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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光祚兄,你现任立威营坐营管操,那立威营的兵马日常调配以及所统辖的京边卫所,该是心中有数吧?”

徐光祚愣了愣,他不知张鹤龄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可被问起之后,他感觉有些尴尬,甚至他已是隐隐感觉,身边的其他公候子弟,该是向他投来一些目光了。

且这目光,应是会有戏谑,甚至有不屑。

盖因为,他这个国公世子,坐的这个立威营管操,实在差劲了些。

管操的位置是团营中行操练,掌操典的官,应该说是不大不小,不上不下。

若是按朝廷规定,每三日一训,平常又管着操行操典,那管操自有他的权威所在。其实若是做的好了,管操实际上也等于整个团营两卫的总指挥使。

可前提是,能做的好。

事实上,上面有勋贵统帅,其次有提督领衔,下面还有领兵的指挥使。

更因团营的训练早无成军初时的严谨,故此管操这一职位平日里能做的事极少了,便成了颇为尴尬的职位。

若能迫使领团营提督的勋贵放权,能让下面的卫指挥使服从他的管辖。譬如张仑以及朱麒,甚至包括李醒,如今皆是团营管操,他们都达到了做好的那一程度。

可徐光祚呢,莫说如他们一般上下如臂指使,便是连下面的指挥使、千总都未曾能管的服帖。

堂堂国公世子,做到这样,确实有些难看了些。

以前徐光祚也不在意,反正分到他的利益从来也缺过,他本身便不太能受得了营中的约束,更遑论约束他人。

但如今不同了啊,老爷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最近对他管的极严,且耳提面命,让他能在军中支棱起来。

他现在都头疼呢,他也根据老爷子的话和自己的理解尝试着做了一些,包括和这些公候子弟的相处,他也在尝试。

可情况并不乐观,而现在,张鹤龄又当面问,让他怎不尴尬?!

徐光祚脸颊不由抽了抽,不过,大概是多年纨绔的性子,又因为皆是熟人,也没什么好太过顾忌面子的地方,于是,他自嘲道:“张老弟,咱们都是熟人,老徐也不瞒你,我这个管操,可不怎么管事,立威营上面有统领、提督,下面有指挥使……”

张鹤龄心中暗笑,摇摇头道:“非是要你言管立威营的职事问题,那是军务,我一个外人,哪能乱打听。张某只是想问,对于立威营管辖的军队职属,最关键的是,京师卫所的管辖…”

徐光祚怔了怔,张仑似乎有些反应过来,问道:“张兄,你的意思是说,我等团营镇守京师所要负责的区域和职项,以及所管辖的京师卫所?”

张鹤龄笑着点了点头,道:“正如张世兄所言!”

张仑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鹤龄一眼,缓缓道:“看来,张兄是有事要用到京师的这位卫所军兵了啊?”

张鹤龄也不在意,道:“要说用到亦无不可,不过,非是我用,近日因陛下和朝廷交办的事务,张某本对京师团营卫所了解不多,故此稍为关注了一番,此番也只是想和诸位亲领团营的将领确认一番。

通州左卫,义勇后卫,可是属立威营所辖,还有府军右卫可是张兄之奋武营所辖,还有李世兄,你鼓勇营可是管着神武右卫!”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张鹤龄一边说了解不多,一边又马上说了具体的卫所,到底是作何。

且,张鹤龄说的都对呢,要知道,莫说外人,便是很多京营将领,都不一定能将京中三十六卫二所的具体分辖了解明白呢。

看来,张鹤龄是有心了解了啊!

可张鹤龄如此了解京营卫所职辖是为何呢?

张仑脑筋飞速转动,将张鹤龄方才的话又过了一遍,他猛然有了一丝灵感,不由道:“张兄,十二团营成军,选锋皆出自原三大营三十六卫,如今三十六卫留守皆属老营,战力先不说,就其本身其实已相对独立了。平常时,也只是负责一些为兵营或官府做工之事,其实,已不堪大用!”

