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苏娜’自己把上大学名额，卖给朱小凤的。
苏琬叹口气。
这年头，上大学花销可不小。
不像六七十年代上大学，大学生能有国家补贴。
眼下八十年代的普通家庭能供出一个大学生，那很了不起。
大学生没补贴，只有助学金跟奖学金，但是那又如何？
如果去上大学，‘苏娜’顾全自己是没问题，可家里的弟弟妹妹，以及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呢？
穷人孩子早当家，懂事也会更早。
大学是理想。
但在残酷现实面前。
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
下午，苏琬又去了趟虞记裁缝铺和制衣工坊。
虞巧柔还是没回来。
也没留口信，说啥时候回来。
“平时虞姐去杭市，最多待个三五天。”
“这次咋半个月了，还没消息。”
“苏同志你要是着急的话，我找个去杭市的人，帮忙问问。”
裁缝铺里的小姑娘战战兢兢解释。
她是虞巧柔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虞巧柔不在店里时候，都是她过来帮忙看店。
虞巧柔跟她说过，自己和苏琬的合作关系。
苏琬接连找上门，小姑娘还以为苏琬是来催债要分红的。
她哪里敢做主把钱给出去啊？
苏琬笑了笑，“不着急的，没事，咱们慢慢等。”
“啥时候虞姐回来了，你叫她去我店里找我。”
设计图这东西，不亲手交给虞巧柔，苏琬不放心。
这年代专利维权意识没那么强。
即便是虞巧柔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不能完全信任。
一旦泄露，那可就是大损失。
“成，苏同志，有虞姐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一听不是来要钱的，小姑娘松口气。
苏琬踏出虞记裁缝铺店门时候，还听见小姑娘小声嘟囔。
“虞姐到底咋回事，电话打不通，拍电报也不回，说好两天就回来的...”
苏琬有些犹豫。
到底没说啥。
上次去杭市，她记得虞巧柔说过，以后发展重心放那边。
小院子住处都买好了。
而且，看起来虞巧柔似乎是杭市本地人。
对杭市十分熟悉。
并且有亲戚在杭市那边。
也许是真的被啥事绊住了。
苏琬回到小吃店帮了帮忙。
这两天高考，附近学生家长很多。
天气炎热。
凉粉卖完一盆又一盆。
等估摸时间差不多。
苏琬再次来到庐县一中门口。
‘苏娜’这个名字，很好打听。
没多会工夫，交卷吹哨声响起。
考生们陆陆续续出考场。
“呐，大妹子，那个小姑娘，就是你要找的苏娜，老考年级第一。”
有家长帮着苏琬指出人群中的‘苏娜’。
“谢谢了。”
苏琬步伐从容朝‘苏娜’走过去，并喊出她的名字。
干净整洁的校服，配上洗到发白的军挎包。
一丝不苟的头发，全部高高束起，梳成马尾。
不怎么出色却十分耐看的脸上，带着严肃刻板神情。
像个强装成熟的小大人。
‘苏娜’回过头，“您是？”
“我叫苏琬，咱们算是本家。”苏琬眼神瞥向不远处路边小摊。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请你。”
‘苏娜’咬紧嘴唇，“你姓苏？也是来找我说那个事情的，对吗？”
苏琬不置可否点点头。
她不知道‘苏娜’指得‘那个事情’是什么。
不过光凭对方问她‘姓苏’这点，足以印证苏琬想得没错。
“那好吧。”‘苏娜’点头。
等到俩人坐下，苏琬熟练点了碗牛肉面。
“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
‘苏娜’保持咬唇动作，“那我也要牛肉面好了。”
“同志，两碗牛肉面，多加份肉。”
“好嘞！”老板应声，熟练开火煮面。
“你刚才说那件事，是不是朱小凤来找过你？为她女儿，那个跟你同名同姓同年级苏娜上大学的事？”
‘苏娜’犹豫了下，很快摇头。
“没、没有。”
苏琬叹气，“苏娜，你不擅长撒谎。”
“我看过你的成绩，以你模拟考中的表现，上清北大学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上大学，等到毕业分配工作，你们家条件完全可以得到飞跃般质量改善。”
“以后你爷爷奶奶不用再操劳，你的工资养活弟弟妹妹，供他们上学，也完全不成问题。”
“干嘛要放弃大好机会？”
‘苏娜’咬着嘴唇，眼眶湿润，“我、我交不起学费。”
“就算可以去信用社贷款，可我上大学走了，爷爷奶奶怎么办？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
‘苏娜’抬头，眼里闪着泪花，“谢谢你对我认可。”
她没想到，会有一个陌生人肯定她，并坚称她能上大学。
那可是清北啊！
‘苏娜’梦里无数次，想要到达的地方。
“面来咯。”老板将两碗面放好，“酱油醋辣椒在桌上，自己加。”
然后转身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动筷子。
面上边躺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红烧牛肉。
‘苏娜’吸吸鼻子。
多久没吃到香喷喷的肉了？
这一碗牛肉面...不少钱吧？
而且还得要二两粮票嘞。
现在家里现在还能拿得出半点粮票吗？
两个弟弟还小，家里农活全靠年迈爷爷。
包田到户，对她们这样家庭而言，无疑雪上加霜。
‘苏娜’想过要给家里帮忙，可她还未成年，又能做得了什么？
“如果，我资助你上大学呢？”苏琬语出惊人。
‘苏娜’猛得抬起头，满眼难以置信。
“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弟弟妹妹，我都可以资助他们上学。”
“并且，我还可以为你爷爷奶奶提供一份工作。”
‘苏娜’先是一愣，然后满面愁容，“可是天下没有免费午餐啊。”
苏琬点头，“没错，我需要你在毕业后，给我工作三年。”
“而且，你要报考清北大学的金融专业。”
马上就要改革开放，大搞‘四化建设’。
经济人才绝对是抢手的香饽饽。
不过目前来看，这年代的经济人才，极为稀缺。
谁要是能站在风口，成为金融专业人士。
未来必将独领风骚四十年。
苏琬这个提议，对‘苏娜’是非常极具引路意义的。
就看‘苏娜’能不能有这份魄力。
‘苏娜’ 年轻稚嫩脸上露出痛苦笑容，“如果上大学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那我一定选则投入小、回报高的专业，比如你说的金融学专业。”
但是朱小凤警告她。
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不会到她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