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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全面配合你们‘有组织罪案科’,凡是席城那帮的情报,我与你们‘刑事情报科’共享,从无二话,为的是你们警方早日将他那伙全端!我们萧家在配合警方方面,算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对港署警界方面的建设出过的财力多少我相信你们高级督察心里有数。现在我请求支援,出动飞虎队寻人!”

粤语夹杂着中文,说的极快,施润没全听明白。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萧靳林手指按住眉心,微扬下颌,灯光剖出他半道线条极好的轮廓。

施润看见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未面于人前的一面。

他眼底那一抹微笑,极冷,沉静,施润只见过他在面对公司下属的严厉,几百亿大单子合作商时的从容。

电话那头是警方?

这个男人嘴角勾起的笑容,是不屑的,有种家族式的高傲资本謦。

他又轻笑,声声渗人:“你跟我讲规章条例,层层申请?是,绑架和失踪报案先经由警署,但我知道绑我妹妹的人是谁,阿sir你也知道!别说冠冕堂皇的,我是个粗人,香港文明化总共才多少年,我看着它过来的。萧家正经生意多年,阿sir也别忘了这个庞大家族是从什么模样蜕变过来的,今时我请求特殊支援,我知不符合你们警界规定,你没拒绝但你在言语上推辞!那萧家为救族人,只能进行某些特殊方面的回归!拜,阿sir。”

沉敛如霜,挂断电话。

男人手执商务手机,紧缩眉目转身,一双清墨般的眼眸煞气锋锐地看向施润。

施润回想耳中能听懂的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吃惊又震愕地看着萧靳林。

香港飞虎队施润看电视剧好像耳闻过,正名是特别行动队组,王牌特警队。

萧家在香港势力那么大?一个族人被绑能够请动这支队伍?

不对,是萧靳林个人与警方有某种关系?

萧靳林把手机放回西裤口袋,眼底没了打电话时的那股子阴影,沉着脸的模样也较斯文。

他走过来,紧皱眉头忽然道:“可以给我拿支烟?”

施润再度惊讶。

满身薄荷味的男人,何时见他沾过烟。

但他说话的语气又不是开玩笑。

施润愣愣的,转身去书房,拿了叔叔的烟盒与打火机,给叔叔掖了掖被子,出来。

萧靳林面无表情抽出一根,施润见他点烟的动作略慢,但十分娴熟,手指夹烟的姿势也很好看。

他点燃后,犹豫几秒才浅抽了一口,指了指露台:“有时间?”

施润回头望望书房,又望望卧室,都很安静,季林站在楼梯口。

她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萧靳林身形修长,倚着墙壁,夹烟的那手垂在身侧,掸了掸。

这时看他,施润觉得他变成了一个很不同的男人,与平日的清墨隽雅,他眼底多处许多东西,野.性,血性,坚硬的质感,邪气,都在他半明半暗的深邃轮廓上显现出来。

“你怎么抽烟?”

“二十出头我戒烟。”他低眉又补充,“薄荷糖是小宝给的,她那时八岁,不知道听哪个同学说的,爸爸们戒烟都靠糖果,买了许多,我吃着吃着竟真的不再爱烟。”

“你和唐助理……”

他看窗外,侧颜深邃而厚重,“我算她半个爸爸。父亲,他性格与常人不同……很不同,他眼中存在的只有如姨,尽管他对小宝生活上也无微不至,但小宝从五岁那年的事情受过创伤后,特别依赖我。”

施润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唐小夕竟是萧靳林的妹妹。

季林秘书说,叔叔猜到唐小夕可能是萧靳林派过来引.诱叔叔的,实际上不是。

季林还说,叔叔猜测过,唐小夕与萧靳林是很复杂的一种男女关系?

从刚才的电话能听出来,萧靳林对妹妹的那份情,肯定有亲情,至于别的,施润此刻不了解的情况下,都不好问。

她忍不住好奇随口问起:“萧靳林,你和香港的警方?”

