的,从朝阳门外回来时,他一刻也不想耽搁。

可大父却未有如往日那般给他解答,偏偏说起了马,如今更是将他的爱马传给了他。

要知道,玉花骢乃先帝所赐,大父骑了二十余载,虽已是老马,但因为这些年养护精细,如今依然颇为雄壮。更为关键的是,这一匹马因为其来历和张懋的爱护,已不单单是马那般简单了。

怎感觉,大父是要传承一般,难道是大父有何事?

张仑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瞬间便将自己的心事暂且放了下来,关心道:“大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