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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往日,崖上二人若是切磋或是动静声响较大之时,两只小雕儿才会跟着他们附和几声。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咕咕咕”只管叫着个不停。

“志北,要不你来看看,莫不是两年前的那些黑雕又过来了。”

林志北闻言,当即就抬头向空中远眺,更是一连转换了几个方向,只见蓝天白云之间,毛都没有一根。

“师伯,你这是多虑了,哪有什么黑雕过来。我看分明是我那个郭兄弟,又忘记给这两傻雕喂食了吧!”

“咕咕…咕咕……”

许是傻雕的称呼触犯了对方,两只小白雕当即就从崖顶的另一边飞了过来,其中一只胆大的,更是飞到了巨石之上,挥舞着翅膀对着林志北“挑衅”了起来。

也不知是何原因,两只小白雕从小就不愿与林志北亲近,要是只有他一人在崖顶之时,它们都会躲得远远的,从不来崖顶。只有在马钰归来之后,这才敢落在崖顶“惹是生非”。

“今日非要宰了这傻雕炖汤喝,天天没事就跑到小爷的床上拉屎。”

马钰眼疾手快,看到林志北欲要上前,当即就给拦了下来。

“不至于,真不至于…,一个扁毛畜生而已,和他计较做啥。而且咱们都要走了,有这两只雕儿帮忙守在这里,以后要是路过的话,最起码还有个落脚之地不是?”

马钰说完,就快步的走到了巨石之旁。两只小白雕看到是他一人过来,当即就煽动翅膀飞扑了过来,仿佛就如两个孩童一般,一脑袋就扎进了马钰的怀中。

马钰伸手就要去搂,可两只小白雕又急速的闪了开来,复又继续对着马钰“咕咕”乱叫,甚至还不停用它的雕喙,去扯着马钰的衣服。

如此反复几次,这让马钰的心中也是疑惑不止。

小白雕锲而不舍,行为更是怪异无比,只是马钰不会雕语,一时也不知是何原由。

“师伯,这两傻雕可能下蛋了,他们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炫耀呢!”

不就是《动物世界》吗,林志北觉得自己熟的很。赵老师不是说过吗,动物只要一有异常,如果不是在产子,那就是家被祸祸了。

马钰闻言愣了愣神,随即就是哑然失笑起来。

“这白雕儿也才两岁,哪这么快就能下蛋了。”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可马钰的动作却是不慢,只是刚来到崖边,人就当场怔在了原地。

“志北,你过来一下。”

“师伯何事唤我,莫不是这两傻雕的鸟窝被人给端了?”

林志北觉得自己的想法实锤了,只是当他来到崖边之时,整个人也如同马钰一般,呆愣当场。

“咳…咳……”

华筝只觉身体里面暖乎乎的,简直舒服极了。只是这身下垫的被褥,着实硌人的紧。

待她慢慢睁开眼睛之后,只见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马道长是吧?我听郭靖他们就是这般称呼你的。”

华筝说完,当即就坐起身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的回到了崖顶之上,而刚刚那硌人的被褥,原来却是她屁股下面的巨石。

只是不知为何,她在与马钰说话之时,眼神却不停的瞟向站于一旁的林志北。

“你会说汉话?”

马钰很是诧异,他与对方也打过几次交道,可平日里也只是听她说着蒙古话的。

至于林志北却是淡定多了,毕竟他暗中刺探军营之时,也偶然听到她用汉话和郭靖等人交谈过。

华筝看到没有引起对方注意,心中不由就是一阵失落,可又觉自己的想法很是危险,随即连忙给按捺了下去。只是再去想那郭靖之时,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就和那拖雷一般无二。

“马道长,我七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汉话学写汉字了,起初我让郭靖教我,他教几句后就不肯说话了。然后我就去找韩师傅和郭靖妈妈学……。”

想当初她去学习汉话,也是为了去讨好郭靖,可现在回想下来,更觉得学会汉话真好。

马钰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起初也只是感到好奇,这才随口问了一句。

林志北站于一旁,总觉得现场气氛颇为诡异,他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华筝是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在崖下晕倒了?”

随着林志北不解的目光看过来,华筝原本还颇为惨白的小脸蛋儿,瞬间就不争气的红润了起来。

“我…我昨夜心里难受,就想过来看看雕儿,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就躺在崖下睡着了吧!等半夜冻醒,又感觉头昏昏沉沉,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就连华筝她自己,也不知昨夜为何会突然心血来潮,来到了这里。可能是最近脑子里,经常会想到那个羞涩的夜晚吧!

