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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熬了一大锅鸡汤。

这是对食材最为原始,也是最为珍惜的做法。一整只鸡,切开剁碎,连肉带骨,都放锅里煮了。放了些提鲜去腥的辅料,然后就是熬呀熬。

当然,一只鸡是不够那么多人吃的。

所以又放了许多竹笋和蘑菇,温火慢炖,让鸡汤浸润其中。

库房上空,飘荡着浓郁的香味。

开饭的时候,每人端个竹筒碗,徐真提着勺,自锅里舀起,连肉带汤往里倒。众人边吃边喝,感觉腹中温热,满头大汗。

结果就是,即便加了很多东西,这满满的一锅依然被吃的精光。

众人打着嗝,围坐在檐下闲聊。

晚风吹拂,月朗星稀,感觉说不出的满足。

这也得益于人员数量上的补充。

以前张文书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是白天起,晚上睡,无聊时闲坐发呆,仰望星空。他能寻到食物,不至于把自己饿死。但人变得很懒,懒得去做任何事,甚至包括吃饭。所以即便食物充足,常常一天也只吃一顿饭。

而无论是否吃饱,都无法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饿便饿了,饱便饱了,有多大区别呢?

如今见着大家吃完鸡肉和蔬菜,将汤喝尽,男女都拍着圆滚的肚皮,面露笑容。他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很满足,也很有成就感。

他以前明明是爱静的性子,现在却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

张文书愿意为这人间的热闹,付出很多。

大黑狗也喝的饱饱的。

张文书对它还不错,除了给倒了些鸡汤,也捞了几块肉。肉的数量不多,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要分呢。

而且,这两天大家也发现了。

大黑狗虽然跟随众人,却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犬。

它的大部分食物,源于自己的狩猎。

茹毛饮血,是它的基本取食方式,众人的投喂,反而是偶尔为之。它的投奔,不是为了寻求庇护,而是因为受不了孤独。

自其行为而言,并不存在什么主仆关系。

对众人的吆喝,充耳不闻。想唤过来摸摸脑袋,期待它摇尾乞怜,目前看,完全没有可能的迹象。

它似乎只对张文书个人,有些听从。

而张文书对它,有时候絮絮叨叨的,偶尔会捉弄一下,常常又是既客气又礼貌,不像对待一只狗。

事情很怪异,世界很错乱。

而论对团队的贡献而言,它大概名列前茅。

今日的母鸡暂且不算,中午吃的耗子肉,也是它一狗所为,完全没有任何人协助。

大家准备晚饭的间隙,它还自丛林里叼回了一只黄鼠狼。

这玩意身形细长,非常苗条。

众人并没有烹饪此物的相关经验,暂且先关了起来。

此刻,大黑狗趴在它的小木屋里,闭目睡觉。只偶尔抖动耳朵,似乎是为了驱开蚊虫。

周围燃了驱蚊虫的草,有股特别的草香味。

并不需要别人告诉它,似乎知道新搭的狗窝是给它的,早早便自行钻了进去。

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通过安逸的神态,大概能判断出,它对这房子还算满意。

待夜色又深了些,众人开始陆续洗漱,回屋安眠。

整个库房寂静了下来,唯有虫鸣啾啾,清脆悦耳。这虫儿也是机灵的,逢着人推门出来尿尿,听着响动,便会停止鸣叫。或见着火光,也会偃旗息鼓。

今日一番忙碌,大家体力消耗甚巨,均觉十分疲惫。

头一沾枕,倦意上涌,很快便入了眠。

唯有大黑狗尚不时抖动耳朵,闻见动静,便会睁眼查看。

一夜无事。

第二日悄然而至。

又是熟悉的脚步声,扁担被压弯声,人口中有节奏的哼哼声……水声哗哗,早睡早起的棒小伙,浑身热气蒸腾,已将日用的水都挑了来。

由于明白了搭木屋的不易。

张文书不敢再把精力全放诸其上,而是照常去梳理田地。一方面,整理已有的土豆,红薯,些许绿菜;另一方面,整理新的土地,播种新的作物。

作物的种子,有的来源于原有的田地,有的来源于野外。

种的很杂,也不知道能否有收获,反正这田闲着也是闲着,总比长满荒草强。

然后查看陷阱。

由于人员增多,有了配合,能布置的陷阱也在增多。大型小型的都有,每天来查看,总归都会有点收获,或多或少而已。

今天便在陷阱边,看到一只被绳缩套住的兔子。

“活蹦乱跳的,还挺能折腾”,张文书自绳索中取出兔子,拎着两只耳朵,随手晃了晃,说道:“总算又逮着一只,回去跟原来那只放一起,说不定能下一窝小兔子呢。”

