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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绯色的彼岸花(下)偿还(2)

威尔逊的宿舍位于指挥人员宿舍区,属于单人宿舍。对于宿舍门口的值班人员来说,这些精力旺盛的男人在酒足饭饱之后带姑娘回来过夜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当赤城扶着威尔逊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受到过多的阻拦,在经过了正常的询问和登记之后,顺利走了进去。

假装看不见旁人投来的暧昧目光。短短的几步路,她却走得甚是缓慢,身边的这个家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自己就算做的再多,恐怕他也一无所知吧。如果他醒过来,发现是自己在身边恐怕也会不喜。她打定主意,让威尔逊睡下自己就离开。

好不容易扶他躺在了床上。看着男人很难受的样子,赤城不忍马上就离去,于是犹豫之下她解开了男人的衣扣,让他的呼吸更加顺畅些,随后打了温水,沾湿毛巾,动作很轻柔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之前,赤城偶尔也幻想过,自己如果真的能够与威尔逊组建家庭,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好好地照顾自己的丈夫。只是自从那次与威尔逊起了冲突后,她便收起了自己的幻想,不再去做那种不现实的梦。可是没有想到,之前所梦想的事,现在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这让她觉得既激动又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生怕自己稍一用力,这份美好就会被自己亲手撞得粉碎。

将污渍擦干净后,她仔细地端详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这让她在多少个夜晚里都魂牵梦绕的脸。男人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不用去细听,她就知道他在念叨着什么。那个刻印在他记忆中的女孩,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即使在梦里,他的眼中,他的心里,他的身边,也永远只有那个金发的姑娘。自己只能在那低矮的地面上,仰望着天空中那耀眼的星空。

赤城的左眼中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没错,她爱这个男人。只是她也明白,自己不可以在他的身边停留。她痴痴地望着他,忽然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感情,俯下身子,轻轻地在威尔逊的额头上刻下了一吻。随后女子的眼神变得决绝起来。她逼迫自己下定决心,用力地转过身,赤城很清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一定会心软,舍不得离开。

她仅仅迈出了一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因为醉酒,他拉得并不用力,甚至就一个男人的力道而言,有点过于软绵绵了,只要赤城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地挣脱开。可是她没有。她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只听着他在那里轻声地说着:“……别走,求你别走……”

她果然没有走。即使她知道自己要是留下来,事情将要失去控制。可是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心里正经受着巨大的折磨,他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好好地陪伴他,照顾他。她不忍。赤城决定,由自己做这个被他依靠的人,哪怕自己只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哪怕这虚幻的幸福只能存在一个晚上。

她坐在床边,任凭男人摸索着自己,将自己拉倒并且按在床上。威尔逊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赤城的手腕,雨点般的吻落在了身下女子的脸上、唇上、脖子上。赤城认命地摊开了双臂,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动作。

当皮肤感觉到凉意的时候,赤城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遮拦,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而同样全身赤裸的他俯下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体上,在她的脖子上用力地吮吸了一下。赤城感受着耳边那向自己喷涌而来的热气,这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而尽管身体频频地传来那暧昧而难以自抑的燥热,内心中的冷意却无情地裹挟住了她。“大黄蜂,我终于…得到你了…没有人会再将我们分开……”她听得到男人在她耳边的诉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命中了赤城的心。她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她想逃,却无处可去,只能紧紧地搂着身上男人的脖子,以求得到些许温暖……

也不知这种堪称折磨的过程持续了多久,当赤城听到男人那逐渐平息下来的呼吸声后,她知道,他睡下了。只是即使已经进入了睡眠,他却依旧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折腾了这么久,赤城已经筋疲力尽。待到他完全熟睡后,她才轻轻挣脱他的手,来到浴室,一边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开始,她只是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手臂,可是后来,她神经质似地用力地搓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身体也因为抽泣而不断地耸着。最后,她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泪水混合着身上的流水,一起流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当赤城收拾妥当、回到床边的时候,本想最后再看一眼他就离开,可是她刚刚来到床边,威尔逊就像是察觉到了她似的,再一次地抓住了她。而这一次,他非常用力,那力道仿佛在证明他刚才所说的那样,绝对不会放她走。赤城默默地坐在那里,视线放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就那样凝视着。

许久之后,她重新回到了床上,躺在了他的身边,与他相拥而眠。

二人就这样,相对了整整一夜。

一大早,加贺便匆匆地赶回了宿舍。

确实如赤城所说,早就守候在门口向外张望、等待母亲归来的蕾缇希娅一见到加贺,眼中不禁一亮,大老远地就挥着手呼喊着向她冲了过去,之后一边笑着一边搂着母亲的胳膊向家里走去。望着女儿那因为兴奋和高兴而涨红的小脸,加贺也觉得自己那一直有些阴郁的内心变得明朗了起来。她微笑着牵着女儿的手,一起向自己的家走去。而丈夫尼尔此时正在家里忙着烹制菜肴,见妻子回来了,也不禁高兴起来。在那一片欢声笑语中,一家三口美美地度过了这一天。

