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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

唐宁关上房门,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燃起了蜡烛,苏紫萱似乎也知道他今日格外忙碌,没有过来侍寝,也得以让他从怀中翻出了那份捂了一天,早已变成温热的家书。

“夫君,见字如晤。”

“提前说好,这封信是我们一家人商量之后坐在桌前写给你的,每人都写一封怕你来不及看,又耽搁你时间让你一封封的回……”

开头便是一行娟秀的小字,显然是由赵婉心代笔而成。

整整三页书信。

老爹对自己的关心在最前,话语不多只有几行。

剩下的一页半都是来自明珠和桃红的思念和问候,显然婉心把她的话放在了最后。

翻到最后一页。

这位正妻的话语显然比其他两位妻妾私密的多,也许这就是身为正妻的特权吧,从言语来看,老爹和明珠、桃红此时显然都不在她身旁了。

除了诉说对他的想念,甚至还问起了他与师姐还有苏紫萱的感情,尤其不忘重复她对可以进唐府家门女子的选择,除了必须经过她的允许外,还有便是必须是才貌双馨。

简而言之。

定远侯府不允许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花瓶存在。

“对了夫君,还有一件惊喜在等着你哦。”

这句话写在最后,唐宁翻来覆去也没看到有什么提示。

看了整整三遍家信后。

唐宁才拿着书页躺到了床上,将书信放在胸口睡了过去。

还好自己的书信也是一封可以围在一起念出来的通信,和这封家书对的上。

而师姐交给自己的书信,除了有给师傅师娘的外,还有一封是写给婉心的,显然她这个监军当的是尽职尽责。

……

夜。

静谧无比。

而楚州桂平郡樊阳城驿馆内今夜,却一点也不平静。

楚州刺史岳寒松,正对自己的十余个死士随从做着最后的交代:“你们都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了,这次本官是在劫难逃,你们替本官办的事,论下来也是死罪难逃,现在只有我们各自争命了,今夜逃的出樊阳城,回到黄武城后带上银钱婆娘就远走高飞,逃不出去就是时运不济,也不要怪别人,家中有妻儿老娘的,活着的能帮衬就帮衬一把……”

“大人,您就告诉我们怎么做吧,跟您这么多年,该快活也快活够了,连迎春楼的花魁都是老子的胯下玩物,早够本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是啊大人,您没亏待过我们,我们也不会负于大人的,家中给妻儿老小的银钱也攒够了,没了我他们也能活下去,活着回去的给我婆娘带个口信,银子她随便花,唯一有一条,儿子得给老子养大,老齐家不能断了种。”

“大人,怎么走您给句痛快话,咱们现在就准备。”

侍从们个个拍着胸脯在岳寒松面前保证,一副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

“好,也算本官没白养你们一场,今夜申时(凌晨三点至五点),驾车的驾车,骑马的骑马,只管往外冲,能冲到哪里是哪里,冲不动了就各安天命,现在都回去准备吧。”

岳寒松吩咐下去。

“是,大人,大人保重。”

众随从这才从岳寒松房中走出,各自准备。

看着所有随从们都离去后。

岳寒松也走出房间,打开了隔壁房门,问起了站在里面的两个女子:“女侠,柳侄女儿,我这么安排可有什么不妥么?”

“你这么安排是没什么不妥,就是不知道会有几个人按岳刺史你的命令来,我就担心你这么一说,还没等到申时,就有人急不可耐冲出去送死了。”

黑衫女子望着岳寒松玩笑般开口。

“箭射出头鸟,只要他们不是约好了现在一起出去,还是等到申时后,这个人最困的时辰冲出去更安全,他们都是聪明人,会算明白这个账的。”

岳寒松笑了笑回答道。

“岳大人,到了这个时候你反倒聪明起来了,若是能再早点,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怪老夫贪心不足,识人不明啊,连累了女侠和柳侄女儿,若是这次岳某能活下去,给女侠立碑修牌都行。”

“行了,先别说这些空话了,等你那些随从引走大部分锦衣卫后,我会先出去解决路上的锦衣卫,若烟你就带岳刺史一起听我的信号的行事。”

黑衫女子对徒弟吩咐了一句,又看向岳寒松:“若烟跟上我的脚步没问题,只是岳刺史你,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跑的动么?”

“女侠放心,飞檐走壁岳某是做不到,但是跑两步路岳某应当没问题,平日岳某除了生活奢侈了些,身子骨还是不差的。”

岳寒松多了几分自信道。

平日为了能多宠幸几个美人儿,他把身子一直照顾的不错,每天清晨吃完饭,他都会坚持活动上半个时辰。

“现在还能歇息两个时辰,你们要去休息就休息一会儿,我会提前一个时辰喊你们起来,申时过半,咱们就行动,争取今夜冲出樊阳城。”

黑衫女子看了看面前的徒弟和岳寒松道。

“多谢女侠好意,岳某还撑的住,有茶水相伴,撑两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岳寒松连忙说道。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两个女子把自己丢下,怎么敢现在去睡觉。

何况今夜决定着他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就算是强撑,他也会撑两个时辰过去。

“岳大人水别喝的太多,记得换身普通衣服,逃跑路上可没有入厕的时间。”

黑衫女子随口提醒了岳寒松一句,又接着对徒弟道:“若烟,我们先回房间吧。”

“是,师傅。”

柳若烟乖巧跟在师傅身后出了门。

回到房间后。

黑衫女子才又问了起来:“若烟,方才你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心事么?”

“没有,师傅。”

柳若烟微微摇头回答道。

“没有就好,你第一次出来,就要跟师傅冒这个险,实在是委屈你了。”

黑衫女子望着乖巧懂事的徒儿,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不,师傅,是因为我师傅你才来的,师傅你也不欠柳家,让师傅你为了柳家冒险,应该是徒儿对不起师傅你才对。”

柳若烟低下头,满怀歉意说道。

“傻孩子,有你这句话,师傅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黑衫女子揉揉徒弟的脑袋,眼中泛出一抹晶莹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