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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铁与血的第五交响乐第二乐章 斗争(10)

她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最后落在了那个正坐在树荫之下的男人身上。男人看上去好不惬意,他靠在椅背上,感受着时而吹过的微风,读着手中的杂志,还不时地抬起头对着不远处正向他挥手的女孩子点头微笑。那白发女孩倒是毫不在意天上那有些刺眼的太阳,时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鸽子,时而追逐着飞过头顶的鸟儿们,玩得不亦乐乎。

男人有些出神地望着女孩嬉戏的样子,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感觉有些异样,扭过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左后方有一个女人正若有若无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远处的女孩,最后重新把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见女人把注意力移向了自己这边,李安澜笑了笑道:“抱歉,小孩子淘气,打扰到您了。”

听到男人主动开口,这个有着一头淡紫色头发的女人不禁挑了挑眉,随后扶了扶左眼上的单片眼镜,摇摇头道:“没什么关系,小孩子就该是这样活泼啊。”她说着,又看向了男人,问道:“先生看起来…是东方来的吗?”

“是。最近闲来无事,带着妹妹到处走一走。”男人点了点头。“素闻鸢尾景致人文别具一格,所以慕名前来游览一番。”

“那么先生觉得这里怎么样。这几天在奥尔良玩得开心吗?”

“嗯~还蛮开心的,看到了古战场遗迹,也见识到了圣女贞德的神迹,还拜访了这里的名胜古迹。不愧是鸢尾的历史文化名城之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男人由衷地赞叹着,接着,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道:“哦对了,这里的人们也很热情,热情到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跟随保护,就连我妹妹去买冰淇淋都要特意分出一个人来专门陪同。啧啧,不胜惶恐,不胜惶恐。”

很显然男人话里有话,紫发女人微微低了低头,太阳的反光令左边的镜片有些刺眼,但是她的右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很显然是听明白了男人的所指,便不动声色道:“接着说。”

“我不喜欢兜圈子,所以就直奔主题了。”男人倒是毫不客气地继续了话头。“在下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谨慎小心了些。护教骑士团的众位藏得很好,在下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辨认了出来。其实我明白,这段时间的沉默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测验,你们在测试我是否值得信任,就派了人在我身边日夜观察我,看我是否有异动,私下里对大主教图谋不轨。”他说着,略带深意地低了下头,又道:“话说回来,你们的行踪本身也是一种测试。在你们眼里,你们既希望我能够察觉你们的存在,又不希望被我发现。一则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我,二则你们也希望我够资格跟大主教谈话,而不是一个愚钝的蠢货。”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而恳切:“拜托了!我只是想跟大主教谈谈,并不想惹事生非。”

女子定定地望着他,忽然笑了出来,这个笑令李安澜有些疑惑。随后,女子收起了笑容,说道:“之前我看过李将军的资料,那时候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阁下确实名副其实,光是单枪匹马远赴鸢尾,这份胆色就足以被称赞了,再加上这敏锐的洞察力,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你挺会说话的,这点我很喜欢。况且这几天我的部下也对我进行了反馈,将军你表现得…很不错。”

“那么。”男人的眼中带着些许期待。

“恭喜你过关了。”女子将左眼的眼镜摘了下来,掏出方巾擦了擦,随后又戴上。与此同时,男人注意到,周围那些伪装成游客的骑士团成员解除了警戒,离开了现场。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吗?”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男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别着急。现在还差最后一步。既然是去见大主教,那我们就要走得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女子说着,翻开了那本一直拿在手中的笔记本,手指在上面轻轻划了一下。“就像……这样。”

江风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谈话的两个人。随着交谈的进行,指挥官看上去有些不同往常的急迫和焦虑,而旁边的那个女人先是笑了一下,随后对着笔记本做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动作。正当白狐感到奇怪时,绿地上的鸽子忽然不知为何,全部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并且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指挥一样,鸟群围绕着绿地在低空不断地盘旋着。那不断掠过的鸟儿令江风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也遮挡住了她观察的视线。而这番突然出现的异象也令在场的游客措手不及,一时间公园内部有些骚乱。

不知过了多久,那纷乱的鸟群终于安分了下来。刚才那显然是不同寻常的景象令有着虔诚信仰的鸢尾人民坚信是主在下达什么指示,他们或是期待,或是欢呼。而在这纷乱的人群之中,一个脸色大变的重樱女孩显得格格不入。白狐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伪装,她一把拽下兜帽,向前奔去。可就算是她怎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却也无法否认眼前的事实,因为她无比震惊地看到,原本在那里谈话的一男一女,以及在不远处玩耍的女孩,不知何时不见了。

“抱歉,李将军,我们必须对前往大主教所在地的路线进行保密。所以,请你理解。”坐上车后,紫发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递过来两条黑色的丝带。

男人接过,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客随主便的道理安澜还是懂的。”接着,他将其中一条递给拉菲,刚要说什么,却见拉菲一把拿过并且飞快地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还说道:“嗯,这下子拉菲又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真棒。”

