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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投笔觅封侯 > 第150章 大地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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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商量好了黑吃黑,把施耐德劫下来当做人质。姓谷的留下来扮好人,照顾施耐德。其他三人把施耐德藏到大龙窝子芦柴滩里后,去江北庐江躲上一阵子。

项刘宋三人驮着施耐德前往龙窝子。大龙窝方圆几十里地都是芦柴滩,荒无人烟。姓谷的则伪装成被三个人暴打后的样子,去给殷三爷和他女人报信。

施耐德被三人捆得像端午节的粽子一样,往缸里头一扔,也就屁股落在缸底,头和腿则翘得徽派建筑的飞檐,硌在缸壁上,憋屈得他差点没哼出声来。

接着往他头顶上方,扔了些稻草芦苇之类的东西,夹着潮湿的土腥味。有螺丝砸头上工咚一声。有些是没干透的泥巴,和着青苔糊头发上。最上面又扔了些什么他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头上的分量越来越沉,寒气随之进来的也少些,身上相对也暖和了些。

中间那姓项的小子,抽空还教育了他好几记耳光。试图将他从装睡的状态中唤醒。最后当然是悻悻然而作罢。

耳边听着那摇橹声渐渐远去。慢慢地松了口气,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阴冷的潮气直刺鼻孔,薄薄的鼻腔,感觉像被刀子刮了一遍般难受。再也不敢作深长的呼吸。

这里的潮气搭配上寒气,简直就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利刃,让人难以招架。吸进去的空气,感觉不是自己主动吸进去的,是自己踹门钻进去的,一下子就钻透到了肺里,使得整个胸口那儿都洼凉洼凉。吸一口气,要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把那块焐暖。

感觉那不是呼吸,是喝酒。小口小口的才不至于把自己喝倒。

他开始祈祷那四个人口中姓谷的,和他爷爷——老中医的到来。治不治病另说,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快要冻死,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救救自己当不是什么奢的愿望吧。总比自己搁在这里没人问要好。

尽量蜷缩成一团保持温暖。

除冷之外,他还想到老中医把脉一搭,自己装死恐怕就装不成了。

一旦露馅,那姓谷的家伙,肯定会设法从他这里套出自己所获财富的去处,藏富的地点。那将是让他十分头痛的事。

自己一旦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不会和人分享,遭受皮肉受苦是避免不了的。人类就这点本事,在恼羞成怒的时候,除了打人,就没有别得本事了。

皮肉受苦他倒不怕,怕得是如何脱身。

他试着挣扎,手或者脚能不能从捆绑的绳索里滑脱出来,带着很强的侥幸心理。结果是徒劳。他又试着用嘴巴去咬那绳子。最好是咬着绳头,把绳子解开,那就更加地完美了。

可是他那躺着的姿式,两头翘,手怎么举都凑不到嘴边上去。怎么咬怎么啃,都是咬的啃的空气。累得狗喘气,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过了许久,姓谷的爷孙俩都没有出现。从心存畏惧,到心存期待,几乎是一转眼的事。因为冷得受不了了。还有痒。从背心腰眼处,阵阵瑟瑟的痒,让他疑心有虫子在身上爬。越想觉得缸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越想越觉着肉麻。

随着一个喷嚏,有水禽振翅的声音。不知是野鸭,还是其他什么鸟儿或者禽类,受到惊吓,翅膀扑腾腾,叫得“昂~昂~”地飞远去。那叫的声音,真得跟北方自称“俺”非常地相似。跑出去了许久了,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

鼻子里窜出去的气体,弹在对面的缸壁上,缸壁上粘着许多谷糠麸皮,扬起来把他的眼睛都迷住了。

然后,被麸皮谷糠沾过的地方,就开始痒,也许是生理性的,也有可能纯粹是心理性的。反正是痒。

长了手也等于没长,无可耐何。痒得百爪挠心,痒得火冒三丈。

真得是好不绝望。后面他就放弃治疗了,痒就随它痒去,反正也抓挠不到。咬紧牙关,脑袋上面的某个地方,就像是刹车片一样刹得咕咕地。哦,那是牙齿咬得发出的声响。

心里想着,以后要是逮着那四个家伙,非得找几个人伺候着挠痒痒把他们痒死。下这样的狠劲也就解一时之痛,挨个骂他们的祖宗八代,好像更爽一些。于是挨个将他们四个的祖宗,挨个问候一遍。

不要说骂人没用,就算骂着有用,他也骂不到人家。他根本就不认识对方是谁。只知道那四个家伙,分别姓项姓谷姓宋姓刘。此外就是长相。所以他那骂,更像是撒泼的人,举着枪对着天空一顿乱射。口惠而实不至,就图个痛快。

发现自己身上不痒了,连他都没有意识到。那应该已经是凌晨的事情了。明明很困,却又睡不着。

也许是螨虫们对他的消极抵抗所表现出的不满。它们也不营业了。

一阵沙沙的风儿袭来,从头上掠过,只有小部分从稻草蓑衣蓑帽的遮盖下,钻了进来。打了一个寒噤。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热汽了。他之所以不再感到身上面的痒,并非是因为螨虫们已经打佯。而是自己的躯体已经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

一丝恐惧的信息弥漫在他的身体周围。如果这样的持续下去,今天晚上我可能会冻死唉?

他又开始祈祷那姓谷的,长命百生,一生平安,至少在目前眼下,不要死,不要出什么岔子。

要是姓谷的被三爷抓了去,失去了自由,自己今天晚上就没有指望了。可回过头来一想,那也未见得是件坏事。

如果姓谷向三爷交待了他的下落,自己岂不也还有一线生机。

最怕的是姓谷的存在侥幸心理,捱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今天晚上不招供,明天早上再招。那自己可就惨了。

长一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过,想一个男人,想得如此执着,如此厉害。眼巴巴地盼着那姓谷的出现,反过来又盼望着三爷把那姓谷的抓住,从他的嘴里掏出自己的信息。甭管最后落到谁的手里,都好过在这荒郊野外处活活冻死。

最后连这样的想法,都变得奢侈了。太冷冻得他浑身抖作一团,上下牙间的剧烈的撞击声,体内大厦将倾式的喧嚣声,淹没了思想的声音,包括呼吸。他意识到自己真得就要完蛋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吧,恍惚中,眼前豁地亮堂起来。就看见阡陌纵横的田野里,秧苗碧绿。明亮的天空中燕子飞在半空里掠过的剪刀形的身形后面,是连绵的群山。群山如带,起伏蜿蜒。倏地从山林里,跑出来一个人影,轻快奔路着就像是小鹿。挥舞着双臂从山林中,向他跑过来,嘴里像在喊着什么。边跑边喊,直到声音响彻山谷,“哥哥哥哥!我来啦!咯咯咯~”紧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妹妹!心里不由得一暖起来,宽慰道,“你来救我啊妹妹,你背不是还没有完全好吗?”

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现飞奔而来的妹妹,哪里是妹妹,分明是一只黑背白腹的巨鸟,怒张的翅翼遮天蔽日,朝他飞过来。

他烦躁地质问那鸟,“你来干什么?我妹妹到哪里去了,怎么换成你这个傻鸟来了?”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那只鸟儿居然回他道,“我就是妹妹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