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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无花目视前方,惊呼道:“那是?”

随着话音落下,在众人的眼中,有一座庞大的世界,散发着漆黑之光。

众人目视许久,待看清那座世界,俱是脸色骤变。

那是一座完全由修士之骨,堆砌而成的世界。

众人神色无比凝重,忽然,无花一惊,惟见漆黑界上,有一道身影攀爬着,手中还拿着一根手骨。

无花凝重道:“诸位道友,小心。”

忽地,一声破空声响起,凄厉的惨叫声,落入众人耳中。

只见有人手持一柄法剑,直接贯穿了另一人的头颅,献血飞溅,那被重创之人还未曾陨落,猛然一掌轰出,却看到动手的那一人发出了发出桀桀的笑声。

柳青手指周雯,喝道:“汝疯了不成?”

周雯仿佛视若无睹,手中法剑猛然一震,便朝众人杀来。

“此人已遭了魔道,诸位道友留心。”柳青一声娇喝,手掐法决,“嗤”的一声,有一柄金色长剑落入手中,运转神通,出紫金光明,刹那间便将那周雯震退。

连这漆黑平原,都在震动,而那上方堆积众多修士的世界,亦浮现一道裂痕。

苏若离心下恍然,暗忖:竟将一位人仙心智迷失,此魔当真不凡。

就在此刻,忽然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苏若离微讶,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位手里举着一根手骨的女童。

苏若离心下凝神,做好防备,只因这名女童便是适才落水的女童。

那面如满月的小脸,此刻亦变得漆黑,灰黑的皮肤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苏若离凝视女童,未曾前进半分。

女童手中举着手骨,似乎想让苏若离拿起来。

苏若离犹豫一下,方从女童手掌中接过这手骨。

这一截白骨,似乎失去了其中存在的所有奥妙,像是凡人的手骨。

不待苏若离思绪之中,忽有一道恐怖的之力,将她带入了远处,远离众人。

等到苏若离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出现在了那由漆黑大世界的下方。

苏若离望着前方,有一座小屋,这一座屋子,完全是以骨头搭建而成。

不曾有法术炼制,就像是积木般,搭建在了一起。

女童拉着苏若离,似乎指了一下那一件屋子。

苏若离道:“你想要我替你搭建屋子么?”双眸却是望着远处柳青等人,还在动手,整片天地都弥散着法术神通。

女童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但她的笑容,却愈加让人感觉到一种恐怖。

苏若离望了一眼屋子,虽不知道女童是谁,心下却有直觉,这女童对她不曾有威胁。

思量一会,苏若离手掐法决,将手中白骨搭在了那一处。

女童开心的跳起来,拍了拍那一间屋子,只听“砰”的一声,那屋子便彻底塌了。

女童呆住了,望着那零散的白骨,脸上逐渐失去表情,回首望向苏若离时,似有不满之意。

苏若离轻笑道:“小妹妹,这不怪我。”心下思量一会,又道:“你会说话么?”

“会!”女童点了点头。

苏若离道:“我想离开此地,你知道出路么?”

女童摇头道:“不……想让你出去!”

苏若离讶然,忽然道:“小妹妹,是你将我等带入此地的!?”此时她已发现,此地虽与魔界有些相似,却不像是魔界。

女童点点头。

“为何如此?”

“玩!”

女童的话语,让苏若离陷入到了沉默。

“这里,可还有其他人么?”

“没!”

忽地,苏若离双眸骤变,侧目朝前方望去,只见适才同行之人,有一人气息消失了。

“他们,没救了!”女童忽然间开口,“你,别……”

女童望着苏若离,似乎努力在形容什么,可苏若离似乎一头雾水。

女童再一次沉默了,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一道气息消失,似乎又有一人陨灭。

“你别去,要不然……”

“会死的!”

苏若离微微沉吟,道:“小妹妹,我还有要事,不便在此逗留。”

伴随着一声雷霆之音,又有一人身陨。

女童望着摇了摇头道:“你走不出去!”