张鹤龄笑道:“战力如何,张某并不关心,左右又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张某只想知道,这些卫所,京营各团如今可能管束?若是指挥他们做些事,诸位作为团营管操,可能使之……”

张仑的脑海思绪越来越清晰,不过,他未曾马上回答,只是脑海里分析着张鹤龄此言的真正用意。

不过,张仑不说话,朱麒却是先开了口,他颇为骄傲,也颇为理所当然道:“京营十二团营,乃大明京中禁军中的精锐,这些选锋出处的老营,又何敢不从我等的指派……”

张鹤龄暗自叹了口气,也暗自摇了摇头。

如今的团营禁旅说是严格按照皇帝的诏令操练,也行使着坐镇京师的使命。然,从宪宗朝成军后,因为文武内外的各种原因,团营早已不是当初的团营。

职衔、管事皆是按着初设时的规矩从之,可真正能切实行使命的,又有几家,大多都是将某营某团当成自家的了,且理所当然,似乎还名正言顺。

军士们常常被权贵所役使,为他们做工,文臣再插一手之后,情况更是愈演愈烈。据他所了解,如今团营先不论空饷,单实数的兵员,被权贵官吏役使的高达七成以上。

都督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自己本身便是参与其中之一,而文臣和内臣的监督,因为各种原因亦是应付了事。情况可想而知了。

这还是禁旅正军,而原本选锋出处的老营,情况更是严重。

故此,朱麒的骄傲和理所当然,在座的人皆是认同,此也是如今整个京营中勋贵领导阶层的通性了。

张鹤龄有些为皇帝姐夫忧心,不过,此也并不是他能管到的事,他能私下里鼓动徐永宁出面折腾,已是尽他当前的能为了。

“张兄……”

张鹤龄暗思感慨之时,而张仑似乎理出了些头绪,突然问道:“你方才所提的卫所,基本上是管辖从京城至通州以及沿途两边的范围。张兄是在这条线上打什么主意呢?”

张仑的说法顿时让众人一怔,他们不由便回顾了张鹤龄方才所指到的京卫,这一对比,嘿,还真就是这一条线。

只是,要用来作何,他们不由便多想了一些。结合前后,按着京中的情况,这条线最重要的作用,当为漕运码头转运京城的主道,可如今还因雪情堵着呢。

难道是让他们带兵疏导道路?哦,对了,张鹤龄如今接了陛下的旨意,似乎正负责着京中灾情的处置,莫不是说了这么多,想让他们弟兄给他干活?

众人心中猜测,不由便颇有意味的看向了张鹤龄。

“哈哈!”

张鹤龄朗声笑了笑,点头道:“诸位弟兄睿智,张某说的正是这一条线,从京城朝阳门至通州张家湾码头,全程四十里的这一条路……”

“那个……张兄!”

张仑沉默,一时未曾搭话,而李醒谑笑道:“这条线我鼓勇营确实有部分辖属,说起来,咱们弟兄也确实能指派一二,但若是私自……非是兄弟不愿,可事实上,有些事做的多了,外面不好说啊。

张兄,方才你所言,目前正有一事,是我等可做事可立功的事,莫不就是此事?若是此事,那李某……”

李醒言罢,其余几人倒是未曾附和,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致是赞同李醒之言的。

张鹤龄也不奇怪,摇摇头道:“李兄,诸位,先莫急着应承,事非是如你们所想,听我说完,诸位再做定论不迟……”

“诸位应是知道,如今张某被陛下委派了查案以及赈济事务的差事。查案之事,涉及官员不少,当前已有眉目,不过与诸位兄弟无关,此处便不细说了。

便说赈济之事,赈济施粥此为其一,另则对这些受灾百姓的安置,其中也包括对灾情影响的处置。故此,前番,张某向陛下建言,提出以工代赈之法,陛下和当朝的重臣们皆颇为认可,若不出意外,此法当为朝廷日后的一项明文常策……”

张仑奇道:“以工代赈?张兄可否具体说说?”

张鹤龄点点头道:“所谓以工代赈,是不同于以往的朝廷赈灾方式。诸位应是知晓,往日若是哪处受灾,皆是朝廷拨下钱粮,让百姓们有碗粥喝,有个安身之所,朝廷管着他们,也养着他们,算是暂时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后续,便是等灾情自行淡去了。可张某认为,诸灾民百姓,只是白吃白用,暂解灾情困境,其后则是坐等天时,此法实有不完善之处……”

“呵呵,张兄,按你所言,不白吃白用,莫不是还要收他们银子?他们有银钱可收吗?再者,百姓上缴税赋于国库,如今受灾了,咱朝廷赈济他们,反而要再收他们银钱,岂不尽失民心……”

“李醒,先莫多言,听张兄说完……”

张仑抬了抬手,拦住了戏谑的李醒,转头望向张鹤龄,点了点头。

他听出了,关键是以工代赈四字,既是能让陛下和朝臣认可,那也必然是有可取之处。至于如何施为,他想听听。

若是真如张鹤龄所言,会成为日后朝廷的一项明文常策,他们在其中参与了,倒真可能是桩不大不小的功绩了。

张鹤龄点头道:“所谓以工代赈便是顾名思义,以务工代替赈济,就以此番赈灾事宜说起,按京中所聚灾民人数,加之周边的受灾百姓,不说十万,大致7、8万亦是有的。

不过,朝廷已拨粮五万石,此事张某已是安排妥当,按张某的估算,每日用个几百石,这些粮米供灾民三四月果腹倒也足够。

有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天时会变,朝廷也会逐步处理灾情的影响,介时,灾情的影响倒也能勉强过去。可过去之后呢?

