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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秦王就藩

散朝之后,承天门外,李善长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和走在后面的刘伯温搭上了话。

“伯温兄怎么看今天的事。”

刘伯温诧异的停下了脚步,李善长上一次在朝堂外跟自己主动搭话,那还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

“韩国公为何有如此一问,大家都看到了,不过是秦王喝醉了酒,发癔症罢了。”

“是也是也,想必这会儿陛下正在春和殿给秦王醒酒呢。”见刘伯温不想说,李善长立马来一套标准的客套大笑。

辰时末的阳光从皇墙上爬了出来,照在两人大笑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热烈。

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几片落叶随着风儿在地上打着旋,你争我抢,寸步不让。

“老师,感觉此事不像是刘基在背后捣鬼。”看见刘伯温已经走远,胡惟庸顺着李善长的影子凑了过来。

“老夫也觉得不像,只是今日秦王之举当真邪乎。我跟了上位这么些年,凡是邪乎事都跟这个刘伯温脱不了干系。”李善长望着刘伯温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那老师觉得学生应该怎么做。”面对李善长,胡惟庸的姿态总是放得极低。

“你是中书省左丞相,怎么做事还用我来教吗?”李善长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转身上了轿子。

胡惟庸目送老师离开后,重新整了整冠帽,朝中书省值房去了。

而此时在春和殿内,当着朱元璋和朱标的面,朱樉划破手指在保证书上按了一个血手印。

朱樉保证在不用银子亵渎斯文,不对平民百姓横征暴敛的前提下,三年之内,秦王府的所有开支自己负责;三年之后陕西都指挥使司和陕西行都指挥使司的所有军费开支全部由秦王府承担。

而朱元璋写了道密旨,在办学这件事上,准许秦王便宜行事。

不过老朱心里其实没把朱樉的承诺当回事,只当是他年少轻狂罢了。

第二天一早,正准备睡个懒觉的朱樉被人叫了起来,说是马皇后来了。

这一下朱樉立马精神了起来,虽然跟老朱的关系很微妙,但马皇后这个亲娘是真的疼爱自己。

“娘,您有事找人叫我进宫就行,何必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来不及戴好发冠,朱樉随手扯了个布条将头发扎了起来。

“啪!”没想到马皇后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接将朱樉的头发打散开来。

“你怎么这么傻,朝堂上的事哪用你关心。”马皇后一把将披头散发的朱樉抱进了怀里,一边哭一边抚摸朱樉的脑袋。

“娘,孩儿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为母后和父皇分忧了。”看见马皇后这样,朱樉也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挨千刀的朱重八,朝里那么多能言会道的还不够他用吗,非得把我儿子也送走。”

马皇后哭的更伤心了,这是他第一个要就藩的儿子,这一别,以后一年都不见得能回京一趟。

“娘,孩儿终归是要就藩的,这大明的江山还得儿子来守。”

“娘就是可怜你,当年给你找的正妃观音奴,没想到才两年人就没了。如今你孤身一人去西安府,也没个人照顾,哎!都是这杀千刀的朱重八做的好事!”马皇后越哭越惨,看的朱樉院子里的宫女都偷偷的抹着眼泪。

“孩儿这么些年孤身一人惯了,再说此次就藩,父皇许我了三卫护卫,算起来万把好人呢。”朱樉安慰道。

“那都是行军打仗的汉子,娘说的是你枕边人。”马皇后擦了擦眼泪,戚戚地说道。

“啊,这……”朱樉有些懵,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娘给你说了门亲事,卫国公邓愈的女儿。”说到这,马皇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的出来,这个对象她很满意。

“娘,我现在这样,您这不是人家往火坑里推嘛。”

“什么火坑,你是我大明的秦王,当今陛下的二皇子。你不管了,我这就去跟邓家谈谈,等你明年回京的时候,就给你把婚事办了。”

马皇后交代完这些,挥了挥手,四个穿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女侍卫走了过来。

“这是娘从亲军都尉府亲自挑选出来的侍卫,这几个女娃娃都是从小长在娘身边的,身手、忠心还有样貌都是顶尖的。

这回就藩,娘就把她们赐给你了,你要是遇到什么难题,就让她们给娘捎信回来。”

亲军都尉府就是锦衣卫的前身,这里面很多都是当年马皇后收留的战场遗孤,经过这么些年的筛选,忠诚都不是问题。

四个女侍卫走到朱樉面前,单膝跪下,拱手行礼。

“见过秦王殿下。”

朱樉细细打量了一下四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们的佩刀是真好看!

