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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岛主……”

“唉!这可如何是好?”

马钰正在长吁短叹间,林志北却一步踏出,钻入了桃林之中。

“志北,等我……”丘处机大急,忙也跟了过去。

马钰见之已是阻拦不住,忙转身回顾对着众人命令起来。

“三代弟子速速上船待命,众师弟与我一起去援助志北,桃花岛遍布机关迷阵,一切当以小心行事。”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纷纷提剑进入桃林之中。

刚一踏入林中,只觉遍地都是桃花,此时虽才盛开,但一眼望去皆是粉红一片,待再回头时,已不知去路踪迹。

“大家小心,这桃林暗含阴阳五行八卦阵法,须知只要一步踏错,就会迷失在这桃林之中。”

白玉蟾最为博学多识,又喜钻研这些旁门之学,故而刚踏入阵中,便已是一眼明了其中的窍门。

马钰闻言,忙不迭的追问道:“白师弟,可能破去?”

白玉蟾四处打量一番,复又苦笑摇头不已。

“难,我只是自学皮毛,而那黄药师却是阵法大家。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着众人如此僵持下去,郝大通却是眼珠一转,当即就将自己的猜想提了出来。

“白师弟,若是砍掉这些桃树,可行否?”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只要寻生门处逐步伐之,这阵法自破也。”正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白玉蟾先入为主只想走出阵去,压根就没想到要去砍那桃树。待郝大通一提醒,当即就是明悟过来。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又都是擅长卜卦寻穴之辈,对于生门所在,二人合力之下,自信盏茶功夫便可寻到。

可正当二人提剑就欲砍断桃树之时,却见马钰一步踏出,挡于二人身前。

“白师弟、郝师弟,切莫鲁莽行事,此处毕竟是那黄岛主居所,若是毁之,当真就是撕破脸皮了。”

“这…好吧!”郝大通向逆来顺受惯了,马钰所言犹如圣旨一般。可那白玉蟾却是不同,向来都是自由散漫。

“马师兄,此言差矣,想那黄药师囚我全真老人十五载,又因女儿之事无故迁怒于你,就凭这两点,咱们与对方早算是撕破脸皮了。何不趁机破了他的桃阵,若是有机会,我再给他下个毒,到时志北主攻,我等辅助,说不定还能就此将他击杀。至于他的那些残废徒子徒孙,志北到时候还不是一锤一个。……”

好家伙,这白玉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只为寻找出路之时,他倒好,直接把心思盯在了对方的脖子之上。

众人闻言皆是惊出一身冷汗,离他最近的郝大通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其颤颤巍巍之声更是细若蚊蚋。

“白师弟,你可莫要冲动,那黄药师内力、轻功太过厉害,又水性非凡,我等只要一个疏忽,后果那就是不堪设想啊!”

王处一见状也是上前一步,附于他耳边说道:“白师弟,恩师曾为五绝,我等也是深有体会,此等人物早就不能寻常视之。你莫看志北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可从头至尾,志北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摸到。试想一下,要是我等设计不成,到时除了志北,有一算一还能活命吗?”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可罢手言和的话,也未免太显得我全真无能了吧?这要是传将出去,我全真一脉岂不是要被道门他脉所耻笑。对方是五绝又如何,我全真又不是没有!!”

白玉蟾挣脱开来,再面对几人之时,却不由有点失望。他本就是助拳而来,对方都如此说了,还能让他怎么办。

只是他的心里不甘啊!想想几年前在那龙虎山上姓铁的是如此,现如今在这破岛上姓黄的亦是如此。

这些所谓的高手,不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践踏众人的脸面吗?

“白师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果不其然,适当时候,又是马钰站了出来。毕竟同门一场,对方提议也是好意,虽说激进了一点,但也不失是为全真计。

“唉……”白玉蟾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只觉有口气憋在心里,压抑至极。

众人见之,皆是沉默已对,更不知如何去劝。毕竟心境不同,想法亦是不同。

马钰、谭处端为人敦厚,向无急智,故而只想守住王重阳留下的家业即可,而刘处玄又是个不争的性子,只知静诵黄庭。郝大通、孙不二更不用说了,平日里就如透明人一般。结果七人中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丘处机和王处一两人最为上进了。