所以说,有时候学会汉话也不全是好事,汉话即汉化,学的越精这人也就越容易钻牛角尖。

马钰两人也没去多作怀疑,毕竟她家里才刚刚有人死去,一时情绪失控也是正常。只是跑到崖下睡觉,却是过于虎了。

虽说大漠已到万物复苏之际,可这夜幕之下还是彻骨的冷。而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没被冻死,已是属于运气逆天了。

当时两人将华筝救上来之时,对方不但脸蛋嘴唇已经青紫,就是身体也开始僵硬了起来。好在有林志北在此,要是只有马钰一人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够救醒对方。

“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粗心呢!老道我这里还好有些去寒的丸子,你一天吃上一粒,省得留下了病根。”

马钰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对方。至于多和对方解释,他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道士救人,本来就没有什么缘分之说,能救活就救,要是救不活,大不了超度一番就是。至于假惺惺的说什么缘分使然,那就纯属扯淡了。

至于有人会说超度是和尚的活儿,马钰为此表示不服。只要是和尚会的,咱三教合一的全真道士,凭什么不会。

“多谢马道长。”华筝接过瓷瓶,当即也不怀疑,拔开瓶塞就倒了一粒药丸吞在嘴里。

甜是满甜的,可华筝依旧还是怀念刚才身体里面,那股暖暖的感觉。

“师伯,你看这人治也治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和江南六侠他们说声道别了。”

林志北话音刚落,一旁还在嚼着药丸子的华筝,猛的就是张大了嘴巴。

“林…马道长,你们是要走了吗?”

马钰一怔,随即对其微微颔首,这才转身与林志北笑道:

“嗯,这时间已然不早,是该去靖儿家了。”

“马道长,郭靖和他的六位师傅,昨日夜里就和拖雷一起去到汪古部了,你们现在去到他家,是找不到人的。”只是不知为何,华筝在说完这句话后,竟然还隐隐期待了起来。

可是随即林志北的一句话,就立马将她的希望给全部扑灭。

“没事,有郭靖他母亲在家就够了。”

…………

金国中都北门这才刚刚打开,突然就听官道之上隐隐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蹄声渐近,竟是一队人马,细数之下,少说也有二十来骑,蹄声奔腾,乘者纵马疾驰。而马背之上人人皆是身穿白衣素镐,手拿节杖。

“漠北急报,闲杂人等快快退让……”

“…闲杂人等快快退让……,凡是撞伤休要勿论……”

马蹄声起急往返,波涛滚滚向远处。

此时金国皇宫大安殿里,早就一片哗然,其喧闹程度更是不下于乡野集市。

“唉!这都已经卯时了,可当今陛下却……”

“嘘,你就少说两句吧,万一被那该死的耶律辨才听了去,指不定又去陛下哪里如何编排你了……”

“嗯,我…我乃是堂堂大金皇室之人,岂会怕他这个契丹……”

大安殿早就站立的满满当当,皆是在等着那位的到来,可左等右等下去,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入朝堂半步,直到众人等得不耐烦之时。却见一“贵人”急匆匆的跑到大安殿前,还未稍作停歇就扯开嗓子嚷了起来:

“陛下今日龙体抱恙,尔等自行退朝。”

众人一听,哗然声更是乍起,紧接着又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出大殿,看似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此时人群一阵涌动,只见十几个身穿大红蟒袍之人皆愤愤然从殿内踏步而出,众人见之只能纷纷让路。荣王完颜洪熙也在其中,只是相比于往日的嚣张跋扈,此时竟有说不出的愤怒和落寞。

待这十几个身穿蟒袍之人在殿前消失,不见人影之后,众人中这才开始传来辱骂之声。

“什么玩意儿,真想不通当今陛下留着他们这一群人干嘛呢!”

“嘘,快点噤声,你不要命了……”

众人穿过保安殿又出南安门之后,又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刚入内室,就有一年轻之人终于按捺不住,出口抱怨了起来。

“大哥,此事难不成就这样算了吗?老十七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啊!”