母子俩又寒暄了一阵,马皇后抹着眼泪回宫去了。

而她前脚走,后脚沐英就把秦王就藩的诏书送了过来。

沐英回西安府练兵,早上进宫领了兵符,老朱顺便就让他来给这个糟心的老二传趟圣旨。

与沐英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官员,他身着一身红衣官袍,身旁没有小厮也没有家眷,独自一人扛着行李。

“这位是中书省连夜推举出来的新任陕西布政使高谦高大人。”沐英着重念了中书省这三个字。

“见过秦王殿下。”高谦不卑不亢,拱手行礼。

“高藩台的家眷不和藩台一起走吗?”朱樉有些好奇。

“微臣的夫人去岁难产走了,只有一个儿子在宣化当兵。”提到儿子,高谦有些骄傲。

“你是军户?”朱樉问道。

“微臣不是军户,只是犬子立志在疆场报国,作为父亲我不能折了儿子的志向。”

听到这,朱樉心里暗暗的给胡惟庸竖了个大拇指,这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选的真好。

用一个刚正清白、立志报国的忠臣,来监督自己一个不通经典、品德败坏的藩王,胡惟庸真是煞费苦心。

朱樉的王府护卫和沐英的亲兵合兵一处,走出金川门,到龙江驿。

然后顺流往东,由瓜埠入运河,过扬州至淮安,转道淮河往西。

随后在开封上岸,走荥阳洛阳入潼关。

历时一个多月,朱樉终于站在灞桥之上看到了西安府的城墙。

这一瞬间,他终于有了跳出牢笼的爽快。

“小爷我自由了,从今往后谁在跟我谈四书五经,我就用抡语打爆他的头。”朱樉在心里吐槽道。

“沐大哥,我们就此别过,谢过大哥一路保护。”朱樉对着沐英行了一礼,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朱樉如此称呼也合乎情理。

“我就驻扎在渭水渡口的大营,秦王若有差遣,尽管叫人来送信便是。”两人客套了一番,沐英带着亲兵绕道西安府北面,往渭水大营去了。

“秦王殿下,因时间仓促,秦王府如今只修了城墙和几处偏殿。下官已经让人把按察使司衙门收拾了出来,如秦王殿下不嫌弃,下官这就带路。”

陕西按察使杨春与一应官员早早灞桥东岸迎到了朱樉的队伍。

“不必如此,来之前本王听人说了,兴庆宫那里有前元修的一处大殿,杨大人,不如将一应物资转移此处。

本王可是奉了圣旨,尽量不给地方上添麻烦。”朱樉笑呵呵的婉拒了杨春的好意。

西安府城墙是在隋唐皇城的基础上建成的,从洪武三年就开始了,到现在还未全面完工。

秦王府位于西安府城墙内东北方向,和外城一样,也是方方正正的,也有自己的城墙。

这些原计划在三年后的洪武十一年修筑完成,如今朱樉突然就藩,很多地方还在建设中。

当朱樉一行人安排妥当,已是傍晚时分。

在当地一位老人家的引导下,朱樉走到兴庆宫勤政务本楼残留的石阶之上。

从这里向北望去,夕阳下的龙首原闪着红色的光芒,依稀间还能望见唐大明宫含元殿巨大的夯土台基。

这时,朱樉的脑中泛起了熟悉的波澜。

“叮!就藩任务达成,获得奖励,二十世纪砖窑全套图纸一套,西安府周围煤炭分布图一套。”

“嘿嘿,你说要是知道我在兴庆宫修砖窑,李隆基会不会被气的活过来。”朱樉摩拳擦掌,兴奋的说道。