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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都别眼巴巴的看着朕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让你们身边的奴才,嘴巴都闭紧了。若是传出去,朕不罚也得罚。”康熙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忍不住问了句:“皇上,若是太后要求我们陪她打马吊,那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康熙斜睨她,有阵子不见,博尔济吉特氏不仅胆子大,还学会耍小心眼了。

“连朕在慈宁宫都要听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康熙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笑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那我们往后常去慈宁宫陪太后。”

宜嫔头疼的把博尔济吉特庶妃往后拽了拽,这家伙也不知道收敛着点。

皇上不要面子的啊!

康熙要面子,但是有阮酒酒在旁边使着美人计,他只当自己耳聋没听到。

看着桌子上敞开装着银锭子的盒子,阮酒酒心里有了个决定。

自康熙亲政后,下令刑部严定赌博禁令。旗人赌博,罪加一等。她们身为宫妃,虽不在禁赌其列,但到底和康熙的政令相违背。

“皇上,将近年关,天气愈发的寒冷。尤其是昨儿下了场大雪,湖水都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面。嫔妾还在宫外的时候,听说过冬日破庙藏尸骨。因此,民间寺庙和富户们,在腊月初八煮腊八粥时,会额外多煮几锅摆在路边施赠饥民,帮他们熬过寒冬。”

“今儿是腊月初二,离初八还有六天时间。嫔妾想将功补过,除了桌上的银两,我们四人再补贴些钱进去,让内务府派人在宫外各地设点施粥一天,以示天子爱民仁德。”阮酒酒道。

康熙神色有些动容,他以为嫔妃们只知梳妆打扮,听戏玩乐。能公正管理宫务,不刑罚无度,已是格外优秀难得。

如今,竟有一个女子告诉他,她也心怀百姓,知晓百姓之苦。

世间美人无数,知心人难寻。

康熙眼中尤有泪花闪烁:“你们那点银钱,存着不易。有这份心,朕已万分欣喜。你说的施粥,朝廷有赈灾粥厂,年年时时都在做这样的事。”

“皇上英明,事事都想在前头,是嫔妾班门弄斧了。有您这样的君主,是大清之福。”阮酒酒立即拍马屁道。

康熙满心的感动来不及回味,顿时又被赞赏的愉悦填满。

“朕为帝王,万民之主,理当庇佑百姓。”康熙道。

“皇上,嫔妾赞同德嫔的话。和您相比,嫔妾们确实手头不富裕,但是为百姓们出一点力,总是能够的。朝廷的赈灾是皇上对百姓的爱护,请内务府代为施粥,是嫔妾们对百姓的微薄心意。”宜嫔道。

“打马吊是嫔妾提的主意,要论错,大错在嫔妾。那这捐献,翊坤宫出得银子要最多。”宜嫔又道。

郭络罗庶妃和宜嫔姐妹一体,宜嫔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默不作声的郭络罗庶妃,已经在心算手头存有多少银子能拿出来。

博尔济吉特庶妃急了,她大声道:“你们别和我争,你们加一起都没有我钱多。我出一百两黄金。皇上,您看行不行?”

一百两黄金,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后妃一年的份例,嫔位二百两,贵人一百两,余下的不必细说。

在这儿的四个人里,两个嫔位,一个享嫔位份例,一个享贵人份例。一年下来,加一起统共都没一千两。

博尔济吉特庶妃财大气粗,阮酒酒等人自忖还有点家底,可和她一比,还是比不过。

康熙狭长的丹凤眼,吃惊的睁圆了。蒙古的黄金真多!

仔细扒拉盘算,他私库里存放的金银,都未必有博尔济吉特庶妃多。

真是令人伤心的现实。

见没人反驳,博尔济吉特庶妃得意洋洋的仰起头:“满蒙世代联姻,是最好的兄弟。我嫁到大清,照顾大清的子民是应该的。”

话已至此,康熙还拦着她们作甚。这是一件好事儿,且一年仅此一次,对朝廷布局和运转不会有影响。

“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既然要走内务府过,不如和宫中的嫔妃们都说一声。无论多少,尽了心意就好。位份低的嫔妃,更不能要求捐银的数额。”阮酒酒想了想道。

后宫位份低的嫔妃最多,平日里拨到的份例最少,反而要花销的银子比高位嫔妃更多。吃食、衣裳首饰、冬碳夏冰,份例里配的东西都是不够用的。因此,她们必须花更多的钱,从内务府和御膳房买。

“德嫔心思细密,考虑周到,此事交给你牵线。办好后,朕记你一功。”康熙绝口不提打马吊的过,他偏心的理直气壮。

“皇上是为难我呢。我刚晋封,与后宫姐妹还不熟,人脸都没认全。郭络罗庶妃有孕,不能让她劳累。宜嫔和博尔济吉特庶妃好好儿的,可不能躲懒,得陪着我一起。”阮酒酒道。

宜嫔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康熙,似是道:皇上您这个负心汉,有了新人,就只知哄着捧着新人了。

康熙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们决定就好,都有赏都有赏。”

赌资没了,康熙人在这里杵着,她们也不能继续玩儿。

博尔济吉特庶妃心里藏不住事,躲过一劫后,她无忧无虑道:“德嫔,今儿是你赢了。赌资给不了你,但是彩头还是要有的。说吧,想让我们谁答应你一件事儿。先说好,你不能让我给你绣荷包帕子什么的,我舞枪弄鞭擅长,女红不行的。”

康熙起了好奇心:“你们还定了彩头?”