“合作关系。”

男人皱眉捻灭烟蒂,双手插进裤袋,一双长腿脚

踝交叠,弓背倚着墙壁,视线从窗外挪回来。

搁在施润脸上,有些恍惚,“十二岁之前我在孤儿院,和弟弟生活,不是非常正规的孤儿院,孩子太多,饥寒交迫,生活苦不堪言。”

施润点点头,孤儿院的情况,她再熟悉不过。

但她呆的孤儿院,除了大孩子欺负小孩,老师校长管不过来外,吃的方面单一,但不至于饥寒交迫。

全国各个地方,经济水平不一样,孤儿院肯定也不一样。

萧靳林嘴角保持云淡风轻的轻笑,却不是真的笑,继续说道:

“十二岁是个分水岭,萧如书因缘巧合到我们院里志愿教学,那时候的我按年龄应该小学毕业,但我文化水平只有学前班的水准,打架是蛮厉害的,经常领着一帮吃不饱的孩子偷出去摘农民的瓜果,吃了回来就要被打。那样的日子很粗犷困难,但是简单。可我不想就只是这样,我比弟弟有野心多了,萧如书来的那些日子里,我与他接触频繁,他善于教导孩子,我性格的棱角逐渐被他用知识软化。后来被他带走,也是巧合,他缺一个小童工帮忙整理卷宗,其实我知他是有意帮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受我生父所托,为关系好的校友吧,但他当时能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个。”

施润看向他。

他点点头,“所以并不是他想领养,我和他并非传统关系的领养方式。出去后我帮工,他给工钱,我算一个小徒弟,一直叫他萧叔。他和如姨日子简单,一栋小院,他教书,我在家看管犯病时的如姨妈,小宝三岁之前,如姨清醒的时刻较多,哺育没有问题,三岁后,如姨的病情有所恶化。

“萧如书对如姨的爱,让年少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世间是有真爱的。”

“但越长大,日日相处,尤其是小宝五岁那年的事,我越发感觉,这个男人眼底,只有男女之情。真爱建立在非常自私自利的基础上,父亲,他性格上有很大缺陷,他只追求他追求的,其他一概不管。”

“没几年,父亲生父那边的人找过来,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爷爷,爷爷已经逝世,留下庞大的家族事业无人管理,四叔找到父亲后希望他继承,但父亲志不在此,生性懦弱,十五岁的我便被父亲推着担当大任。也是那时候为了名正言顺,我被改了姓,开始叫他父亲。”

萧靳林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搭在额头上盖住眼睛。

施润望着他嘴角仍旧在笑,笑意却沉沉的,掉落了下来。

他叹:“拜了一个师傅走出了孤儿院,萧如书待我真诚,作为一个没爹没妈的流浪儿,我必须感恩。十五岁,从此以后,我与过去再无瓜葛,人生被迫定了导向,施润你明白吗?没有愿意不愿意,你得在那个位置上站着,因为你受过一份走出孤儿院的恩情,那个位置有多高就有多黑暗,十五岁到二十岁,我的生活不比监狱好,刀剑风口,舔血嗜杀,那个时候的萧家,并不是现在这样明朗化,就是现在,我对警方说正经生意人,究竟百分百正经不正经?萧家人自己知道。”

“萧如书的父亲,我的爷爷并不姓萧。”

“爷爷一生深爱奶奶,后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娶导致奶奶举家迁往大陆,我并不知情。爷爷那边四叔的人找过来时,爷爷家族势力庞大,年迈时从英国商人手里买回从前萧家大宅萧公馆,在那里度过最后的岁月,父亲的态度一直是不想认回生父的,把我丢给四叔培养继承人后,父亲不愿搬迁萧公馆,萧家大小事务他一概不管,只照顾如姨,教他的书。这些年,萧家和席城那边的关系越发恶化紧张,摩擦不断,我强行命令,父亲才和如姨住进萧公馆。”

“席城是席家当代家主,和我的身份差不多,席萧两家恩怨几代累计下来。两家都是靠不光明的手段发家,原来有合作关系,发展到后来护抢生意,爷爷那一代,向警方弃暗投明举报过席家,当时席家受到大创,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传到我这一代,席萧两家恩怨无法解决,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香港警方是信任萧家的,百分之九十的萧家生意产业,明朗化。席城那边却越走越歪,黑路上无恶不作,甚至还勾结外境势力,参与恐.怖活动,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知迟早有一日席城壮大会殃及萧家,这些年就一直配合警方合作,提供我得到的情报,试图打击席城那帮子,但旁系太大,席城的组织能力和他背后究竟有多深的水,多少的人,一伙端对警方对我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

“现在,小宝在他手里。”

