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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归来与新生(下):归途(6)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诧异地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些攻击机在天城的指挥下在自己的身边掠过,并没有投下炸弹。不过那些战机也没有飞远,反而是盘旋在加贺的上空,时刻警惕着白狐的动静。

加贺眨了眨眼睛,看着天城。

天城慢慢地走向白狐,说道:“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想对我说,尽管说好了。”

加贺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此时此刻,她心中对那两人的思念已经难以抑制,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句问候无论如何都没法吐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就已经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再三,加贺这样说道。

天城闻言,偏了一下头,淡淡道:“这样啊,那我回去就告诉蕾缇希娅,她妈妈已经不要她了。”说着,她冲逸仙挥了挥手道:“走吧,继续向前,我们去杀了赤城,之后就回去复命。”

逸仙不明所以,但也服从命令地向前走去。

一滴泪划过加贺那美丽的脸,紧接着,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犹豫几分之后,加贺转过身,追过来拉住天城道:“不,求你,别这样对她说…天城,我求你……”

天城终究是不忍心这样折磨她,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加贺,皱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加贺慢慢地说着,一直被自己压抑住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了。逸仙惊异地看到,之前印象中那个冷漠的、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狂气的加贺捂着自己的脸,慢慢跪了下来,一边哭着一边道:“我想他们…我想尼尔,我想我的女儿,我想见他们……”一提到自己的家人,加贺一直以来保持着的、那冷漠而不苟言笑的伪装,一瞬间彻底被撕破。剩下的,仅仅是那深深植根于心中的温柔。

逸仙这才彻底明白天城心中的打算。之前她还奇怪,一向以谋略着称的天城怎么会如此无谋地直直冲到加贺面前,原来她是留有后手。天城一开始就决定,以她自己为诱饵,将加贺拖入战斗之中,以便为远处的援军放飞的战机进入攻击位置争取时间。但是本来单凭天城一人是很难达成这个目的的,虽然自己解开了心结、加入战局是个意外,却也无意中帮助了天城顺利地完成计划。其实天城也是在赌,因为飞机接近加贺的同时,将不可避免地被加贺的雷达侦测到。而天城太了解加贺了,她深知加贺会对自己的谋略进行防备,但是自己那些奇怪的举动,以及加贺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曝光,这些意外因素彻底吸引了加贺的注意力。天城笃定加贺即使侦测到了飞机的出现,也会因为这些意外而忽略了对飞机的防备。而加贺彻底放松警惕、对自己发动总攻的时候,就是自己这边转守为攻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逸仙不禁由衷地佩服起天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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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加贺靠在天城的怀中,放肆地哭着,是她对与故人重逢的喜悦,亦或是这些年来她遭受的委屈和牺牲的幸福,还是对于丈夫和女儿那深深的思念,这多重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再加上眼前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的人,使得加贺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展现自己真正的一面。

天城环抱着加贺,一如20年前一样。从始至终,她都将加贺当做跟赤城一样的妹妹,妹妹有了委屈,做姐姐的自然要出面。如今,她也终于可以不再与加贺刀剑相向、好好地谈一谈了。

加贺揉了揉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他们,还好吗?”

“很好。尼尔在你走后就把蕾缇希娅找了回去。他说,无论你做了什么,那孩子都是你唯一的骨血,况且他也是她的父亲。”

“……”加贺不禁沉默了一下。一个大男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些年来,也真是辛苦他了。”

“放心吧,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况且,主上大人也帮了他们父女很多。如今,他们在港区过得很好。”天城说道。

“你是说…你们的指挥官?他怎么会……”加贺早就听闻此人非同寻常,不禁问道。

“这就是他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他希望你们回心转意,若非形势所逼,他不想把你们逼上死路。”天城说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加贺,我希望你诚实地告诉我,你想不想回去见你的女儿。”

加贺闻言,不禁低下了头,她怎么可能不想呢,这些年来,一直支撑她走到现在的,恐怕就是丈夫和女儿了。在每一个失眠的夜里,她的眼前时常会浮现出女儿那可爱的笑脸。可是,自从几年前她做出了那个决定后,她觉得自己早已经没有做母亲的资格了。“我…恐怕,他们还在恨我吧。”

“不。”天城摇摇头道:“加贺,你听我说,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阻止赤城继续犯错,就还回得去。”

“可是……”加贺至今仍对当时看到的一切耿耿于怀。对于碧蓝航线,她的心中还是有着深深的不信任感,尽管她已经动摇了。“我们真的,能够回到从前吗?”