由于难得有机会好好放松一次,加贺便比平时稍稍多睡了一会。当她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在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她吻了吻尚在安睡的宝贝女儿,吃着丈夫一大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早餐面包,向宿舍赶去。

也不知道赤城姐姐怎么样呢。带着这个想法,她轻轻地推开了宿舍门。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那个属于赤城的床位此时空荡荡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放在枕头上。加贺摸了摸床单,是冷的,这就说明赤城她并不是刚起床离开了这里。而这就很奇怪了。长期的共同生活使得加贺非常了解赤城的生活习惯。自从回归碧蓝航线之后,赤城养成了赖床的习惯。只要不是轮到她执行任务,那么这红狐一定会赖一会儿床,能多睡一分钟就绝对不会早早睁眼睛。而现在,原本应该在这里睡觉的她却不见踪影……加贺可不觉得自己的姐姐能够突然性情大变到会乖乖地早起去晨练。

一个不祥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未作犹豫,加贺便转身,决定出门去寻找姐姐。然而她刚要踏出房门,却听见一声推门响,她看到,走进来的人正是刚才不见踪影的赤城。

红狐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和悲伤。“姐姐……?”当赤城听到这一声呼唤后,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加贺正站在屋中探究地看着自己。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啊,加贺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怎么样?昨天过得蛮开心的吧?”

然而加贺并没有应她的话,在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赤城几秒后,白狐开口道:“呵,姐姐你今天起得蛮早的啊。”

“啊是啊,今天忽然想早点起来出去走走,外面天气挺不错的。”赤城点头道。

“唉……”面对着姐姐的谎言,加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赤城姐姐,你我都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这种假话,你觉得能瞒过我吗?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啊,那个啊,”红狐的语调已经变得略显慌乱了,但是她还是坚持道:“我真的是去晨练了,你看,你平时总是笑话我睡懒觉,作为姐姐,我也是要面子的嘛。”她说着,下意识地把头一偏,眼睛向右下看去,手也不安地扶着自己的头发。

这一下可不得了,加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赤城雪白的脖颈上那一道红色的痕迹。再看她整体的样子,头发凌乱,衣着虽与往日无二,可整体的精神状态却明显萎靡不振,再加上她刻意逃避自己的直视,眼角残留的泪水和脸上尚未擦去的泪痕……脑海中那个原本还存疑的念头此时已经被证明地无以复加。“姐姐你…昨天晚上,去那个男人那里了对吧。”

赤城还未来得及回答,白狐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了房门。已经无需过多言语,加贺看到了姐姐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怆,而这份犹豫便是自己猜测的最好证明。

赤城当然知道妹妹要去做什么。如果让她与威尔逊接触,赤城绝对相信,加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可是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折磨令她无力阻止已经暴怒的加贺,脚下一绊,赤城摔在了地上。“你回来!”红狐无力地喊着。

回答她的,只有白狐那杀气腾腾的背影。

赤城挣扎着站起来追了出去,但已经不见加贺的踪影。她想追,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可是时间紧迫,已经由不得她慢慢挪步了。“高雄,快,带我去指挥人员宿舍区。”她叫住了偶然路过的高雄。高雄听得出赤城那焦急的语气,也看出了她虚弱的样子,急忙过来帮忙。“这是怎么了?赤城阁下?”

“没有时间细说了,我们要快点走,不然会出大事的!”

当威尔逊悠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他仍在回味刚才那亦幻亦真的幸福。而当他终于冷静下来、重回现实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宿舍的床上。这让他有些不明白状况。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昨天去了酒吧喝酒,关于自己是怎么、又由谁送回来的,之后的事情一概没有印象。而当他试图回想一下后来发生了什么时,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看来昨晚的宿醉让自己的记忆层有些断裂。

男人揉了揉眼睛。皮肤上传来的些许凉意让他下意识地去寻找衣物,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自己身上的衣物居然不知何时被尽数褪去。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而在他的周围,床上的凌乱似乎也在向自己诉说着什么。饶是他再迟钝,也理所当然地会联想到某个令人苦恼的事实。威尔逊咽了一下口水,他摇着头,拼命地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的!但是,当他注意到了一样东西后,一种罪恶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绝对不可能被饶恕的错误。

他看到了床单上那一抹无比刺眼的殷红。

威尔逊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顿时停止了思考,即使这铁一般的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怎么样接受不了。一直以来他都自诩为正人君子,如今却做了如此恶劣之事。他忽然害怕起来,即使并不确认,但是他已经或多或少地意识到昨晚那个忍受着自己折磨的人是谁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稍微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时他只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看不清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但是,他贪恋着这份温暖,情不自禁地也紧紧地拥住了她……

而还不等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面对这一切,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喝:“克莱恩·威尔逊,你马上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