“这是为何?”苏若离道:“旁人走不出去,不代表我不能!你若想找人陪你玩,我可以答应你。若以后有时间,我自会来寻你。”

这女童的身躯极为强大,明明体内没有半点法力,却能堪比半步地仙,甚至还能操控此地的阴灵、十魔。

让苏若离惊诧的是,女童似乎对她没有半点恶意。

“真的?”

女童忽然拉住了苏若离的手臂,忽地,苏若离只觉这女童手掌内,传来一股浩瀚的秽气,似乎有无穷恶念、杀伐在苏若离心中滋生。

苏若离一惊,她的身遭,有一团黑色迷雾。于是连忙施展法决驱散黑暗,保留清明,艰难道:

“手!”

女童似乎反应了过来,吓了一跳,随后松开了手掌。

无穷恶念,便如潮水般退去。

苏若离眼中逐渐恢复清明,身躯汉雨淋漓。

甚至,呼吸都在急促。

“我不是故意的。”女童向后退了几步,神色有些悲伤。

“无妨。”苏若离微微一笑,并未责怪。

“带我出去罢小妹妹!你可以操纵此地,我会再来!”苏若离望着这孩童,蹲下身来,轻声开口。

女童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带着苏若离绕后而去。

苏若离眸光掠过远处的大战,已经陨落了三人。

路途中,苏若离轻声道:“小妹妹,你姓甚么?”

女童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名字。”

苏若离微笑道:“那我替你取一个如何?”

“名字?”

“嗯!”

苏若离轻笑道:“就叫做苏荷,如何?”

“苏荷……”女童忽然笑出声来,“我喜欢!”

“我有名字啦!”她高兴的手舞摇摆了起来。

苏若离微微一笑,此地颇为怪异,而这女童那体内的恶念无穷尽,她也不明。只能他日修成地仙再来此地。

路途中,女童有些急切,道:“你要快些。”

苏若离道:“怎么?”

“与你同行的人,要来了!”

苏若离正欲出言,忽地隐隐察觉到了身后的波动。

那是无花的气息,当空更有法剑锁定苏若离。

“连他也遭了魔道?”苏若离微微失神,一旦被无花追上,难免一场大战,同为半步地仙,若与此人交手,怕是再无余力,甚至会迷失在此地。

苏若离当机立断,朝着女童道:“好!”

苏荷望了一眼苏若离,小手抓住苏荷的衣袖,有意不曾触碰到苏若离的手掌,以免自身的黑暗之力波及到苏若离。

但苏若离的衣裳街是用法术变幻而来的,一番接触之下,便有无穷恶念如苏若离脑海之中。

苏若离此刻,眼中有贪婪、杀意、欲望、种种情绪。

她手指凝决,运转法决,勉强保留清明。

亦不知过了多久,苏若离眼中黑暗退去,早已已经出现在了一处蓝色的地面之上。

苏若离望着前方,乃是一方祭坛。

祭坛边缘,有一道石门。

“快走。”苏荷出声,小脸上有些急切。

苏若离微笑道:“小妹妹,有时间我会来寻你的。”说罢,脚步一踏,入那石门之中。

就在苏若离即将踏入到石门时,只见一声惊天怒吼,无花掷出手中法剑,一道长虹,便朝苏若离攻来。

苏若离正欲抵挡,忽见苏荷一跃而起,以小小身躯,帮苏若离挡住法剑。

电光火石之间,那法剑贯穿了苏荷小小身躯,沾染着漆黑之血。

法剑继续前行,锁定了苏若离。

“你!”苏若离回过神来,不由大怒,拔出长剑格挡,在她的目光之中又有一道黑光浮现,苏荷满是痛苦的跪在地上,而那祭坛之中有一道黑气,化作一道通天掌印,径朝那无花而去,须臾便将他的身躯拍个粉碎如尘。

“快走!”苏荷稚嫩之音,落入苏若离耳畔之中,苏若离犹豫一番,方入石门,道:“小妹妹,保重。”

……

江河上,苏若离盘坐。

她的手臂上,一滴滴如墨般的黑血,顺着她的身躯直入本源中。

轰!

