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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几名番子要给自己上刑,郑三俊激动之余,赶忙叫停了对方。

东厂最是让人恐惧的地方,就是那些闻所未闻的酷刑,郑三俊非常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怕疼。

与其被虐一番,还不如早早顺从,免受皮肉之苦。

正所谓,君子藏身,待时而动,郑三俊理解的可谓是相当到位。

见到郑三俊开口,魏忠贤笑了。

命人将郑三俊扶回座椅上去的同时,魏忠贤的心中也不断的开始思量起来。

目标从谁开始呢?

户部尚书韩爌算一个,还有兵部尚书王象乾,这两个位置相当重要,皇爷肯定是要任用自己人的。

接下来就是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连同那些一起弹劾过自己的御史言官也得全扯进去才行,这样大案不就成了?

至于罪名,这就需要看郑三俊怎么说了,结党营私,似乎不错....

根据大明律,结党营私,斩!

想到这里,魏忠贤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是夜,韩府当中灯火通明,高攀龙、孙慎行、邹元标、杨涟、左光斗以及几位东林党人,齐聚于客厅当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韩爌身上。

“韩大人,不知您将我们找来,所为何事?”见人都到齐了,孙慎行开口问道。

“好吧,那老夫也不隐瞒诸位!”

韩爌清了清嗓子而后说道:“昨日陛下突然传旨内阁,要求百官不得随意在题本上弹劾他人,老夫与几位阁臣觉得此事不妥,便入宫觐见.....”

“这有何不妥?弹劾他人,本为御史言官之职,其余官员恪守本位便是,若是全都不顾政务弹劾他人,还要都察院做什么?”

说话的是杨涟,在他看来,百官辅政,本就应该各司其职。

“文孺且先听老夫说完可好?”

被杨涟打断的韩爌虽然心有不喜,但仍旧摆出了一副长者应有的风范,一脸和煦的看向杨涟。

杨涟见状,遂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见杨涟闭嘴,韩爌遂继续说道:“老夫与其余几位阁臣入宫之后,见到了陛下,而陛下也将其中缘由说与了我等.....”

随后韩爌,将自己等人与皇帝谈话的内容与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的说与了众人。

反正之前内阁与皇帝的谈话,已经传了出来,韩爌也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

待韩爌解释清楚之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高攀龙捋了捋胡须,开口说道:“虞臣兄与诸位阁臣的担忧,不无道理,当今陛下年幼,先帝又忽略了陛下的教育,一时间无法辨明忠奸。

倘若真被那些官员的弹劾题本,混淆视听,进而不理朝政,于国于民,都没有任何好处!”

见高攀龙这位东林元老出言为自己说话,韩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随即韩爌说道:“老夫与几位阁臣,本是出于关爱陛下之心,这才同意了禁止百官上题本弹劾。

可是却被魏忠贤那个阉人故意歪曲栽赃,以至于老夫与几位阁臣受到了百官得误解。

要知道,当时陛下可是将所有宦官全都赶了出去,他魏忠贤是如何得知全部谈话内容的?”

说到最后,韩爌便没有再说了,他相信,在座的人,都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先是栽赃内阁,而后又大肆抓捕户部与兵部的官员,他魏忠贤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逐渐开始凝重起来。

只见杨涟站起身来:“阉宦弄权、误国误民,阻塞言路、蒙蔽圣聪,其心当诛!”

“文孺此言不错,在座的各位都是一心为了天下百姓而聚到一起,怎能任由魏忠贤这样的阉宦留在陛下身边,蒙蔽圣聪?”

韩爌一脸正气的望向在座的众人,他知道,想要保住郑三俊等人,唯有将魏忠贤这个东厂提督拉下马,然后换上自己人方可。

眼下东林党羽翼已成,只要众人齐心合力,想要弄掉一个魏忠贤,问题不大。

“阉宦弄权,我辈自然义不容辞.....”

高攀龙也发话了,相比于扳倒方从哲,先弄掉魏忠贤、控制内廷,似乎更为紧迫一些。

“高大人说的对,阉宦不除,国政难安!”

随着高攀龙话落,厅内顿时热闹了起来,俨然已经将魏忠贤视作了天下第一坏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待众人意见统一之后,韩爌突然说道:“陛下向来仁孝,之所以能被魏忠贤得逞,无非就是因为年幼,身边无人教导,听信了谗言。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为陛下寻一老师才是!”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点了点头,而后开始琢磨合适的人选。

思虑片刻,孙慎行开口说道:“老夫觉得,孙承宗可担此任!”

高攀龙点了点头:“唔~,此人教书多年颇有成绩,如今赋闲,倒也可以启用。”

“既然二位大人皆看好此人,我等当一同举荐!”其余人,也齐声附和。

这些东林党人也明白,想要将帝师这个位置抓在自己手里,定然会遭到其余全部党派的反对,因此只能选择一个亲近自己一方的人。

而孙承宗不止一次表露过对顾宪成的推崇,且在五年前的应试当中,遭到了浙党的陷害,与浙党素有嫌隙,因此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就在韩爌、高攀龙等人商议如何对付魏忠贤的时候,却不知,魏忠贤已经准备提前掀桌子了。

另一边,回到寝宫的朱由校,命人打开了一盆热水,一边烫着脚,一边品尝着精美的点心,可谓是相当的悠闲。

就在这时,王安踏着碎步,走了过来:“皇爷,魏忠贤求见!”

“让他进来吧!”

朱由校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魏忠贤既然这个时候来,想来事情应该有了眉目。

随即朱由校将双脚从木桶当中抬起,一旁伺候的几名宦官也赶忙上前收拾,而后全部退了出去。

魏忠贤刚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拜见皇爷,深夜惊扰了皇爷,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好了,起来吧!”朱由校摆了摆手,随即神色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

从地上爬起来的魏忠贤,看到自家皇爷这个态度,也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了。

不过魏忠贤的反应倒也很快,两步凑上前去恭声道:“皇爷,那郑三俊贪墨辽东饷银一案,已经有了眉目,其中涉案人员之广,简直是骇人听闻......”

“哦?那就仔细说一说,都有谁!”朱由校双眼微眯,两眼直勾勾的看向魏忠贤。

迎着朱由校的目光,魏忠贤不禁感觉心底有些发毛。

可是想到那些弹劾自己的人,差点儿让自己这么多年的打拼功亏一篑,魏忠贤也不由咬了咬牙。

“回禀皇爷,据郑三俊交代,贪墨辽东饷银一案,其背后主使,正是户部尚书韩爌、兵部尚书王干象,甚至连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与诸多御史也参与其中。

这些人表面上一副为国为民、仁人君子,背地里却是坑瀣一气、蝇营狗苟,不仅贪墨公款,还与地主豪绅勾结,欺压百姓。”

“哦?还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