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的小揪揪是秦禹梳的。
头顶左右两边，一边一个。
还戴上粉嫩嫩小头花。
活像个小哪吒。
苏琬两根麻花辫同样绑起，戴上两圈头花。
母女俩走到哪里，总能惹来一堆目光。
有惊讶、有暗叹，也有艳羡。
百货大楼家具区的售货员看见她们一大家子。
热情上来帮忙服务导购。
“您好，需要些什么？”
“咱们这些家具，都是全木、崭新的，保准耐用。”
这年代家具，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大件。
没有后世那么追求时尚潮流。
实在、耐用，就是评价这年代家具的最重要标准。
“要不要看看五斗橱？都是上午刚到的新货！”售货员积极帮忙推荐。
五斗橱啊！
苏琬目光落在一个有五个抽斗的木柜上。
多么老式、厚重的存在。
二十一世纪，基本已经很少用到抽拉斗式的柜子和家具。
也就是在当下七八十年代，五斗橱特别流行。
见苏琬盯着一个五斗橱看。
售货员忙走上前去，拍拍到她肩膀高度的柜子，“同志好眼光啊！这是梨木做的！可重着嘞！”
她试着去抬柜子，给苏琬做示意。
用尽力气，也没能撼动柜子半点。
苏孝文这会也走上前。
他拍拍柜子，又伸手抬起一丢丢，估摸重量。
“这个不错啊！”
连他这个半吊子老木匠都夸的东西，那指定质量过关。
唉！苏琬指着旁边标价笑了笑，“能不错吗？一百来块钱呢。”
“啊？”苏孝文吓得手一松，连忙退后。
“这这这...咋都快比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贵了啊？”
苏琬微笑，“贵就贵的道理。”
她看向售货员，“这个我们要了，从仓库调个新货过来吧。”
“对了，待会我们得检查下，别有磕磕绊绊撞坏的角。”
售货员笑着点头，“应该的！”
这可真是大客户。
一百多块钱的五斗柜，说买就买，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啊！
苏琬掰着手指头在心里盘算。
一百块钱的梨木家具，等二三十年后，得涨几倍身价啊！
其实钱不钱的倒是次要。
主要是纯实木家具，没有后世复合板材那样，充斥满胶水和甲醛。
健康是无价的。
苏琬愿意花这份钱，买家人们和顺安康。
在她看来，她花出去的只是一百块。
可收获的无形价值，已经无法用数字估量。
接下来，苏琬又买几个大衣柜、几张大小不一、用途不一的桌子。
然后是床，椅子、凳子、写字台...
期间苏琬也有问秦禹他们的意见。
然后去挑选款式、高度、木材。
零零散散加起来，二十多件家具。
这其中最贵的，还是最开始看上的那件五斗柜。
逛一圈下来，觉得买差不多。
苏琬掏掏口袋，准备去结账。
却又被秦禹拉住，往一个方向走。
“怎么了？”苏琬好奇问出声，“还有什么没买的吗？”
等她话音落下，秦禹脚步跟着停住。
苏琬抬头，正好瞧见摆在二人身前的梳妆台。
刚才经过，苏琬有看到。
但她暂时没兴趣买。
一个红木梳妆台，要近乎二百块钱。
太贵了些。
她又不是每天臭美。
这个钱，可以先省下。
见苏琬没说话，秦禹伸向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鼓囊囊的。
看起来装着的并不像是信件。
秦禹将信封伸过来。
苏琬接住，在秦禹鼓励眼神下拆开。
清一色的大团结！
有二十来张的样子。
“哪、哪里来的？”
秦禹在白杨小学教书，一个月拿十块钱工资。
他刚干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攒下来二百多块钱？
秦禹噙着笑意，“是我写稿，投给省报，然后拿到的稿费。”
苏琬先是惊讶，然后沉默。
两百多块钱？那得写上个两三万字吧！
这可都是一笔一划，写在稿纸上的。
两三万字，一本小说十四五章。
要一点点认真写。
没个三两月的积累，怎么能做到？
“你想把这个钱，拿来给我买梳妆台？”
秦禹点头，“对。”
“喜欢这款吗？要不要再挑下款式？”
苏琬摇头，又点头，“没有，我很喜欢。”
“买完梳妆台，还能剩几十块，等下去供销社，买些布，给你和福福做衣服。”
“福福最近长得挺快，马上要到秋天，得多做几身。”
“还有鞋子，也该买新的。”
秦禹将自己一早规划好的分配计划说出。
苏琬想了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有说不上来。
“成，那晚点先把家具送回家，咱们就去供销社。”
身后不远处，鹿鹿一脸茫然。
他扒拉一下脚指头快能和大地亲密拥吻的凉鞋。
所以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真的忘记什么？
二十多件家具，零零散散算下来，刚好两千出头。
百货大楼是公家单位，明码标价销售。
没有讲价机会。
苏琬很爽快掏出两捆大团结，和一沓提前备好的家具票。
又从秦禹给她的信封里抽出两三张，一块递过去。
负责结账的售货员叫来同伴。
几个人数了有两分钟。
然后找零苏琬两块钱。
出百货大楼，望着驴车上堆满的家具。
苏孝文一阵肉疼，“唉，不是来之前跟你这丫头说，少买几件？”
“那一张家具票，还得要不少钱！”
“这啥时候才能来百货大楼不要票啊？”
苏琬记得现在各地流行开展销会。
自打家具也出现在展销会上之后，家具展销会就成为大家购买家具的主要途径。
但眼下她们这不是着急搬进新房子，等不及庐县办展销会。
“驴车没法一趟拉回去，琬丫头你跟秦禹带俩孩子逛逛吧，家具就交给我跟你爹吧。”三叔苏礼文乐呵呵说道。
“别看我俩一把老骨头，可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呢！”
苏孝文瞪他，“去去去，谁老了？我这还没六十呢。”
“那不也快了嘛...”苏礼文小声嘀咕。
苏琬、秦禹俩人在旁对视，笑而不语。
有时候就喜欢听他们当长辈的拌嘴。
谁家要是老人脸上笑容不断。
这家的日子，指定红火。
正在苏孝文、苏礼文调转驴车，准备离开时候。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呼喊声。
“抓小偷～”
“快，别让他跑了！”
张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见正停在百货大楼门口的驴车和几人，当即眼前一亮。
“同志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