“呃……”女孩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男人的预料,他无奈地摇头笑笑,也将手中的丝带系好,说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非常好,感谢李将军的配合。那我们出发吧。”女子赞许地说道。接着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虽然无法看到这辆车到底开向哪里,不过男人能够感觉到,他们一直在城市中兜着圈子。车子毫无规律地驶过街道,随后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虽然明白这是在避免被跟踪,但是男人还是觉得有些急躁。终于,在又转了一大圈后,汽车驶向了一个全新的方向。根据窗外的声音,李安澜能够听出,那熙熙攘攘的、城市特有的喧闹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围不时传来的叽喳鸟鸣。看来他们正在远离城市的中心,转而前往郊外。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在李安澜觉得昏昏欲睡时,汽车忽然停了下来,同时那紫发女人用鸢尾语与别人交谈起来,并且传来了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汽车重新发动,向前略作开动,在听到前面女人的一声“我们到了”后,男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摘下了丝带,走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很大的农场,一些男男女女正在耕地之间劳作着,这片农场的所有者应该很是用心,农作物的长势看上去很棒。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之中,一座装修古朴典雅的木质建筑伫立在那里,看样子这便是主人的住处了。农场土地的边缘被铁丝网环绕,还布置有人员不时巡视。唯一进出农场的出口同样有佩戴武器的武装人员把守,李安澜看到,那扇大门在自己一行人进入之后,正在缓缓地关闭。

“呼啊,拉菲睡了个好觉,现在精神满满。”拉菲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慢走到李安澜的身边,在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后,小姑娘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后,扭头问道:“指挥官,我们为什么要来农场啊,难道是要我们摘点玉米带回去吗?”

“乖,想吃玉米的话,回去后我给你买哦。”男人一边哄着女孩,一边扭头向紫发女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别急,我们既然答应了让你与大主教见面,自然不会食言。”她说着,向前扬了扬下巴道:“大主教就在里面。”

男人闻言,略做思考便明白了当前的状况,便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骑士团的各位会亲自参加劳作。”

“哈,其实这是他的主意。”提到这件事,女子不禁笑了笑道:“他曾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难成大事。这些孩子也不能只会战斗,而不去学习其他的东西。如果闲来无事,倒不如从最基本的劳作开始做起,这也算是一种锻炼。”

“他?”李安澜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称呼。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女子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故作姿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后一边笑一边摊开手道:“哦对不起,我耽误将军的时间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见大主教。这边请。”

走进那幢木质建筑后,女子将二人引至书房之内,按下了一旁柜子上摆放的花瓶下的按钮,随即传来了机括运作的声音。待声音停止,墙上的书柜也从中间分至两边,露出了里面隐藏的电梯门。当三人一起走进电梯后,书柜也重新合上,一切恢复如初。

从电梯走出来的那一刻,李安澜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农场的地下居然别有洞天。没走几步便是一道由配备武器的卫士进行看守的检查点。这里的看守相当严密,就算是经常出入这里的紫发女人也要递交证件经过仔细检查方可通过,而对李安澜和拉菲的搜身则更是必不可少。在连续经过三道这样的检查点后,他们终于正式进入了这个地下堡垒的内部。

穿过那长长的走廊,男人看到,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分成了不同的部门,屋子中的人们各司其职,忙碌异常;而走廊中也不时地走过递送文件资料的人,在看到这两个外来之客后,虽然带有些许好奇,但也是很快地就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更不要提随时都会路过巡视的卫队向他们投来警惕的目光,李安澜十分肯定,一旦自己有异动,怕不是分秒之间就会被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士拿下。在他看来,这高高耸立的支撑柱所构筑的框架之下,这里俨然是一个高级战情指挥部,除了身处地下,整体感觉与自己在Z港的情景没有丝毫区别。

“没错,如你所见,这里是我鸢尾复国军的总指挥部。除了教皇冕下和一些重要人物尚在伦敦之外,可以说我鸢尾将近一半的骨干力量都在这里了。李将军,你可要为我们保密啊。”女子看到了男人眼中的震惊与疑惑,便似笑非笑地解释了一下。

“那是自然。”男子会心地点了点头。“不过大主教居然会亲自赶赴前线,甚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还真是勤勉。安澜,深感敬佩。”

“为了光复我们的祖国,大主教愿意并且已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点小小的困境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也不止主教大人,我们鸢尾的将士们也都时刻准备好为教国献身。这就是主为我们指引的道路。”女子略带着骄傲道。“请走这边。”

在转过一个拐角后,迎面走过来几个人,皆身着鸢尾制式骑士服。为首的那位银发高阶女骑士腰佩长剑,那对朱红色的眸子正既好奇又有些警惕地打量着这两个陌生人。“嗯?又来了一个帅哥?”

“又?”这个字引起了李安澜的兴趣。

“敦刻尔克骑士长,日安。”紫发女子适时地上前道。“这两位是与主教大人约访的客人。碧蓝航线Z港李安澜将军,还有这位是白鹰舰姬拉菲少校。两位,这位是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卫队司令,敦刻尔克骑士长。”她一一做了介绍。

“日安,贝亚恩主教。”接着,女子转向指挥官二人,用行礼道:“你们好。”她说的是皇家与白鹰通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