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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相较于白昼的短暂,黑夜实在是太长了。

弦月当空,几乎处于静止状态。

时间被无限拉长,夜离歌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置身于这一片苍茫的天地间。

她看到了什么?

不同于白天疯跑的太阳,因为受限于此方天地的法则,她看到了寸步难行的月亮,以及在苍穹大幕中欢快跳舞的星星。

缺月有残,却从另半边伸出美人的手足,似是拨响了心底的某根弦!

在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下,她化身成为了此方天地的一分子:是山川,是湖泽,是林木,是花草,是石块,是虫鱼,是空中飘浮游弋的尘埃……

顺着这道奇特的意识,她飘啊飘,走啊走!

霸王龙的死亡是这方天地的悲哀,因为她‘看’有人将剩了半截的霸王龙拖回去。

尖尖锥的宽敞房屋中,跳动着一排排诡异的焰火,她甚至还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低泣……哭泣的声音十分压抑,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孩子们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突然轰鸣了起来。

再然后,夜离歌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祭祀大人,我们要怎么办?”

随之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你们不要难为大祭司,他已经尽力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都没想到,平时吃喝不愁的霸王龙会发狂,更不会想到会以那样的方式死亡。

一个苍老的妇人说道:“一切都是天意!”

有人低声说道:“或许,那预言只是以讹传讹流传下来的,当不得真的!”

苍老的妇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祭司,似是十分沉痛般的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只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和狠戾,声音贯穿了整个大厅,传向更远。

“回去准备吧!”

有人颤声问道:“又,又要开坛祭祀了吗?”

这话触了老妇的怒,抬手一指,那男人立时身首两分,血液四溅。

其他人见状,再也不敢聚在这里,顿时做鸟兽散。

人全都散开后,那老妇眼底露出一抹贪婪,身子一摇,化身成为一只体型硕大的狼妖。

两眼冒着森森绿光,冲向夜空长啸一声,“嗷……”

“嗷……”

狼嚎声也如同这晚上的夜色般,被无限拉长,传到幽深的林子中,跌宕起伏。

一波三折的狼嚎声,终于惊醒了某个庞然大物。

噗通噗通,一个身高十几米的石人站直了身子,刚想迈动步子,耳边就听得狼妖的嗔责声,“你这副模样是要吓唬谁呢?”

“哦!”

石人晃动了几下身子,随之缩小成了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八的魁梧汉子,一步跨过,似翻越了无数个时空般,瞬时落在狼妖身前。

石人僵硬着声音问道:“何事唤吾?”

再看狼妖把仅有的一只霸王龙腿推过去,“龙死了,吃吧!”

连着那个被狼妖杀死的人,两个一起喝血吃肉。

哦不,其实被狼妖杀死的也不能完全算做是人。

活着的时候,穿着草皮兽衣,穿着草鞋,看不分明。

现在被狼妖扯巴着与石人分食才露出端倪,脚不是真正的人的脚,而是如猪脚般的蹄子,屁股后边还拖着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山精!”

处于玄奥状态中的夜离歌,很是轻易的就感知到了石人的真实情况。

山中精怪,一般都是得天地造化而成。

能诞生出山精的地方,都应该是一方福地,可这里的一切?

这种状态下的夜离歌,就好像这个世界的天道般,这里的一切,万事万物,没有什么是能逃得过她眼睛的。

如果她愿意,甚至还能窥探狼妖和山精此时的所思所想。

不过,因为这两只正在说话,她也并没想贸然惊动。

狼妖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霸王龙死前可能破开了封印!”

山精大喜:“破开了封印好啊,我们又能回到以前,有仙灵之气,还有其他伙伴,还有……”

狼妖大惊失色,赶忙伸爪捂住它的嘴,“你个夯货,你想死也别拖上我啊!”

山精呜呜呜地示意她移开爪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说就不说,不是你把我唤醒,我还睡大觉呢!”

然后,啊呜一声,吞下一大块肉。

“有点儿意思!”

一只山精,一只狼妖,听这意思,这两个还都是本地土着。

山精年龄不可测,这狼妖化形成人,且还像模像样的做着所谓的大祭祀。

虽然,那些所谓的人并不纯粹,因为这些都是半妖。

在夜离歌看来,不过是形体不同,或是未完全蜕变,但这些人的灵智还是极高的。

比如,族长的家中正聚集了一群人,在商量着一些事情。

夜离歌一心多用,听着族长家里切切噪噪的低语声,大致也明白了过来。

开不开坛没有人知道,但这所谓的祭祀,就是族中要出童男童女各二十人。

大家所争论的就是,大祭司每年都以各种借口,向族中索要童男童女。

有人说道:“总感觉我们族人就跟人养的家畜似的……”

话没说完,就被族长拍了一巴掌,“作死的玩意儿,啥意思啊?”

那人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说道:“族长爷爷,你老是个大明白,你老想想,大祭祀名目繁多,今要几个童男,明又要几个童女。

赶上天有异象更了不得,一下子就是四十个孩子。

这些全都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后辈,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长出来。”

其他族人也深有同感,族人们纵是再能生,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

有人说道:“话糟理不糟!”

千辛万苦的把崽子养到大了些,大祭司一句话就得让他们前去侍奉天神。

再之后,这些孩子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彻底消失了。

两相一比对,夜离歌明白了。

狼妖是吸食月之精华修炼而成,化形成人也是机缘使然。

山精则不同,它是在浓郁的仙灵气中诞生的灵智,论理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在这方小天地中,山精相当于山神般的存在,既庇佑这一方水土,又受其供奉。

可这里的仙灵之气全都消失了,再想指使它干活儿,就得食用其他有能量的东西,比如童男童女。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山精茹素,他也不乐意吞噬这些人的皮肉乃至骨血。

可狼妖和他都有任务在身,那就是看护此地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