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的话一说出来，胡琼芳就忍不住和女儿对视了一眼。
这个刘杰，好像也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心高气傲没脑子啊。
糟糕！谈判对象突然长脑子了，嘶~
母女俩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这个刘杰，看着不太好对付。
姜甜扯了扯胡琼芳的衣角，示意她先别开口，让她去探探这个刘杰的底价。
刘杰并不认识姜甜，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其实已经是一只商场里的老鸟了。
仗着对方还没识破自己身上这层画皮，姜甜故意噘着嘴，搂着胡琼芳的胳膊，就是一阵撒娇卖萌——
“不行！不许别人入股！”
“妈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给我在省城买个厂子，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阿松哥哥的妈妈，都给他买了一家公司，我也要！”
“我不管~阿松哥哥有的，我也要有，不然以后我嫁到他们家，肯定会被婆家那边看不起的。”
说着，又没礼貌地伸手指着刘杰说：“你不就是还想要个厂子吗？让我妈给你钱，你自己再另外入股别的厂子不行吗？这厂子可是我妈答应给我的嫁妆，只能有我一个股东！”
刘杰：“……”
这是哪来的傻白甜恋爱脑？
胡琼芳养了这么多年闺女，还是头一回被她闺女这么搂着撒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整个人都麻了。
这表情落到刘杰眼里，就是胡琼芳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昨天月月来探监的时候，跟他说想买厂子的，是个乡镇上来的暴发户，没说这暴发户居然这么有钱啊。
别说乡下的暴发户了，就是在省城这种地方，他也没听说谁家嫁女儿，会这么大手笔的给闺女陪嫁一个厂子啊。
姜甜死活不想让厂子里多出来一个股东，反正要么不买，要买的话，就给她买一整个厂子，不能只买半个！
“剧情”都走到这里了，胡琼芳这个临时被拉上场的演员，也不得不对着闺女，露出了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
然后，满脸歉意地对刘杰说：“真是对不住，我这个宝贝闺女，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坏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她要一整个厂子，那就连我这个亲妈，也不能在里面掺股份，刘先生您看……”
刘杰还能怎么看？
狱警就在旁边掐着表等着呢。
拘留所虽然允许探监，但每个人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这件事情，江明月处理不了，只能由他来了。
刘杰深呼吸一口气，小心试探道：“胡老板，你也是女人，应该能理解我爱人的不容易吧？”
“我现在这样，还不知道要判多少年，我爱人从小没有爸爸，丈母娘前段时间也走了，我真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想不开。留着厂里的股份，也是想让她能有个念想。”
姜甜今天的人设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举，刘杰的卖惨，压根就没办法让“小公举”共情。
只见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对刘杰说：“那你不是把‘优雅’这个牌子拿走了吗？可以让您爱人拿着这块牌子，带着卖厂子的钱，重新开始，再办一个厂子嘛~”
刘杰：“……”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像这样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很可爱的？
分明很可恶！
姜甜坚持不许任何人入股“她陪嫁的厂子”，刘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也知道谈判这种事情，不能急，谁先急了，谁就要吃大亏。
可他已经没时间了。
这几天除了“安乐”之外，省城也有其他老板想要他们这个厂子，但无一例外，给的价格都特别低。
摆明了就是想趁火打劫的。
安乐倒是很有诚意，但刘杰知道，安乐跟胡琼芳不一样。
胡琼芳买下他们这个厂子，是想自己做生意用的。
安乐想把厂子买下来，是为了他们手里那块牌子。
“优雅”卫生巾的牌子，现在确实负面新闻缠身，没有以前值钱了，但是，它却是一只挡在“安乐”扩张路上的拦路虎。
只要“优雅”还存在一天，“安乐”就不算彻底掌握了全省的卫生巾市场。
相反，只要他们买下厂子和招牌，等合同签好之后，只要把“优雅卫生巾”的招牌，往仓库里一丢，不再生产这个牌子的卫生巾。
消费者都是健忘的，过不了几年，大家就会彻底忘了这个老牌子。
所以，厂子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卖给“安乐”。
但问题是，其他人给的价格又太低了。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胡琼芳，愿意给一个合理的价格，也没有像“安乐”那样，一定要连厂子带牌子一块买。
想到妻子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刘杰一咬牙：“总价基础上，再加两成，我们放弃入股！”
胡琼芳摇了摇头：“两成太多了，你们厂子也不在市中心，地皮不值这个价，我最多再给你加两万块钱，要是刘先生您觉得还是达不到你们的心理价位，那，要不你们再去问问看？”
说着，拍了拍闺女的小脑袋，状若无意地感叹了一句：
“反正我闺女还小，我本来也打算留她在娘家多呆几年再嫁人。”
“置办嫁妆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急。”
她确实替老厂长惋惜，觉得“优雅”这么好的老品牌，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实在太可惜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胡琼芳就愿意当散财童子。
毕竟，她的钱，也是快餐店那么多的员工，一毛一分的替她赚回来的。
你们夫妻俩确实很可怜。
可那些被你们害的年纪轻轻就得了妇科病的女学生们，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姓刘的现在摆出一副爱家爱老婆的样子，之前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利，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学校里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正在花季的女孩子们，比他那个养尊处优的老婆更可怜呢？
她闺女有句话说得好，脚底板的血泡子，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刘杰坐牢很无辜吗？
不，他一点也不冤枉！
在他和江明月夫妻俩，明知道那批卫生巾是劣质品的时候，还决定把它们拿到学校去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