要知道,几月时间,先不论朝廷就这般养着灾民花费多少,便说,灾民闲吃着朝廷的赈济,又聚着数万人,赈济结束之后,他们的归处和日后的生计又当如何?张某实在有些担心……

故此,张某一番思索,与其让朝廷闲养几月,最后几方皆是耗损,莫不如朝廷供其吃食的同时,以口粮,或者再加少量工钱,让他们在朝廷的管辖指派之下,做一些事。

一来,人非闲着,也不至于闲荒废了,二来,也可通过做工,获取少许报酬工钱,灾情过去之后,也有些盈余可为日后的生计佐助。三来,朝廷亦可在赈灾的同时,将灾情影响快速的解决,更可为朝廷的民生工程做一些事。要知道,民夫徭役,每岁朝廷征召稍多时便难免怨声载道,若是用灾民为之,岂不两全其美……”

“呃……”

众人惊愕,皆是诧异的看着张鹤龄。

即便他们不曾有过太多从政经历,但亦能从张鹤龄的这番解释中,听出以工代赈的可取之处。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条,民夫徭役。

每岁朝廷要兴建某一工程,征召民夫时,每每皆是强令施为,怎不怨声载道。

当然,朝廷律法规定了丁户徭役,他们不敢反抗,可民心是否有失便不好说。

如今张鹤龄这番说法,用无依无靠等着朝廷赈济的灾民百姓来做事,灾民会不愿吗?

他们可以想到,定然不会,且若按张鹤龄所言,给些许工钱,那些灾民们,甚至会颇为积极也说不定呢,真可谓几全齐美了。

难怪陛下和朝臣会认可呢,这张鹤龄的想法,可以啊。

而张仑想的更多,他也终于有些体会到自家老爷子对张鹤龄的看法转变的原因了。

不过,张鹤龄是不是有能力,和他关系不大,他现在只关心,张鹤龄提起这些,又提了那条路,和他们的实质关联在哪里。

张鹤龄未曾等他们发问,继续道:“张某所言的以工代赈,朝臣、内阁正在商议具体章程。不过,此番赈济是由张某主持,那张某既是提出之人,或可在当前朝廷政策的允许下,先走一步看看,也当为朝廷章程厘定,做些尝试了。

诸位,话已是说到此处,诸位应该明白张某的意思了。不错,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做的好了……”

众人当然明白,张鹤龄是要他们一起做了,不过,要参与多少,怎么参与,需要有些说头。

于是,张仑理了理他考虑到的问题,问道:“为朝廷做事,我等自然义不容辞,可是怎个章程呢?莫不就是方才提到的通州至京城的路,还有我等管辖之下的那些老营卫所……

张某觉得,疏通道路,也用不了几千兵丁,几万百姓这般浩大的程度啊。即便是将受灾的那些民房拾掇一番,亦是用不了。再者,这些事,其中很多亦属工部范畴,咱们私自为之,亦或有不妥,还有,你方才所言,要给些工钱甚的,这工钱是否应出,又从何而出……”

“哈哈!张兄考虑周详!”

张鹤龄笑了笑,道:“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细说详情之前,张某先给诸位说下前景,也让诸位定定心。

张某可以保证,此事办好了,一,咱们勋戚之家必在京中扬眉,且只要这条路还在,必能代代相传,此为名。二,咱们为陛下、为朝廷也为百姓,做出了咱们勋戚之家的担当,其必受褒扬,上至陛下,下至百姓一定对我等大为赞扬,不说官运亨通,最起码有了功绩,也有了说话的底气。

而三呢,诸位更可放心,利同样亦是少不了的……”

张鹤龄笑着便是一番鼓噪,不得不说,哪哪都好,让在座的几人心中不由的有几分热切。

张仑倒是冷静,他依然追问道:“那到底工钱花费,出自何方呢?朝廷拨?张某想来,此非朝廷往日的惯例,你虽言朝廷已是在规划相关章程,但毕竟未曾落实,想来先拨下予我等筹办属实不易。若是让我等出力又出钱,那……”

众人被张仑这番一说,倒是都冷静了下来,不由再次看向张鹤龄。

看众人的反应,张鹤龄暗自摇头,提到银钱,根性啊,改不了了!

偌大的大明朝,公候世家几代相传,绝大多数人都堕落成只看利益,只看眼前的人了,让人心忧,更让人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