刹那间,苏若离只觉体内本源都要被侵蚀了。

苏荷不过稍微接触一番,便近乎让她失心智,而如今侵入本源的却是苏荷之血。

无穷恶念,无尽杀念,便如无尽洪涛,便是拥有着半步地仙的苏若离,在此刻,心神也不由沉入谷底。

若被这黑血侵蚀,苏若离的一身道行怕是都要付之东流。

“天一神水!”忽地,苏若离想起甚么,她记得前年师傅给过自己三滴神水。

苏若离手指凝决,一滴通体白色之水,绽放着生生造化之力,她不曾犹豫,直将天一神水滴入手臂。

那黑血,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与那神水交汇一起。

霎时,无穷法力自体内喷涌流出,顷刻笼罩了整个海面,无数水族欢喜齐鸣声中,海上景像变幻,无边苦海,化作滚滚红尘,人间万象种种,世情流转,反复不休。

苏若离手掐法决,火电迸发,出无限紫金光明,虚空里现出森罗万象,无数小千世界宛转生灭,周而复始。

“不过一滴血罢了,竟能与天一神水引起共鸣?”苏若离一声苦笑,心中始终不解。

苏荷的血不仅能与天一神水共鸣,还令苏若离体内的本源、法力,有了一些提升。

这让她如何不诧异?

……

其时红日东升,日中一道长虹,冲破满空青云,瞬息千里。

苏若离落下云头,来到一小镇,只见前方人烟稠密,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便寻了一件茶铺,坐下道:“来一壶清茶。”

少倾,有一老者五柳长髯,笑道:“道长少怪,老汉家不迎道。”

苏若离秀眉微蹙,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儒释道三教,从来总一家。”她虽不是道士,却也修炼的是道法,因此有一问。

老汉呵呵笑道:“偏不迎你那道门!你那道门说谎太多。”

苏若离讶然道:“老先生何以见道门说谎太多?”

老汉道:“昔日秦皇汉武,尚且被你道门捉弄,何况我等!”

苏若离淡笑一声,道:“老先生不妨从头至尾说,道门怎捉弄秦皇汉武?”

老汉道:“岂不闻白氏讽谏曰:海漫漫,直下无底傍无边。云涛雪浪最深处,人传中有三神山。山上多生不死药,服之羽化为天仙

秦皇汉武信此语,方士年年采药去。蓬莱今古但闻名,烟水茫茫无觅处。海漫漫,风浩浩,眼穿不见蓬莱岛。不见蓬莱不肯归,童男童女舟中老。徐福狂言多诳诞,上元太乙虚祈祷。君看骊山顶上茂陵头,毕竟悲风吹蔓草!何况玄元圣祖五千言,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上青天。”

苏若离心下暗忖:一凡人焉知未来?

昔日老师教他道法时,便说过人间朝代更替。

而此谏,既后世诗人白居易所出。

思量一会,苏若离方笑道:“老先生言道门说谎太多,想来推崇佛门清净之道?”

老汉道:“然也,休说灵山诸圣,且说昔年玄奘法师讲经说法,广开方便之门;普度群生,说法如云,度人如雨。法座下听经闻法者,每日何止数千,尽皆欢喜!为我朝众生,独自西行求取真经。几曾见你道门中阐扬道法,普度群生,只独吃自痾?因此老朽不迎道人。”

忽地,远处有浩瀚之音传来,苏若离细目望去,只见一少年和尚言:

自有红炉种玉钱,比先毫发不曾穿。

一粒能化三千界,大海须还纳百川。

六月炉头喷猛火,三冬水底纳凉天。

谁知此禅真妙用,此禅禅内又生禅。

“南无妙光菩萨。”和尚口宣佛号,双手合十道:“信台见过施主。”

苏若离还礼,嫣然一笑,道:“和尚妄言。”只是一眼望去,便知和尚根底,这和尚道行微末较己尚远不能及,如何能化三千界?

信台道:“施主怎说?”

苏若离笑道:“和尚既言一粒能化三千界,我且问你,你怎地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半升外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