“忍不了也要给我忍,还有不这样还能怎样,该上书的咱们都上书了,该去给他磕头也磕完了,难不成还要我们在他门前吊死不成。还有你们最近都给我收敛一点,现在老六不在了,可没人再给你们擦屁股了。”

绛王完颜洪裕虽忿忿不平,但亦觉无奈。自从先皇死后,他们当时争的头破血流,却没想到竟被他们的大伯趁机夺去了江山。

棋差一招,又能奈何,只是可怜老四还未捂热位子,就莫名其妙的去见了父皇,现下连老六也……

“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替六哥感到不值而已。”老十七说完,又是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十几位也不是别人,皆是金国先皇帝留下来的子嗣,只怪他们实力不济,把这位子丢了。现下他们除了爵位还保持不变以外,以往手中的权利,土地皆被剥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座空壳府邸以及一些店铺过着活。

好在朝廷还会定期发放一些俸禄给他们,要不然这些人早就开始变卖府邸了。到时别说是先皇颜面,就是如今陛下颜面,也被他们丢的底朝天。

本来众人中还有个老六得了他们大伯的青睐,只是人走茶凉,消息这才刚回传到了中都,当今陛下就已经将这个大侄子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唉,大家都各自回府吧,别在外面呆久了让他起了疑,指不定又要给我们安插什么罪名呢!至于老六的仇,天长地久有的是时间慢慢算,不急一时。”完颜洪裕无奈摆了摆手,当即就吩咐众人散去。

这时隐在众人之中的完颜洪熙,却一步踏了出来。

“大哥,既然老六走了,你看我们是否该去给他上柱香,而且老六一脉只有完颜康一个子嗣,我们纵使再没本事,也得将他的王位给保住啊!”

众人闻言,本来都已准备迈出的步子又都收了回来,皆又围拢了过来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坐与首座的完颜洪裕,也是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只待他思前虑后一番,这才开口说道:

“老三说的不错,老六这一脉的王位,咱们就是拼死也得保住。虽说咱们这位子不值钱了,可每月也有实打实的俸禄可以领取啊!这样他们母子,也能生活得下去是不是。

不过咱们去他府中上香也就算了,毕竟老六在世之时,咱们就商定好了保持距离,若是贸然去他府上,不免会引起当今的怀疑,这样反而不美。”

完颜洪裕话音刚落,众兄弟皆是纷纷点头称是,就是完颜洪熙亦觉自己的大哥说的有理,只是心中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而已。

众兄弟接着又是一番寒暄,这才分道扬镳各坐自家马车回府不说,只是在中路之时,却有两架马车突然调转方向,直直朝着昔日赵王府而去。

如今这赵王府邸,乃是完颜洪烈最为得宠之时,上任金皇所赐,其规模之大、内部之奢华,更是在一众亲王之上。想当初才建府邸之时,那可叫一个门庭若市,纵使先皇离去新皇刚立,赵王府也不曾清静几分。

可这完颜洪烈的死讯才刚刚传出,整座赵王府邸就瞬间的冷清了下来,以前被赵王高价聘请过来的门客、幕僚,更是在此时纷纷借口离去。甚至就连他昔日最为器重的几人亦是如此。

此时的赵王府邸内外已是挂满白绫黑纱,府中更是哀悼连天,就连很少踏出院子的包惜弱,此时也是躲在灵堂之后,暗自悲戚了起来。

至于灵堂之中,更是冷冷清清。

偌大的一间灵堂里,除却一个杨康跪伏于地外,也就只有几个小厮来回在那忙碌擦拭着。

至于前来吊暄的宾客,更是少的可怜。从昨夜子时完颜洪烈的遗体被接进王府以后,除却一些早日老友以及家中的仆人店铺里的伙计外,凡在朝堂之上任值的官员竟无一人前来探望一番。想想往日他们那个不是以能进入王府为荣,可如今……不提也罢。

这才短短几日时光,昔日那个翩翩君子、喜爱华服的杨康,此时已是披头散发、双眼充血,虽是如此,但人却不知成熟了几分。

“小王爷,你昨日虽说不怪小徒,但我 思前想后,还是将这四个逆徒给你送来了,要不是他们保护不力,王爷他又岂能折在漠北。……”

杨康闻言,忙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秃头老者正踏步进入灵堂之中,来人一身麻布短衫,腰上缠着一条长长的白绫,显得不伦不类。而他的右手里更是紧紧攥着一根指粗的绳索,其绳索一端却如串糖葫芦一般,栓了四个汉子,有长有幼,有高有矮。若是郭靖在此,定会认出,想当初就是这四人冲上土山,才害得大汗的次子察合台丢了性命。

“沙帮主,你…您…还没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