可若上进成白玉蟾一般,他们还真从来没有生出这个胆子来。毕竟当初龙虎一役,对方只是盗用了他祖师爷的名号,他就敢言灭了对方的道统。

同为家大业大,但这白玉蟾只要涉及道统之争、门派发展,还真有敢去把那“皇帝”拉下马来的劲头。

正当七人沉默之际,忽听林中一阵箫声传来,众人闻言忙提剑在手,也顾不得什么阵法,只为闻声而去。

“这是黄药师的玉箫声,大家随我来。”

白玉蟾一马当先而去,众人也是紧随其后,箫声扬扬,当下众人不理道路是否通行,只是跟随箫声,遇着无路可走时,就上树而行,果然越走箫声越是明彻。这时那箫声忽高忽低,忽前忽后。他们听着声音奔向东时,箫声忽焉在西,循声往北时,箫声倏尔在南发出,似乎有十多人伏在四周,此起彼伏的吹箫戏弄他们一般。

只看那浩渺碧海间暗湍绝流,其汹涌洪涛更至白浪连峰,见风啸云飞又如群魔弄潮,待得冰山融水后复又热海如沸,至而归之于水若镜平。

众人越近越觉难受,心中更觉一阵烦闷,尤其是那孙不二,此时已是面红耳赤,头顶更是冒出丝丝白烟,纵使是白昼其心跳之频率,亦是声声可闻。

余下几人也是如此,都觉心跳加快,其内经脉、脏腑更是如同火烧一般的难受。

可唯有马钰、郝大通两人却是心定神闲,好似不受影响一般,正好奇的打量着众人。

“众位师弟,你们这是为何?”

“是箫声,是黄岛主的碧海潮生曲……”王处一早年随重阳真人赴会华山论剑,故而曾有耳闻一次,至今依旧记忆犹新。

马钰闻言,反复揣测只觉五人才是正常,唯独自己与郝师弟才是异类。不得已之下只想问过众师弟情况,可此时众人只顾盘膝打坐静气定神,又哪还能分心顾他。

可正当场中众人惊险万分,马钰、郝大通两人束手无策之时,却在这桃林之中悠悠传来一道熟悉之声。

“龙翱九天上,震慑天地间,统四海之水,截万江之流,腾渊飞扬间,硎芒其苍黄,九天云下垂,四海水皆立。……象足踏大荒,声顶于天宇,喷吐如倒海,怒吼碎星辰,吸纳震千古,一落万籁寂。……”

“丘师弟……”

“丘师兄……”

马、郝两人看见来人走出,顿时异口异声而出,只是心中对其行为却是大为不解。

可丘处机依旧我行我素,依旧继续诵读着龙象镇狱劲。

“以气引神臆龙象,举手投足千钧生。吸得一口霸道气,练就一身不败体。…行夹肩而养五脏,归三焦行纳五腑…众位师兄弟,快快按功行之,可御魔音。……”

嚯,一言惊起梦中人。

马钰、郝大通也不由面面相觑,此时方才明白为何他五人有事,而自己二人无恙也。

“大家速速调息,我们已经找到周师叔了,志北现正前往阻止黄岛主……。”

“啥,这么快就找到了……”郝大通闻言就要朝箫声方向而去,却不料被马钰一把扯住,顿时走脱不得。

“郝师弟,切莫冲动,你现在纵使去了,又能如何。还不如等这箫声过后,大家在一起前往。”

马钰话音刚落,又听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

可此时五人已得调息法门,盘膝静坐间比之刚刚不知要平和几分,隐隐约约又将此关给度了过去。

待得良久,箫声散去,五人这才起身不解问了起来。待得知这就是林志北所创的龙象镇狱劲时,皆个个钦佩不已。

纵使往日苛刻如王处一,也是赞不绝口。

“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快跟我来。”

丘处机一步踏出,却是朝着众人来时方向而去,众人顿感不解,但也只能无奈跟随。

这桃林其中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丘处机看似回走,可踏入之后却又另外有洞天,只见他左三右五,复又回走右二左四,众人也被绕的头晕眼花。只正当众人准备开口询问之际,却突见豁然开朗。

再抬头时,只见面前一大片空地,空地另一边复又花树繁密,其旁更是有一山洞。

而那远处的洞口处,正盘膝而坐一位老人,只见他满头花白长发,直垂至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其遮掩,虽距离较远,但众人依然一眼就已认出,此人正是他们的师叔老顽童周伯通。

而其山洞外面不远处,林志北也正与黄药师在那遥遥对峙。

“臭小子,你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又看了九阴真经,看来今天是真的留你不得了。”

只见黄药师伸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当即就是激射出去。眼看对方劲力将至,林志北却是不急不缓,真气运转间,只将用内力包裹的大锤往上轻轻一抬,就将这股劲力抵消过去。

“黄岛主,咱们也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伤你不到,你伤我不得。咱们不如敞开了天窗说亮话,你说怎样才能让我家师叔祖出岛吧!”

