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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有人吗?”

柳学冬蹲在麦尔斯边上,歪着头对耳麦里说话。

耳麦里隐约能听见电流声,却没人出声。

“别那么见外。”

柳学冬嘴角微微一翘,语气寻常得仿佛是在和亲戚拉家常:“也不用急着切断通讯,我不是九处的信仰战士,只是想找个老朋友说说话。”

耳麦里依旧没有回应,反而是响起了一声手指刮过的轻微杂音。

看来是那头想切断通讯了。

柳学冬把时间拿捏地恰到好处,就在对面要挂断的前一秒,他开口道:“我找库博佐亚。”

电流声持续,说明对面没有挂断。

柳学冬玩味一笑:“还不肯说话吗?那我就把这个消息卖给九处好了。”

这时,对面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我相信你不是九处的人了。”

由不得他不相信,身为渔夫小队的队长,朱利尔斯深知箱水母潜伏在瑞仕是多么机密的一件事——换句话说,哪怕是九处知道了白头鹰和教廷联手,都不一定能知道箱水母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让那只毒水母接电话,我知道你们能联系到他,我跟白头鹰没什么好聊的。”

柳学冬这副懒得搭理白头鹰的态度反而让朱利尔斯更相信了他就是奔着库博佐亚来的,只听耳麦里传来声音:“把通讯接过去……注意监听。”

这时,柳学冬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巷子另一头,原来兰斯把车堵在了巷子口,自己和胧月暻正朝这边跑过来。

柳学冬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噤声。

二人放慢脚步,来到柳学冬近前。

兰斯小声问道:“谁呀?”

“库博佐亚,还有白头鹰。”柳学冬用口型回道。

兰斯不由得眼角一跳,压着嗓子喊道:“你招惹他干嘛!”

胧月暻在柳学冬对面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去戳麦尔斯的脸:“他就是刚才那个会飞的?死了吗?”

“还没。”柳学冬随口回了句,然后看向兰斯脚下。

他穿的是一双灰扑扑的皮鞋。

柳学冬朝他扬了扬下巴:“把鞋带取下来,绑他。”

兰斯不情不愿地开始忙活,这头柳学冬的耳麦里也终于再次传来了声音。

“谁找我。”

这是一个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皱眉头的声音,就好像用两块生锈的铁片使劲压在一起摩擦。

柳学冬也不禁挑起了眉毛,这和他记忆中库博佐亚的声音有着一些差异,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改变了声线,还是又因为某种毒素导致自己的声音更难听了。

不管是哪个,柳学冬都表示理解,毕竟他现在用的也不是自己本来的声音。

“我是耶稣。”柳学冬抠了抠脸颊,“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转五十刀,等我复活后带你一起上天国,封你当大天使。”

“……”

耳麦里一阵死寂。

过了好半晌,库博佐亚沙哑的声音传来:“……卡号多少?”

“……”

柳学冬哑然失笑:“开不起玩笑啊,这就想查我是谁了?”

库博佐亚森然笑道:“知道我信仰的人太少了,我很快就能查到你到底是谁。”

“那你慢慢查吧。”

柳学冬吹了吹手指上的灰。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转达一句话给圣索斐林。”

库博佐亚冷笑:“你也配?那是尊贵的教皇,神在世间的代言人——什么话?”

柳学冬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让他别插手九处和白头鹰的事,有多远离多远。”

“不然我就把他塞回玛利亚的肚子里,让他亲眼看看耶稣的便宜老爹到底是谁。”

(冷知识:玛利亚是在已经和别人订婚的前提下怀上的耶稣,圣经里说是圣灵降下神迹,使玛利亚还是处子的状态就怀上了耶稣,未婚夫知道后本想悔婚,但天使给这个叫约瑟的接盘侠托梦,说“使玛利亚怀孕的是圣灵,老表你别介意,这婚还是得结,你赶紧把她接回家供起来”,于是约瑟就照做了。

这事放在那个愚昧无知的年代或许能骗到不少人,但拿到现在就有些经不起推敲了。)

“闭嘴——!!!”

耳麦里库博佐亚忽然暴怒,直接咆哮着大吼出来:“你竟敢亵渎——”

啪嗒。

他话还没说完,柳学冬就主动把耳麦闭了。

兰斯在旁边幽怨地盯着他:“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吗,你明知道库博佐亚是个狂信徒,还这样激怒他……”

“我故意的。”柳学冬淡淡瞥他一眼,“库博佐亚一直待在圣索斐林身边,我不好找机会下手,但如果他被激怒了,就会露出破绽。”

柳学冬拎起地上昏迷的麦尔斯,朝兰斯淡淡一笑:“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清道夫协会要通过洗脑来压抑清道夫的个人情绪了吗,因为对清道夫这个职业来说,不必要的情绪只会增加他们的死亡率。”

柳学冬把麦尔斯抗在肩上朝巷子口走去,胧月暻赶紧跟着,兰斯从后面追上来:“那库博佐亚为什么会被激怒?”

柳学冬歪着头想了想。

“这得从另一个方面讲。”

“黑冢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你知道吧?”

兰斯不明白怎么又扯到黑冢身上去了,他怔怔地点了下头:“知道。”

“那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变态?”柳学冬反问。

兰斯愣了:“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柳学冬抬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这是必然的,其实不止是他,协会里的清道夫基本都存在一定的心理问题。因为长时间处于个人情感被压抑的状态,人在潜意识里会不自觉地去寻找自身的存在感和意义,而这种情况具象到现实层面,就是做某些事情来锚定自我。”

“于是黑冢就给自己找到了个人爱好,肢解。他在做这件事时能感到愉悦,之所以愉悦就是因为他产生了找回自我的错觉。”

“但如果你在他做这件事时打断他,或者拦着他不要他做,他当然会生气——这和情感是否被压抑无关。”

“现在再来看库博佐亚你就能明白了,显而易见,他的‘小爱好’就是他的信仰。”

“不过话说回来,他其实不是一个纯粹的狂信徒,他和福光社的人其实不一样。福光社是为了信仰而信仰,而库博佐亚其实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才选择了信仰天主;但如果否定了他的信仰,其实也就是在否定他自己认为的存在意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比福光社还要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