“没关系,一会儿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好。我会向你、向赤城证明,你们之前信奉的都是错误的。塞壬仍然是我们必须战胜的敌人。是的,我保证,只要我们能够成功阻止赤城,一切就都能像以前那样美好。加贺,你的丈夫和女儿,还在等着你。”

加贺不禁看向天城。她很想知道,这20年里,天城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心甘情愿地跟随那个男人。但是现在还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她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为了你,为了尼尔,也为了蕾缇希娅,我可以带你们去。我也很想看看,你们到底会怎么说服赤城姐。但是我要先说好,我只是想要看看,你说的那个指挥官到底是怎样的人,并没有服从于他。”

“好好好,是是是。骄傲的加贺小姐不肯轻易折腰,主上大人必须要用他的才学来折服你才行。”

“你……”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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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只感到后背传来阵阵凉意,她知道,逸仙正用尖刀一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她骄傲一世,哪里受过如此待遇。但是她也不欲跟逸仙起冲突,现在她一心想着远在z港的丈夫和女儿,只要能够回去跟他们团聚,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可是让她有些无法忍受的是,五航战那个叫做瑞鹤的小丫头从刚才开始就在玩自己的尾巴。而她姐姐翔鹤虽然嘴上说着阻止的话,脸上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之前自己败在天城手下就是拜她们所赐。加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尾巴,瑞鹤那不断的玩弄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加贺甚至觉得她们就是在报复自己。可是加贺又不想在天城面前造次,只能忍着,脸憋得通红。好在天城注意到了加贺的窘境,及时阻止了瑞鹤,这才让加贺解脱。

“哎呀,不知道那位赤城前辈的尾巴的手感,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好呢?”瑞鹤戏谑地说着。

加贺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怒意,说道:“你要是敢在赤城姐身上造次,小心她把你的手砍下来。”

“哎呀呀,我好怕呀。”瑞鹤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道。“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摸一摸啊。”

翔鹤忍着笑意,摇头道:“前辈就是前辈,说话永远都那么有威严。”她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似有几分怀念又似有几分坏笑的表情,喃喃道:“有段时间没见了啊,不知道,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一眨眼就跑到天边了呢,赤·城·前·辈。”

天城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这些后辈真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她摆摆手道:“不要玩了,这里地形复杂,都好好注意身边的情况,不要走散了。”

众人闻言,也不再嬉闹,把注意力放在赶路上。确实如天城所说,海峡中地形很复杂,到处都是凸起的岩石,同时这里因为大量船只沉没,海底巨量的金属导致这片海域充斥着严重的电磁干扰,一旦走失,后果不堪设想。只有长期在这里驻扎的加贺才知道如何走出安全的航路。大家不敢造次,都尽量跟紧加贺,生怕一不小心走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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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里的电磁干扰实在是太严重了,雷达起不了什么作用。”一直担任警戒任务的逸仙试图用雷达探知周遭的情况。尽管已经装备了碧蓝航线最新型号的雷达,可是还是无法摆脱磁场的干扰。

天城想了想,冲翔鹤与瑞鹤递了个眼色,双鹤会意,分别放飞了一队侦察机。

加贺看着她们的举动,摇摇头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啊。不过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我非常确定,这里只有赤城姐一个人。”

天城神秘一笑道:“只是以防万一,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唉,看你这么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又要做什么了。随你便吧。”加贺耸了耸肩道。

天城笑笑。接着她看向前方,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收了回去。而在不远处的天空中,一团乌云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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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她们的周围忽然起了一层薄雾。这雾越来越大,渐渐地,可目视距离变得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乎要看不清身边的人了。好在加贺事先提醒过,她们及时打开了识别灯,勉强能看到前方同伴的灯影,再加上加贺的指引,就这样,她们总算是跌跌撞撞地通过了这片大雾。

不过逸仙并没有放松警惕,她一直在用雷达努力地搜索着周围的情况。忽然,信号接收器忽然接收到了一个信号,尽管这个信号很模糊,但是确实是最新出现的信号,逸仙马上提醒道:“小心,周围有情况。”

“不用躲了,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天城忽然这样大声说了一句。逸仙闻言,不禁看向天城。只见天城正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前方。

一阵凉爽的海风吹过,将这片一直笼罩在众人身边的海雾彻底吹散。随着雾的消散,逸仙终于看到了天城正在看着的那个人。

“是谁,居然敢打扰我接受神的恩赐。”一个带着笑意却又让人感到危险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与天城、加贺相似的身影正坐在岩石上。显然这人也意识到了这边的动静,正看着天城一行人。

天城没有说话,她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仿佛燃烧着的、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的火红的身影。

在看清楚天城后,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是很快,这怀念便消失了。她笑着道:“没想到,被派来杀我的,居然是你呢。这么久不见,你依然没有变呢,我的,姐·姐。”

见赤城这样称呼自己,天城不禁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眼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天城的心不禁一痛。在她看来,那人的那身火红简直就要将自己的眼睛灼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