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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街卫府,面色发黄的卫学仁正仰躺在内院的长椅上,竖耳聆听着不远处的狗吠声。

在他前方的草地上,几名奴仆正手持长棍发了疯似得捶打着地上被捆绑住的猎狗,听着那小狗一声比一声微弱的呜咽吠叫,卫学仁那张蜡黄的脸一点一点恢复了红润。

这是最近他新长的爱好,虐杀猫狗牲畜。

听着猫狗那被虐待时发出的犹如婴儿啼哭般的悲恸吠语,他的心情便会感到无比畅快,自从此类事感受到一回扭曲的快感后,卫学仁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类行为,对他而言,肆意摆弄这些牲畜的生死会给他极大的自尊满足感。

“老爷……这……这狗已经死了。”

脸上挂着血污的男仆有些胆寒的看了卫学仁一眼,说话时不受控制地咽了口唾沫。

“害,今天这狗也忒不经打了!”卫学仁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摆手示意道:“给炖了吧,狗头割下来喂狗。”

闻言,两名男仆身躯一颤,支支吾吾地应下话便离开了。

抬头望向占地宽敞,人烟气味却略显稀薄的府宅,卫学仁那双狰狞的眼瞳多了一丝悲凉感。

自卫翎超身死,吴氏饮毒自尽后,他卫学仁便成了整个卫府的当家人,卫府再不济也是曾经的侯爵门庭,家中留剩的余财也足够卫学仁挥霍半生了,然卫学仁对此并不满足,不甘心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尽管他还不知自己的未来如何发展,但他却提前做好了准备。

没错,这位奢靡成分了近二十年的卫家二少爷,竟然在成为当家人后学会了勤俭节约的美德,为了节省开支,留财备待未来,他将许多卫府下人都驱走了,现今偌大的卫府宅邸,他只留下了五名男仆,三名丫鬟伺候。

“老爷,卢老板来府上了。”

守门的下人来到卫学仁身前传报,后者在听到“卢老板”三个字时便猜到了来人是卢光远,他当即便站起了身,“快把人请进来吧。”

“是!”

传报的下人忙转身出去迎客。

自从上回卢光远给卫学仁送过一回礼后,二人之间的接触和交流就变得愈发频繁了,起初卫学仁还对突然亲近自己的卢光远抱有提防之心,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次数越发频繁,卫学仁心里的警视便也就渐渐淡了下去。

要知道卫学仁自门庭落魄后,昔年的亲朋旧友都对他爱搭不理,有意的拉开距离;然卢光远却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与关怀,这种难得的关怀与亲近或多或少的排除了卫学仁的孤独感,以至于现在的卫学仁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卢光远这位朋友。

“贤弟过年好呀!”

前脚刚一入院,卢光远那响亮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庭院。

听见声音的卫学仁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态热情地走到卢光远身旁,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光远兄新年好,几日不见,兄长的精气神越发照人了。”

面对卫学仁的客套话,卢光远笑着摇头道:“贤弟这话说的让为兄脸红啊,若论精气神,我哪里比得上你这位正值青春的少年公子?”

“就学仁现在这人厌狗嫌的境地,谈何少年公子?”

卫学仁笑着自嘲了一句,示意着卢光远落座的同时,他又朝下边的仆人招了招手,“上茶来。”

“贤弟何必说些妇人顾影自怜的话,照为兄看来,贤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依你之才能,未来定是大有所为之辈。”

说着,卢光远重重地拍了拍卫学仁的肩膀,“贤弟你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大放异彩的舞台与机遇而已。”

先前还有些低沉的卫学仁听到卢光远的鼓励之言确实激起了几分斗志,他笑着回话道:“光远兄说的是,学仁现在缺的就是机遇二字呀!”

“然就如兄长所言,这机遇是可遇不可求啊,欲做九霄云外人,苦等冲天之日起!”

闻言,卢光远眼神微眯,正欲开口时,正巧这会儿卫府的下人送来了茶水。

待端茶送水的下人退下后,卢光远饮了口茶润了润嗓,意有所指的说道:“贤弟不必沮丧,心有大志之人总会先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辛劳,为兄虽没有能力帮助贤弟太多,但尽些微薄之力还是足够的。”

“先前授予贤弟的服饰铺实非为兄本意也,如今为兄名下新开办了好几家书行小店,兄打算将其中一家店门交由贤弟经营,不知贤弟是否有意?”

闻听此言,卫学仁连忙站起身,“学仁岂能不愿?光远兄待我如此厚恩,来日我必涌泉报之!”

卢光远面色郑重地朝他抱拳道:“贤弟言重了,为兄与你相交,看重的便是你这股子不服输不认命的韧劲,正如先前所言,贤弟缺少的是机遇,为兄虽不能为贤弟创造如此机遇,但却希望为贤弟尽一尽微薄之力!”

听到如此诚恳的话语,卫学仁感动的眼眶发红,“人生能得光远兄一知己,于学仁而言是大幸也!昔年睁眼不识人,尽交了些口不对心的狐朋狗友,与学仁真心相交者,惟有光远兄一人尔!”

卢光远很是感慨的说道:“当初为兄也以为刘公子会对贤弟落魄之时施以援手,但万没想到……”

“哼!”

卫学仁冷哼一声,摆着脸道:“兄长不必再谈刘行远那虚情假意之人!每每想到我曾将此人视作至交般厚待,我便深觉羞愧,过往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卢光远连忙摆手,正色道:“贤弟此言差矣,深情重义者怎能因为结下恶友而自责?照卫兄看,是虚情假意之人该当羞愧才是!”

卫学海感动地点了点头,哽咽道:“得兄长良言相劝,吾心甚慰也!”

“实不相瞒,为兄也是与这位刘公子日渐接触后才看清此人的真面目,这位刘公子重利薄义之风真是让人闻所未闻也!”

说到此处,卢光远面露黯然之色,“如今与他合伙做生意,为兄也是被架上了火堆,想要抽身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