“本就是怡情玩耍的局,彩头才是最有意思的。”阮酒酒道。

康熙看出来了,他进来时她们嘻嘻哈哈的,气氛轻松欢乐,不是赌徒那样的满眼算计,贪婪成性。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轻轻放过。

“朕给你们做个见证人。博尔济吉特氏说的不算,德嫔你若想让她给你做件绣品,只管说出来,她不能拒绝。”康熙绝不承认,他是故意的。

堂堂帝王没有自己的嫔妃有钱,多难受憋屈的事儿。他不能跟外人诉苦,只能小小为难一番,以解郁气。

博尔济吉特庶妃怎么都不会想到,康熙能这么小心眼。

她只以为康熙是宠爱阮酒酒,所以护着人,给阮酒酒撑腰。

博尔济吉特庶妃摊着手心,伸着粉红圆润的手指,可怜兮兮的看向阮酒酒。那模样,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舍不得欺负她。

阮酒酒暗啐康熙一口,女孩子的事儿,一个大男人插什么手,谁让他做见证人了,尽知道捣乱。看把漂亮的蒙古小姑娘给吓的。

“莫怕,内务府有针线上人,再不济身边的宫女也有女红好的,哪用得着咱们亲自绣东西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赢来的彩头,哪能用在这上面。”阮酒酒赶忙安抚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轻松的吁出一口气:“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在想着,你若是让我亲手绣个并蒂莲、仙鹤什么的,我怕是到老也交不出来。”

宜嫔和郭络罗庶妃在旁边听着,接连笑出声。

“我和姐姐不怕女红,你有要求尽管提。快想想,等出了这个门,过了今儿,我们可翻脸不承认了。”宜嫔故意道。

阮酒酒望了康熙一眼,对他笑了笑。

康熙挺起胸膛,正要挺身而出。

“真有个急事儿,但是对娜仁你来说,一点都不难。”阮酒酒道:“今日去慈宁宫请安,得了太后青眼和赏赐。可惜,我不通蒙语,不能用蒙语和太后道谢,因此心中内疚良久。娜仁,我想你教我蒙语。”阮酒酒郑重道。

太后是太皇太后最重视的人,在太皇太后心里的地位,怕是比康熙还要高。太皇太后总觉得欠了太后的,极尽全力的弥补太后。

而太后从不添乱,事事顺从太皇太后和康熙这对祖孙。若是康熙有用着她太后身份的,她当仁不让,无一拒绝。故而,康熙对这位嫡母也孝顺非常。

没见阮酒酒请求博尔济吉特庶妃教她蒙语的话一出,康熙的眼神都不对了。那眼里有欣慰,有感谢,还有认可,还有点儿与有荣焉的骄傲。

“你怎么只请娜仁教你。我也会蒙语,我可是先与你相识的。”宜嫔嚷嚷道。

博尔济吉特庶妃警惕的看着宜嫔,飞快张嘴道:“我答应了。多大点事,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能学会。欢迎你随时来咸福宫找我,若是你怕冷,我去永和宫也一样。”

宜嫔气呼呼的坐下,那架势,一定要阮酒酒给她一个交待。

郭络罗庶妃在边上,温声细语哄着她妹妹。博尔济吉特庶妃小狼崽子似的,张着胳膊生怕宜嫔从她手里抢走阮酒酒。五个人的故事里,只有康熙是多余的。

嫔妃们之间的争风吃醋,第一次争的不是他,康熙不仅不生气,还看的津津有味。

阮酒酒无奈的走到宜嫔身边坐下,宜嫔哼了一声,扭过头背对着她。

“好纳兰珠,你听我解释。”阮酒酒道。

“我不听。”宜嫔道。

阮酒酒对郭络罗庶妃眨眨眼,真就听了宜嫔的话,不再解释。

等不到解释的宜嫔气炸了,她气嘟嘟的把身体转回来,想要指责阮酒酒这个没良心的。说好的,她们是一见投缘的好姐妹呢。

宜嫔一回头,对上阮酒酒含笑的眼睛。

人人都说她的眼睛生的好看,可这一刻宜嫔觉得,德嫔的眼睛才是真的漂亮。

“你还真不给我个理由啊。”宜嫔嘟着嘴道。

“布音珠怀胎五个月了,你要多照顾她。孕妇后期嗜睡又难睡着,心思容易敏感焦虑,哪怕有宫女、嬷嬷伺候,也有的你辛苦。”阮酒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