黄药师闻言,当即哈哈大笑,更不复刚才那般斗生斗死模样。

“好小子,就该这般快言快语才对。你要带走老顽童可以,只须叫他将那九阴真经上卷交予给我便可。”

黄药师话音刚落之际,却突见一须发苍然的脏胖老头却一步跳进两人中间,其人一身破烂乞丐装,全身毛发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如野人一般毛茸茸的,纵使隔着老远,林志北都闻到一股酸臭之味。

“呸…呸呸,我说黄老邪,你少做这春秋大头鬼的梦,我老顽童是死也不会把经书给你的。而且这次你又没有赢我,那就更不可能了。”

老顽童说完,又突然窜到林志北身旁,围着他转起了圈圈。

“喂,小道士,你真是我全真门下的?”

林志北看他如此,也是无语的很,前脚刚还和人准备动手来,后脚又跑过来拉呱起来。

此时全真“八”子也是赶了过来,待看到两人大眼瞪着小眼,也忙围了上来。郝大通更是往里挤了挤,对着老顽童就是深深的拱手作揖一鞠到底。

“回师叔的话,此子姓林名志北,正是我门下的弟子。”

“你是…大通那娃?你们又是………”老顽童毕竟于岛上一待就是十五年之久,而他离开时,众人也才三十出头,可复再见时,众人都已是四五十岁的老道了。

待看到七个老道一个姑子围了上来,老顽童一时竟然没有认将出来,待仔细辨认好半天,这才想起了对方身份。

只见他来回围着众人转着圈圈,如同个稚童一般,还用手指戳来戳去。

“你是马钰、你是大端子、你是小处玄、你是丘木头、你是白脸儿,你不用猜我都知道,孙丫头是不是?咦……你这个小老儿又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莫不是以前宫里的三百学道儿?”

“张处之?严处常?史处厚?赵抱渊?不像不像……”

一时之间,老顽童周伯通竟然因为辨认不得,急得抓耳饶腮起来。好在白玉蟾一路早已听过此人性格,故而这才忍着笑意,拱手作揖道:

“周师叔莫要猜了,师侄姓葛名长庚,法号白玉蟾。现添为全真第八脉紫阳一脉……”

“紫阳…紫阳……”周伯通嘴里喃喃自语念个没完没了,忽然却又双眼一亮,当即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摇晃嚷道:

“我知道你了,我知道你了。你就是那个琼海派的弟子是吧?我师兄以前还和我提过你,他还说咱们同属纯阳一脉呢……”

“周师叔好记性,只是当年恩师故去,这才匆忙与师叔擦肩而过,只是未曾想到,再等见到师叔之时,已是过了快三十年了。”

眼看场上众人一副其乐融融之场景,貌似孤家寡人的黄药师,顿时又感不爽利了。于是乎,他也不去招呼,当即一步踏出就来到了老顽童的身前。

“老顽童,要叙旧有的是时间,今日要不是这个臭小子过来助你,你能挡住黄某的碧海潮生曲吗?还是说,你老顽童今日踏出洞口,是准备与黄某真刀真枪切磋一番了。”

老顽童见状也顿感骑虎难下,他本想立即返回洞中,可现在众师侄就在眼前。纵使他生性再顽劣,心性再如同那稚童,此时也是要点面子的。

“哼,黄…黄老邪你少唬我,打便打,你真当我怕你不成?”

“呵呵,难得你老顽童硬气一回,那便来吧。”黄药师当即跳入场中,随即伸出食指对其勾了一勾,好似在说,你过来啊!

“黄老邪,我……”

周伯通眼看就要上场,却又突然转身对着几人吩咐道:

“小马钰,你们全给都我去守着洞口去,这黄老邪诡计多端,总是想骗我出洞,遣人盗取师兄的《九阴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