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

由于数次在草丛中碰见其身影,张文书明白,这一片野兔的数量大概非常可观。可能周围缺少猎食者,给了它们足够的繁衍空间。

长远地看,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没有天敌克制,会将草根都啃光,让其它生物一起失去生存空间。不过也不好说,数量多了,说不定会引来大量的猎食者。

“有这种精巧的陷阱就是好,每天来查看就行了。”

张文书将陷阱恢复,等待下一只傻兔子的到来。

陆沉沉摇摇头,说道:“我还是喜欢追兔子的感觉……”

张文书不禁呵呵,说道:“你得了追兔子的病,禁止发言。”

仲黎黎本要发表意见,闻言嬉笑着吐了吐舌头,闭嘴不言,她大概也得了追什么动物的病。

众人一番采摘,往库房行去。

待到了门口附近,却见远处的大黑狗叫了几声,围着一处绕圈圈。似乎遇见什么东西了,一时又不知如何应对,蹦来跳去,不愿放弃,又无从下手。

众人好奇,背着筐,走了过去。

门外附近有几处草垛,一处是些干木柴,一处是些干杂草,一处是些干树叶。库房里亦有几处,堆放不下,只好在外间也堆了几处。

大黑狗便在这草垛处蹦跶。

众人近了,方才看明白。

却原来是两只大刺猬,对着大黑狗呲呲有声。待大黑狗欲上前扑咬,便滚作一团,周身刺针竖起,无懈可击。

大黑狗虽也很勇猛,但对这刺猬,却无从下口。

只得一直绕圈,寻找破绽。

蹦跶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办法。又不想放任离去,有些着急,一时倒吠出了声,将张文书等人引了过来。

仲黎黎耸耸鼻子,皱眉说道:“这东西有股骚味。”

众人闻言,细闻起来,确实如此。

陆沉沉说道:“不会是吓尿了吧?”

没人回答他,却下意识地看了看地上,没什么水迹。听说屠宰场,有些猪面对屠宰的时候,就会被吓的屎尿横流。

也没人见过,都只是听闻。

薛甜甜说道:“也可能是平日就不讲卫生。”

张文书不理会二人,也没有回答,总觉他们有点不正常。

这玩意他也有些年没见了,还真不太了解。

大概是把窝建在了草垛附近,不知是骚味太重,还是行动时露了痕迹,被大黑狗给盯上了。真是流年不利,希望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活的幸运点。

“那只狗,让开些,我来收拾。”

他说了一句,随即从人群中寻了只空的柳筐,横倒放在地上。伸脚踢了两下,将两只圆滚滚的肉刺球,踢进了框里。

就是这么简单。

背起走人。

“老张,这玩意能吃么?”

“当然能,要不然背回来干啥,拔刺玩?”

“那怎么吃呢?”

“不清楚,我也没吃过,回去得研究研究。”

回了库房内,众人将收获拿出,分门别类处理。

对于兔子的吃法,徐真是知道一些的。碰着刺猬,也有点挠头。以前没吃过,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

天气热,大家不怎么有精神,只一个劲地灌水。水放在阴凉处,里面还丢了些洗净的野果,取出咬上几个,酸甜可口,十分舒服。

张文书与赵世清几人,待在树下乘凉。

老蒋有些倦,睡了个午觉。

陆沉沉则在劈柴,一刀接着一刀,精准有力,不知疲倦。把所有柴都劈完了,便对着空气挥刀。非常简单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没有呼喝声,没有多余动作。

“我老有种错觉”,张文书饮着凉白开,说道:“这货的这些动作,有点像古龙小说里的人物,无聊的动作重复千万遍,然后练成神技。”

薛甜甜撇撇嘴,说道:“敌人既不是空气,也不是木柴,不会愣在那儿让他劈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众人闻言,开始怂恿她去过过招。

薛甜甜见不惯陆沉沉那样挥刀,傻乎乎的,分明就是个傻叉。倏的站起,迈开长腿,便往他走了过去。

简单地说了几句,两人便开始了比斗。

安全起见,本可以空手过招,或者拿个木枝比划一下的。不过即便心高气傲如薛甜甜,也知空手没什么好打的。她或许动作灵敏,能占不少便宜,但抗击打能力不如这傻高个。踹他几脚,锤他几拳,他未必有事。但对方寻着机会,给自己来一拳,估计胆汁都能给打出来。

两人拉开架势,准备开始。

“甜甜姐,加油呀!”

“小陆,看好你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