听了这么多,施润总算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了。

那么,叔叔告诉席城唐小

夕的真实身份,无疑增加了萧靳林救人的难度。

施润暗叹,一宗又一宗,纠纠葛葛,都是些前尘旧怨,却连累到这一辈。

萧靳林一脸疲倦,阴沉的脸孔遍布寒戾:“萧家和席家私人之间的事,我一直合作的警方是专门负责打.黑针对有组织罪案的科别,这时却有怕影响大局明哲保身的观看争斗的意思,所以我刚才电话里很火。事实上,飞虎队出不出动,只是增加我们这边力量的一种手段,完全依靠警方力量解救小宝?我不会这么傻。打电话只是打个招呼,萧家如果用了特殊手段,也是他们警方逼的,到时候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润明白,他所谓这个特殊手段,指的什么。

清清雅雅的男人,原来真实身份,竟这样复杂庞大。

施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四年的时间,她总觉的和萧靳林有着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他的真实情绪,很少表现。

处在那种位置上,他的确要小心谨慎,冷漠无常。

她忽然也明白,萧靳林对她有那层意思,却迟迟不表明,感觉出来他很理智的克制,隐忍,并且及时掐断。

他不坏,相反的,他要想的太多,他早就知道她是他名义上的嫂子,这人大概刻板,绝对做不出逾越的事。

四年前,就有帮衬着她的意思,帮她瞒天过海,生下孩子,后又诸多照顾。

其实,萧靳林活得实在是累吧,背负所有原本不该他背负的,无法有怨言的承担着。

萧如书……太没有担当了,把十五岁的孩子推出去,只为自己和妻子的和睦简单生活。

萧靳林,却尊敬着念着那个男人的滴水之恩,叫他父亲,替他承担所有。

唉。

这么说,萧靳林那句‘这场商战背后有更深的意义’施润似乎也能够理解了,等于是互相认识的一种方式吧。

萧靳林可能了解叔叔的脾性,非常难以接近,只能采用特殊手段。

她早就感觉出来,萧靳林根本没有要和叔叔真打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实际上萧靳林却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无奈,他处在和席城势力的刀口上,又和警方有所合作,他的人身安全难以保证,萧家是一种生命的延续,萧雪政始终是萧家的正根,若他萧靳林一着不慎死在两方势力的拼斗里,他希望萧雪政继续庇佑萧家,相辅相成的,萧家也会庇佑他。

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希望,不至于强求,只是让萧雪政知道,他的家族还在,根脉就在香港。

露台外山间树林尖尖上逐渐透出鱼肚白。

施润有些恍惚,听萧靳林说了太多,思维还在时光的轨道上穿梭。

她站起身,一宿无眠,小脸惨白,“你在这休息会儿,叔叔说,天亮就出发。”

萧靳林抬头,焦虑让他精神表现出很差的状态,一双眉目深深凹陷紧锁。

他顿了顿,叫住施润,“你陪他去香港?”

施润点头,怕叔叔见到萧如书情绪失控,何况这么大的事,她怎能不在身边?

萧靳林对此无反对意见,只是指了指卧室那边:“我建议,两个小家伙也带在身边。”

施润没想带孩子们过去,这不是什么光彩高兴的事,年幼的宝宝们看见了也不好,怕对他们心里有影响。

叔叔应该也是这个意见。

孩子们让张姐放在家里就可以。

萧靳林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我这边查到的,席城那派在内地发展势力,前些年受顾振涛恩惠不少。证据我没拿到,但我隐约知道顾振涛和香港席城这边有来往,就是最近的事。施润,这些我提醒你,不方便当面提醒萧雪政,现在我和他是不尴不尬的关系,由你传达较好,我的意思是,顾振涛参与进来,恶势力如虎添翼,他和萧雪政的恩恩怨怨,你应该知道?”

施润脸色微变,“你是说?”

“我没说一定,不好猜测,但防范未然总是没错的。萧雪政断了他顾家的后,顾振涛以牙还牙没什么不可能,非常时期,尽量保证你和他,总有一个守在孩子们身边。”

施润攥紧手指尖,小唯的事施润听遇南哥仔细说过,叔叔霸占小唯抚养权多年,最后小唯的死,严格来说是救治无效,但顾振涛不会这么

想,何况后来,顾珏又死在和叔叔同在的游轮上。

想到这里,施润不禁浑身寒栗。

她转身走进书房。

他人已经醒来,有些呆滞,沉默寡言地坐在沙发,抽烟的样子很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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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一半睡着,继续写完,今天还有一万字的。下午陆续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